天啟四騎士:公式用老

開國英雄,通常讓人敬佩,因為凡事起頭難,要想在一片混沌中,開天闢地,確實需要非凡膽識與勇氣。

 

電影新類型的創作者其實也同樣讓人願意高豎大拇指,推崇肯定。因為開發了類型,就有公式讓後人遵循,少了摸索跌撞的痛苦。

 

《火線追緝令(Se7en)》不是第一部在古典典籍中找線索的作品,《薔薇的記號(The Name of the Rose)》與《達文西密碼(Da Vinci Code)》同樣玩得虎虎生風;《沈默的羔羊(The Silence of the Lamb)》也不是第一部探索惡魔心理學的作品,更不是第一部玩起人體吊掛,自我蹂躪銼磨的作品,《入侵腦細胞(The Cell)》有相似的主題,卻在美術成就上創造了令人難忘的視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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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前輩作品,確實讓後繼者有了禁得起檢驗的公式可資參考,但也同樣設下了瓶頸障礙,你要用相同公式玩起同樣技法,很好,但是請務必要超前,要有新意,若是只能原地踏步,就一定會挨批。

 

喬納斯.艾克朗(Jonas Akerlund)執導的《天啟四騎士(The Horsemen)》就是一部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作品,根本關鍵在於全片沒有創新企圖,幕前幕後的工作人員流露出來的全是打工心情。

 

警官丹尼斯.奎德(Dennis Quaid)在片中飾演一位始終忙著偵辦刑事案件的警官,但是家裡還有兩個兒子Alex (Lou Taylor Pucci飾演)Sean (Liam James飾演)與他相依為命,因為妻子才剛因為癌症去世,他沒有走出喪妻哀痛,更沒有心情與能力面對兒子,工作成為他逃避現實的最好藉口,可是,這類因公忘私的警察故事,有任何新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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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四騎士》的主旨在於提醒世人要關切家中幼小脆弱的心靈,四件從基督教聖經啟示錄中得到靈感啟發的謀殺血案,都是並無前科的年輕人所為,有的是被父母或兄長岐視凌虐(不論是社會邊緣的同志,或者是被父親性侵的無辜靈魂),有的則是長期得不到父親關愛,因此從鮮血與自虐中找尋救贖。

 

血案是報復,亦是想提醒世人關切,但是啟示錄中所揭示的「戰爭、瘟疫、飢餓、死亡」人類四大禍害,又和這群在網路世界中自成聚落的寂寞青少年有多少必然的關連?牽強卻又不成邏輯的牽連,使得《天啟四騎士》的劇情除了自說自話之外,再無其他方法來成就一個言之成理的有機體,亦即所有的線索全都是劇中人自己說了算,來時,沒頭沒腦,去時,同樣無影無蹤,觀眾除了搖頭幌腦,更無法從中得到共鳴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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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四騎士》的主角是丹尼斯.奎德,但是從喪偶、失職的父親到只能像無頭蒼蠅般辦案的警探,他所有的戲份與情緒全是制式反應,看不出任何的特殊性,試圖力挽狂瀾的他不知說了多少回:「一切就會不一樣的。」但是他的大兒子不信,小兒子也只能告訴他說:「我做了個惡夢。」其實,看過《天啟四騎士》的觀眾也都有做了個惡夢的感歎。

天啟四騎士:名牌褪色

電影銀幕只是一塊布幕,呈現的只是平面影像,只有好演員才能把平面化成立體,留下凹凸有致的形影。

 

早期的章子怡確實是有稜有角的好演員,從《我的父親母親》、《臥虎藏龍》,《十面埋伏》、《茉莉花開》到《夜宴》,她的立體浮雕確實讓人動容。

 

走上國際之後,從《藝伎回憶錄(Memoirs of a Geisha)》到《天啟四騎士(The Horsemen)》則幾乎只能以每況愈下來形容了。

 

基本上,過去十年的中外影壇歷練和累積,章子怡已經足以算是個品牌了,但是功能有限,不知道該怎麼利用,只能當花瓶擺設的時候,就給人使不上力的感覺,《天啟四騎士》就是最清楚的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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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身份不清不楚,動機不明不白,是《天啟四騎士》最大的創作盲點,從章子怡身上更是暴露得最清楚明白了。

 

首先,她是一個美國人家庭的華裔養女,養母遭人懸吊殺害,她只能和兩位妹妹一起哭泣,然後,接到噩耗趕回家的父親見到三位女兒,大家相擁而泣,爸爸只能隨口安慰大家:「沒事的啦!」

 

母親慘死,怎麼會是沒事?一句隨口敷衍的電影對白,其實是編劇不夠仔細用心,以致傳達出混亂不堪的訊息,就在此時,觀眾看到章子怡同樣表現出撲向父親的女兒背影,雖然排序是最後一位,但是肢體動作明顯只是在警察眼前的表演,看不出為人女兒應有的悲傷心情,看無法判斷她的年紀究竟多大了,觀眾看到是一個不得不跟進的肉身,無法體會她的心情。

 

這起命案,警官束手無策,章子怡先以被害人子女身份探詢警官是否會全力破案(有點像廢話)?取得警官丹尼斯.奎德(Dennis Quaid)的承諾與一張隨時聯絡的名片,但是第二次再見面時,章子怡卻已經取出嬰屍血袋,等於坦承自己就是弒母兇手了。

 

這是多讓人驚惶的變態犯罪心理學呢?不自首,別人根本無可奈何,但是她卻不想逍遙法外,也不讓警官破案破得太容易,要他一點一滴從聖經中藏匿的照片查悉她被養父性侵的不堪往事,才能明白她的犯罪動機,但也就在警官問案的過程中,她卻又像一位莫測高深的花癡,用手磨撫警官,意圖誘惑警官。這三場戲,其實只能以資訊混亂來形容,被養父性侵,因而怪罪養母不曾攔阻,甚至幫忙拍照,確實成功建構了她報復的動機,但是她對養父卻沒有任何憎厭的動作,還至還要假意投懷示哀,這與她後來主動揭露真相,甚至自願坐牢的心情,其實是極其矛盾的,這還不打緊,人到牢中,卻又試圖誘惑警官,目的何在?動機何在?是要強化自己的言論可信?還是要討好警官?還是只要呼應她的養父所指控的真相,說她其實是「惡魔」呢?加上警官還可以直接闖進監牢中探視她,孤男寡女在最不應該與最不可能的空間中單獨相會,又是想要傳達什麼曖昧的情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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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這些毫無意義的動作,接二連三地出現在章子怡亮相的場景上,卻完全看不出動機和意義,只會讓章子怡試圖包裝的詭魅陰柔,力道全失。

 

《天啟四騎士》請到了章子怡加盟演出,算是多了名牌加盟,多了話題誘因,但是空有名牌卻不會用,讓名牌的光芒嚴重褪色,兩皆受害,其實是2009年最失策的銀幕組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