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逆轉勝:老友重逢

看完《愛情逆轉勝(The Rebound)》,我回家找出了Art Garfunkel的音樂cd,播放了我最鍾愛的「All I Know」。

 

看起來,似乎是完全不相甘的兩件事,「All I Know」並不是《愛情逆轉勝》的主題曲,也不曾在電影中出現。一部電影,一首歌,怎麼連結呢?

 

答案是《愛情逆轉勝》中有一位配角,名叫Art Garfunkel/亞特.葛芬柯,多數人不認得他了,但卻是我曾迷戀愛的偶像,即使垂垂老矣,只要他開口說話,你還是會聽見他特有的高音音頻,因為他就是流行音樂史上傳奇二重唱「Simon & Garfunkel」中的Art Garfunkel,當年他們的天籟重唱,不論是「The Sound of Silence」或者「Bridge Over Troubled Water」,不知撫慰了多少受創的寂寞心靈,他和Paul Simon拆夥後,各自單飛都快四十年了,如今卻能意外在銀幕重見Art Garfunkel的丰彩,真的有恍如隔世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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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飄盪著清朗的男高音,迷戀Art Garfunkel的歌聲,主要就是貪戀他清脆無倫的高音,這首All I Know」的歌詞中,有著人生機緣等閒錯失的惆悵心情,不管是情人間的磨擦創痛:

I bruise you, you bruise me 我傷害你,你傷害我

We both bruise too easily, too easily to let it show 我們太容易傷害彼此,太容易外顯

I love you and that’s all I know . 我愛你,那是我僅知的

或者是

But the ending always comes at last,結局總是會來的

Endings always come too fast,結局總是來的太快

They come too fast but they past too slow,來的太快但是消逝的太慢

I love you and that’s all I know . 我愛你,那是我僅知的

總而言之,一句「When the singer’s gone let the song go on…歌者已逝,但讓歌聲繼續」最能精確描寫我內心的波動。Simon & Garfunkel」拆夥後,我們依舊聆聽著這首老歌,心中只是夢想著Paul SimonArt Garfunkel能否重聚再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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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是肯定的。今年二月十三日,紐約有八十年歷史的Beacon Theatre重新開幕的演出上Paul Simon是主唱表演者,但是Art Garfunkel卻意外現身,兩人當著滿座賓面前,重唱了「Sound of Silence,The Boxer」和 Old Friends」三首歌曲,可以想見現場的老歌迷面對著這個不可能的組合會多歡欣雀躍!

 

讓人開心的不只如此,根據Art Garfunkel官網上收錄的2009年三月電視週刊所做的訪問,賽門與葛芬柯那天還共進了晚餐,聊起了許多彼此從十一歲就相識時的童年往事,不但把酒言歡,一笑泯恩仇,同時也談起了未來的合作計畫,「未來要把我算進去哦!」這句承諾,是不是給了喜愛他們的歌迷們無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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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門與葛芬柯」當年分手的原因眾說紛紜,葛芬柯跑去演出《二十二支隊(catch-22)》與《獵愛的人(Carnal Knowledge)》是原因之一。一直強調表演也是一種追尋,做演員的最大成就就是把劇本中,一個看來不起眼,發揮不了功能的角色,或者一句蒼白無力的對白,做出精彩詮釋,所以,在《愛情逆轉勝》中重遇這位愛演戲的歌手,理論上應該不是太意外的驚喜,只是電影公司完全沒把他的參演當一回事,沒有人提及,亦沒有劇照(唯一的一張是他和兒子用餐時的背影),卻也因此帶來了突襲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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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逆轉勝》中葛芬柯飾演男主角賈斯汀.巴薩(Justin Bartha)的猶太父親,兒子大學修的是社會學與女性研究,畢業後只能在咖啡館中打工,娶了一位法國女孩,才發現對方只是想要騙一張永久居留的綠卡,他卻又捨不得離婚,怕害了對方被遞解出境,後來更愛上了年紀比他大十歲的女老闆凱薩琳.麗塔瓊斯(Catherine Zeta-Jones),面對著這麼一位還沒摸索出人生方向的孩子,做爸爸的能夠說什麼?

 

葛芬柯在全片中的對白沒超過十句,主因是家有河東獅,對孩子的困境或意外選擇其實也難置一詞,但他總能怡然以對,最精彩的是當有情人最後在餐廳中相逢,喜出望外的河東獅忍不住大叫起老公的名字時,正在用餐的葛芬柯站起身來回應說:「又怎麼了?我又沒有做錯事…」既精準又傳神地表達了他在女人當家的環境中的逆來順受的個性,不禁讓人啞然失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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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生涯時的葛芬柯以獅子魚似的爆炸髮型著稱,但在《愛情逆轉勝》中的葛芬柯卻已經明顯成了禿了頭的老先生,是的,人都會老的,銀幕上的再相逢,昔日偶像已經塵滿面,鬢如霜,難免還是會有一些小小的感傷,只是看到他,就有老友相逢的喜悅,重新聆聽他演唱的歌曲,青春似乎又再回了頭。

綠色春宮:網路拍短片

對創作者而言,完成作品是第一要務;其次,則是心血被人看見,引發討論。

 

女星伊莎貝拉.羅塞里尼(Isabella Rossellini)今年四月開始在日舞頻道(Sundance Channel)發表了一系列的《綠色春宮(Green Porno)》短片http://www.sundancechannel.com/greenporno/,更在九月的多倫多影展獲得更多關注與討論,她的創作夢想與心願,直接都在網路上實踐完成了。

 

傳統認知上,拍電影很花錢,但是數位與網路時代來臨後,傳統概念被徹底顛覆了,創作的可能性因而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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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影星勞勃.瑞福(Robert Redford)主持的日舞電影學院,一向致力發掘新人,不但辦影展,還有網路平台播放各類型的創作短片,伊莎貝拉.羅塞里尼基於「短片」和「環保」的兩個基本理念,爭取到了《綠色春宮》的創作與播放機會,三到五分鐘的網路「短片」,不需要太精緻的畫質,成本就低,多數人可以在簡單的攝製環境下自力完成,拍片變得容易,創意就有更多的實踐機會。

 

以前,「短片」很難上戲院播映,只能與親朋好友分享,自己看著爽,但是科技進步,不論網路和手機都能夠欣賞短片時,短片的發表平台和賺錢商機都快速增加,獲利機率也因而大增,「拍短片,此其時也!」幾乎已是電影工作者的普遍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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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播映平台增加了,觀眾不點選,不收看,商機還是等於零,創作者還是必需認真思考如何吸引觀眾,讓創意得到更多共鳴。《綠色春宮》的概想因此產生,伊莎貝拉的概念很簡單,透過情色包裝,吸引大家關切,雖然,短片的主角都是昆蟲生物。

 

「我知道很多人對動物沒有太大興趣,」伊莎貝拉在多倫多影展上表示:「但是大家對『性』則是興趣極濃,所以我就想透過動物的性生活來傳達環保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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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日舞頻道」上可以看到的《綠色春宮》已經是第三季的作品了,主角從早期的蜜蜂與蒼蠅變成了烏賊、蝦子和鳳尾魚,伊莎貝拉先在料理檯前扮演烹煮海鮮料理的主廚,在介紹海鮮名菜時,就會介紹烏賊、蝦子和鳳尾魚的本尊,然後再穿上紙製的烏賊、蝦子和鳳尾魚戲服,演出一場海鮮模擬秀,介紹它們梭遊與繁衍的生態,特別是要示範如何交歡生殖,例如「蝦子篇」時,她會故意挑逗觀眾寬衣解帶了起來(裡頭還穿有緊身衣);例如「鳳尾魚篇」時則是被精卵噴得滿臉皆是…總是能讓人菀爾一笑,最後才是生態學家現身說法,剖析人們過度獵捕海鮮的結果將會導致物種滅絕的危機,訊息簡單明白,三分鐘內就論述完成,很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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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拉將會是世上最多產的春宮短片創作者,外電用幽默的語法形容她的創舉,她一點不以為忤,她的短片其實有些像小學遊藝會上的才藝表演,然而透過簡潔有力的劇本來傳達訊息,再用她的名氣來做形銷推廣,創作完成了,心願達成了,伊莎貝拉鼓動的網路短片風潮,相信能帶給創作者更多的刺激與動能。

一部紀錄片的風波:專訪鄭文堂

前言:

一部描寫維吾爾異議份子熱比婭生平的紀錄片,究竟能不能在高雄電影節順利上映?過去十天來,在台灣掀起了滿天風雨,既檢視了政治人物和藝術創作者捍衛言論自由的勇氣,同時也檢驗了台灣民主化的實質內涵。

 

「其實《愛的十個條件》只是一部平鋪直敘的溫馨電影,看完之後也只會讓人淡淡回想,不會激情反應。」一度想要請辭的高雄電影節主席鄭文堂導演回首這段時日的抗爭,語重心長地說:「否則,創作者害怕得罪強權,我們會因此失去創作自由的權利與膽識。」

 

問:過去這一個星期來,你怎麼熬過《愛的十個條件》引爆的爭議?

答:《愛的十個條件》究竟能否順利在高雄電影節映演?讓我陷入了一種焦慮和抗議的心情狀態中,我一直問自己:身為一位創作人,究竟該如何來面對這種言論自由遭受干預的問題,心中就一直浮想起法國導演高達的身影。

 

問:你指的是一九六八年,法國警方強勢鎮壓了學生運動,高達譴責電影人不夠團結一致,沒有在作品中反應出工人和學生的遭遇,於是高達和另一位導演楚浮共同發動抗爭,要求參展影片和影人退出法國坎城影展的往事嗎?

答:是的,那種悲憤心情非常近似。高達衝上舞台,拆下影展海報,宣布坎城影展已經結束的往事,是一種革命家的行動情懷,一直是我尊敬與嚮往的,雖然高雄只是小影展,不能與坎城相比,但是心情近似。如果《愛》片真的被迫撤展,等於是過去二十年為台灣民主的奮鬥,全功盡棄了,我再也沒資格做一位本著良心說真話的電影人了。

 

絕對不能讓《愛的十個條件》的撤展成為台灣歷史,就是我的焦慮。

 

問:《愛》片徜若真的遭撤展,你會怎麼做?

答:電影不演,我就走人

 

問:你就請辭主席嗎?

答:是的!因為整件事太荒謬了,遇上政治干預就撤展,損害的不只是電影,所有的人都會遇上,即便只是一部短片,一旦完成,而且已經受邀,就應該獲得尊重,到任何地方都要獲得公平的對待,政治上或許被認為幼稚,卻是文化上該有的基本態度。我可以體諒市府所承受的強大壓力,但絕不能因為壓力太大就放棄最基本的價值信念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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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能不能更精準一點地說明這個信念?

答: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會因此失去創作自由的權利。《愛的十個條件》只是一位紀錄片工作者花了七年時間去紀錄一位爭議人物的傳記片,表面上,它只是政治力介入後的撤展決定而已,實質的影響卻是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去挑戰禁忌,創作者如果擔心自己會不受某些政治團體青睞,就自我設限,不敢再去碰觸想做該做的題材,以後有誰敢去走危險的路?就像在禁忌的年代,誰敢去拍美麗島事件或雷震事件?現實是殘酷的,一旦現實逼得創作者變得務實,從一開始就選擇妥協,不敢,不願意去碰該做的事了,我們剩下的會是什麼?

 

問:當初怎麼選中《愛的十個條件》這部作品?

答:我做了五年高雄電影節主席,只想在南台灣培養更多觀影人口,帶出更多影迷。電影節要辦得成功,前提是電影要好看,要有獨特性,有限經費中找出高雄或世界首映的作品,高雄人不是只能看台北人看完的二輪片,去年電影節賣出將近二萬票,今年可望超越一倍,就代表影迷肯定我們的努力。

 

選片人當初選中《愛》片時,只知熱比婭是一位不受中共歡迎的維吾爾人,電影紀錄她從一位平民發跡致富,最後再支持維吾爾人對抗中共的歷程,內容相當符合規劃中的「人民的力量」單元,於是就去電邀請,製片和導演也都欣然首肯映演,那時我們就確定《愛》片會是電影節中一部亞洲首映的作品,也是台灣人只有在高雄才看得到的電影。那時墨爾本事件都還沒有發生,根本沒有政治上的任何連想。

 

問:所以不是你去挑戰政治,而是政治找上了你?

答:以前我雖然拍過不少社會議是的紀錄片,但近年來只潛心創作,既不關心政治變化,連電視新聞都懶得看,只能說我距離政治太遙遠了,即使墨爾本事件發生之後,我也不曾想過如果高雄電影節映演了《愛》片,會不會引發什麼政治效應?市府怪我敏感度不夠,但是《愛》片既無色情,亦沒有鼓吹暴力,或教別人去做炸彈,純粹就是一部紀錄片,多年來,高雄電影節一直獨立運作,我要負責的是電影夠不夠格,好不好看而已。不靠政治宣傳,也不做政治宣傳。

 

事實上,今年七十九部參展作品中,《愛》片並不是焦點作品,導演名氣不大,論主題激昂性,來自緬甸的《緬甸起義:看不到的真相》,以及古巴革命英雄切.格拉瓦的傳記作品《切:28歲的革命》都更強,都激情。

 

問:你怎麼看高雄觀光業者的心聲和市府在這次事件中的態度?

答:我一直努力想要保住影片,又能兼顧市府的立場。影展面對的是小眾人口,觀光業者也是小眾人口,電影人的聲音希望被大家聽見,觀光業者的聲音也同樣該被聽見,而且得到回應與尊重,能夠兩全其美最好,於是才建議先公開放映一場,讓大家都明白這是怎麼一部作品,不再好奇,不再爭執,壓力和新聞熱度都紓解過後,留下最後三場,低調地讓電影節中順利放映就好。

 

但是後來高雄市府提前映演,不在電影節放映的做法,卻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挫敗感,主要是因為一旦文化的堅持沒有守住,就很慘,不是電影節的面子問題,而是文化創作的大價值觀會被扭曲,以後再沒有人抗爭,敢去與當權者或龐大勢力對抗,只會挑揀最符合當權者利益的方式去做,那多可怕。

 

問:你在幕後做了什麼努力?如何說服高雄市府?

答:我從一開始就堅持從創作者的觀點來看待,拒絕做激情抗爭,即使所有的記者都在找我,我拒絕在媒體逼問下做出攤牌式的選擇,如果我也去舉牌或拉布條抗議,頂多換來兩則新聞的版面,卻陷進了台灣長期以來的政治抗爭文化模式,於事無補。

 

我選擇了向朋友求援,因為整件事涉及的就是言論自由與創作自由,作品一旦發表了,外人怎麼變動都不對,就像你不能硬行把別漆成紅色的藝術品改漆其他顏色,或是刪除別人已發表的文章,那是創作人權的普世價值,道理這麼簡單,講通了,大家都明白了。我們的力量很小,卻可以累積。

 

問:澳洲人的堅持是不是也給了你一點幫助?

答:《愛》片的攝製團隊很溫和,很能體諒我們承受的壓力,還一再安慰我們不要因此受傷,但是他們理念很清楚,政黨想要插花,想要「遍地開花」,在全台各地映演,他們也不反對,但很堅持一定要先回到電影節映演,因為《愛的十個條件》能在台灣被人看見,主要就是高雄電影節的邀請,可以加映,可以遍地開花,前提是回到電影節,一切好談。他們的堅持既有趣,又有用,他們如果放棄,我也沒輒了。

 

問:這次事件有沒有激化你的創作欲望?

答:身為創作人,面對這次的衝擊,我想用拍電影的方式來探索事件的深層意義,我已經開始在拍一部探索電影節的紀錄片,我想探索的是文化界和電影界在過去十天內究竟用什麼態度看待這次事件?有沒有想過要做什麼?我想知道為什麼這次只有《火線任務台灣政治犯救援錄》導演陳麗貴和《我的人權之旅》的導演陳育青主動宣佈將影片撤出高雄電影節,以表達他們對政治干預了影展獨立自主性的憤怒?

 

我不是要批判,而是探索為什麼會如此?大家又在想什麼?

荷索收徒弟:流氓學生

你願不願意花四萬五千台幣上兩天的電影課?

 

咋舌的人,或許嫌學費太高,懷疑的人,一定會問:「老師是誰?」

 

如果答案是德國導演荷索(Werner Herzog)親自講授的「流氓電影學校(Rogue Film School)」,你的意願還是一樣猶疑嗎?還是你立刻就想寄出25美元的申請費用,連同拍過的五分鐘短片,立刻寄給設在美國洛杉磯的「流氓電影學校」,等待讓荷索親自挑選你為徒弟?

 

 讀到這則外電時,我的心中同時浮現了不理與理解的不同聲音。

 

不解的是,荷索曾經自豪於自己不曾上過一天的電影學校,全靠自己土法煉鋼與跌撞摸索,卻能成就一代宗師,何以年老之際,卻想要開課授徒。

 

理解的是,荷索未必適用「人之患,在好為人師」,亦沒有開宗立派的企圖,有一身好本事,難免就怕技藝失傳,讓大家少一點摸索迷航的路,其實亦是功德。

 

不解的是,荷索的電影學校為何索價那麼昂貴,兩天課程就要1,450美元,他不知道對於年輕人而言,這是多沈重的負擔嗎?他不知道,網路世代上有多少免費的知識分享,如果大師開講,全部比照網路分享精神,不收半毛錢,會不會讓他的「流氓學校」更受注目?

 

理解的是,知識無價,何況是大師心法的傳授?何況孔子不也都說:「凡自行束脩以上者,吾無嘗無誨焉。」而且,高學費或許可以篩汰掉一些只是好奇湊熱鬧的好事份子,有心向學的年輕人只要肯咬牙一拚,他也必定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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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索的「流氓電影學校」目前正在招生報名階段,十一月中截止,錄取的學生明年一月八日到美國洛杉磯旅館的會議室報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就開始上課到中午一點,午餐休息一小時後,再從下午二點上到六點,連上兩天,每堂課至少有九十分鐘,課間休息只稍微休息。

 

整個活動最吸引我的是荷索篩選學生的規定:「我的流氓電影學院不收內心空洞蒼白的學生,我要的學生是會用腳旅行,紅燈區俱樂部的保鑣,或者是精神病院的警衛,想要學開鎖技巧的人,或者是人家不准你拍片,你卻敢偽造拍片許可証的人。

 

酷吧,聽到校長這款招生條件,很多人一定大出意料,拍電影真的要這款狠勁嗎?但是荷索的名詞定義與眾不同,他認為只有這種人才是「有詩感,有朝聖意念的信徒,懂得這樣說故事給四歲小孩聽,而且還能對方聽得津津有味的人,才是內心有火樣熱情,有夢幻的人。」

 

更好玩的是上他的課不能帶任何電子器材,從手機、錄音機、錄影機到電腦全都不行,上課期間還有風紀督察,他嚴禁學生討論有關心靈成長、瑜珈、精神療法,營養成份或者藥草療效等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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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唸的是「流氓電影學校」,但是荷索替學子開出的必讀書單卻一點不粗俗,包括了:羅馬詩人維吉爾(Virgil)的《農事詩(Georgics)》,美國作家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的《法蘭西斯馬康伯快樂而短暫的一生(The Short Happy Life of Francis Macombe)》以及以北歐傳說及神話為主的詩集《詩體埃達(The Poetic Edda)》,其中最要熟讀的更是《詩體埃達》中的《女占卜者的预言(Prophecy of the Seeress)》。這三本書,坦白說,我全沒讀過,但在荷索的推介下,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電影愛好者想要找來一窺究竟,誠品書局不妨考慮代為引進吧?!

 

至於,你想不想報名「流氓電影學校」呢?提醒你,不管錄取與否,25元報名費是絕對不退的,如果錄取了卻不來讀,可要罰200美元的哦。不過,坦白講,錢是小事,再賺就有,重要的是荷索挑揀徒弟的標準,會不會讓你嚇得打退堂鼓,不敢再對拍電影存有妄想呢?能夠因此發現本性真相,不也是功德一椿嗎?

09月26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0926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第三朵玫瑰》:

大導演柯波拉又拍新片了,對1970年代的影迷而言,這絕對是值得注意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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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在人生的最低潮時,導演柯波拉讀了《第三朵玫瑰Youth Without Youth》原著小說,作者默西亞‧伊利亞德(Mircea Eliade)是著名的神學家,他對這本書一見鍾情,閱讀時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我可以把這個故事拍成電影!」

02.愛情迷人?還是學術重要?愛情誠可貴,青春價更高,若為學術故,兩者皆可拋。找回了生命的活力,得以繼續去完成學術志業:尋找人類的語言緣起。

本段音樂:

《第三朵玫瑰》原聲帶

《教父》原聲帶

 

第一小時  第二部份 

最新電影:《第三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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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髮生齒長,還老返童,找回了生命的活力/生命輪迴

02.  愛情的擦肩而過/繼續只會傷害。是不是要離開?

 

本段音樂:

《第三朵玫瑰》原聲帶

《教父》原聲帶

 

第二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幸福來訪時》把手指彎成隧道,讓火車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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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音樂電影,也是一部愛情電影。先完成角色性格或劇情定義,電影才好繼續,但是改寫原先的定義,才有柳暗花明的喜樂。

 

首先,我們要確定枯木的定義?枯木是老朽?僵硬?腐爛?死板?了無生趣?還是

 

李察.堅金斯(Richard Jenkins)在《幸福來訪時(The Visitor)》中飾演二十年來只教一門課的大學教授華特,平日教學除了重複,已無熱情;妻子過世後,更成了孤單老人。但是他請了家教來學鋼琴,他的亡妻是鋼琴老師,如果他能學會彈琴,也許可以備增懷思,當然,登門授課的女老師,也潛藏著讓他尋訪愛妻身影的一些幽微心思。

 

本段音樂:

《幸福來訪時》原聲帶

 

第二小時

2部份

最新電影:《幸福來訪時》

 

這是一部移民電影,也是一部枯木逢春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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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英文片名叫做《The Visitor》,那麼,誰才是最重要的生命訪客?

訪客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訪客代表幸福的象徵,多好?

 

本段音樂:

《幸福來訪時》原聲帶

 

似曾相識:癡狂三十年

人不癡,就不會迷,影迷或歌迷的癡情指數,往往超越一般人的想像。

 

Jeannot Szwarc1980年執導的《似曾相識(Somewhere in Time)》,就藝術成就而言,實在不算經典之作,但是影迷卻接受到完全不一樣的訊息,不但自動自發在1990年組織了影迷俱樂部,還建構了一個官網(http://www.somewhereintime.tv/),出版過影迷刊物,一本接一本累計有至少一千五百篇文章,每年都還會辦一次影迷聚會,電影主角克里斯夫多.李維(Christopher Reeve)和珍西.摩兒(Jane Seymour)都曾多次與會,堪稱是最有活力的影迷俱樂部了。2009年十月六日,他們還在《似曾相識》當年拍片的Grand Hotel舉行一場三天兩夜的重溫會,邀請影迷舊地重遊,甚至住進男女主角定情的這家旅館,享受晚宴,再看一次《似曾相識》,期待看看有那一位片中影星會意外在晚宴中亮相。sit03.jpg

 

這場三天兩夜的影迷會,最便宜的個人花費是近三百元美金(將近一萬台幣),夫妻與情侶的費用則是965美元(超過三萬台幣),如果不是超級影癡,誰捨得這樣花錢?

明朝作家張岱在《陶庵夢憶》一書中曾寫過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的名言,能夠擁有卅年後依舊深深愛你的影迷,對於一手打造《似曾相識》愛情神話的影星克里斯夫多.李維和珍西.摩兒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永恆記憶,何況克里斯夫多.李維都已經離開人世五年了(2009年十月十日就是他離世五周年的紀念日),影迷依舊懷念他,依舊想要再見他一面,那是何等感人的癡迷?

 

電影所能引發的連帶效應,其實很難事先評估,台灣2008年引發的《海角七號》觀光熱潮,其實與《似曾相識》有些相似,每個電影場景都排進了旅行社的參訪行程,火熱的觀光效應,讓地方人士笑逐顏開,只是一年過去之後,《海角七號》風潮已然悄悄淡逝,只在多數影迷的記憶海角中留下一抹永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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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喜歡《似曾相識》穿越時空愛上你的迷離劇情,有人豔羨《似曾相識》兩位主角的俊豔造型,有人則被《似曾相識》的音樂蠱惑得神魂顛倒,一部迷人的電影確實有不同的內容面向任憑影迷需索。

不過,迷戀《似曾相識》不只是重溫「復古的浪漫」而已,百老匯的音樂劇製作人肯特.戴文波Ken Davenport)在九月十四日宣布,他將和《似曾相識》的小說原著Richard Matheson合力撰寫歌舞劇的劇本,並邀請了曾經創作過音樂劇《馬丁蓋爾(The House of Martin Guerre、《快樂王子(The Happy Prince》、《名利紅塵(Moll Flanders)》和《大鼻子情聖(Cyrano De Bergerac)》的作曲家Leslie Arden來作曲,但是還沒有確定《似曾相識》音樂劇推出的時間,距離他買下小說和電影改編權的訊息宣布已經隔了三年,依這種籌備速度,顯然還有得磨。

我對《似曾相識》音樂劇基本上是樂觀其成,但是卻懷疑它究竟能帶動多大的音樂劇熱潮。關鍵就在音樂劇的音樂上。最近,電視台猛打著《媽媽咪呀》音樂劇要來台灣演出三天的廣告,標榜著這是一齣你一定會跟著唱的音樂劇。是的,受歡迎的音樂劇一定有動人的歌曲,能夠讓人琅琅上口,《似曾相識》只要寫出動人情歌,沒有理由不受歡迎。

問題是《似曾相識》的電影本身就已經樹立了很難超越的音樂標竿,不管是拉赫曼尼諾夫的《帕格里尼主題狂想曲第十八號》或者約翰.貝律(John Barry)應和得天衣無縫的電影主題樂章,都已經是膾炙人口的經典,也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似曾相識》音樂連結,不能超越,音樂劇就不成音樂劇了;一旦超越,是不是又和熟悉的《似曾相識》經典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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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好超越」,還是「超越不好」,動輒得咎的兩難議題,就這樣橫亙在《似曾相識》的音樂劇前面,就像《亂世佳人》只能有一部,不能有續集,拍成電視亦失敗,更別想歌舞劇了。不過,既然有人想要挑戰不可能的任務,我們還是拭目以待好了,萬一失敗,你會發覺,還有經典可以重溫;萬一成功,人世又多了一項藝術精品,不也是人間美事?

幸福來訪時:慢火細燉

火候拿捏攸關廚藝決勝,同樣也攸關著劇情震撼。

 

《幸福來訪時(The Visitor )》的導演Thomas McCarthy就是一位懂得細火慢燉的高手,也懂得用懸疑手法和觀眾玩起猜謎遊戲。

 

《幸福來訪時》的英文原名原義為《訪客(The Visitor )》,看過英文片名,你不禁就會猜想誰是這名訪客?訪客又會帶來多少衝擊?電影一開場就是男主角李察.堅金斯(Richard Jenkins)飾演的華特教授正在門口踱步,等著訪客上門,門鈴乍響時,這場猜謎遊戲就開始了。

 

好萊塢科幻片最愛玩的電影公式之一,就是透過闖入者(intruder)來帶動劇情,《幸福來訪時》也操作這款公式,但是玩法卻有不同,關鍵在於導演不急不徐,堅持自己的節奏:第一位訪客是鋼琴教師,第二位訪客是遲交報告的學生,第三位則是逼他去紐約出席論文發表會的系主任,但是他們都只是過場人物,都不是訪客主角。

 

故事是從華特回到紐約的住所才正式開始的,華特的舊居被朋友另外租給兩位非法移民居住,一位是由Haaz Sleiman飾演的敘利亞青年塔立克,另一位則是塔立克的塞內加爾女友Zainab(由Danai Jekesai Gurira飾演),究竟是華特闖入了他們的生活?還是他們闖入了華特的生活?還是三人之間就起了混血的化學反應呢?導演Thomas McCarthy顯然是偏好第三種解釋:華特收容了他們,塔立克教會了華特擊鼓,華特卻也目擊了塔立克被警方收押的過程。原本與世俗冷漠隔絕的的華特,從塔立克身上找到了重生的能量;原本不知道該怎麼與美國社會互動的塔立克,則是在華特身上,找到了對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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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幸福來訪時》的關鍵訪客,卻是塔立克的母親夢娜(由以色列女星西姆.阿巴斯/Hiam Abbass飾演),她因為兒子失聯五天,心急如焚,專程找上紐約來探視兒子,卻因此闖進了華特的心靈。

 

去年,台灣影迷在大銀幕上見過西姆.阿巴斯的風采,她在《檸檬樹(Etz Limon)》挑戰傳統父權,演出一場以色列版《秋菊打官司》的精彩表演,讓人印像深濃,她和併肩作戰的律師一場真情流露的感情/愛情交纏的曖昧戲,符合了觀眾的期待(見下圖),卻也不至於太過濫情而失岔了戲劇的焦點,《幸福來訪時》其實也深諳這種細火慢燉的火候,讓西姆.阿巴斯更換了三種女人情貌,創造出更立體的女性浮雕。

 

vi025.JPG首先,她是母親。兒子關在看守所裡,她只能看著牢房外觀,完全使不上力,因為她同樣是非法移民,一旦身份暴露,她同樣也會被警方扣押;但是她走不開,也不願走開,兒子在那裡,她就要在那裡。

 

其次,她是婆婆。兒子的女友是黑人,是藝術家,走上街頭市集探視兒子女友,一方面是去了解兒子的眼光與愛情,另一方面則是用關愛的心,撫慰寂寞失群的另一個女人。

 

再者,她是主婦。華特初見她,就邀人生地不熟的夢娜住下來,但是孤男寡女合適嗎?夢娜婉拒了,說明她是懂得行止分寸之人,不過,華特的再次力邀,則是突破了面子瓶頸,讓夢娜回到最現實的人生面,妳就住妳兒子住的房間吧,不必流浪街頭,另外想辦法了。夢娜也是識時務之人。除了探視兒子,夢娜也善盡主婦之職,打掃、烹飪她都在行,最重要的是,她還是華特妻子的知音,打掃時聽著華特亡妻的生前錄音,她的由衷讚美,讓枯木逢春,心情忐忑不安的華特,更有電流通過的振奮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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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天涯單身客,她們可能譜出黃昏之戀嗎?這時,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幸福來訪時》所暗示的訪客與幸福,究竟指涉為何?問題在於導演會怎麼滿足觀眾的期待?

 

《幸福來訪時》的第一段愛情是難忘愛妻的生死戀;第二段愛情是跨越國別、宗教、語言及膚色的異國戀;第三段愛情則是看似不合時宜,卻是真心吶喊的真情流露。華特與塔立克相識不過十天,但是音樂化消了他們的壁牆,華特更清楚目擊了美國人岐視中東人的「後911恐懼症候群」,他心甘情願為塔立克付出,爭取權益,夢娜也目睹了華特在看守所內對著美國公僕發飆的公義怒吼,於公於私於情於理,華特和夢娜的互動關係早已超越了尋常陌生人,潛藏在華特血管內的跳動情愫,讓華特有了冰山鬆動的告白,冰雪聰明的夢娜全都明白,亦珍惜,就在看過《歌劇魅影》的那個晚上,夢娜輕輕親了華特面龐一下;就在決定回返敘利亞陪伴兒子的那個晚上,夢娜也用體溫和淚水回報了華特。

 

一切就點到為止吧,Thomas McCarthy的火候就在於節制,蠢動的因子接近沸點時,鏡頭就悄悄畫下了句點,接到下一場戲去了,為什麼?所有想講的話,想表白的感情都已經激動起來後,不就夠了嗎?其他的想像,就留給觀眾自行去補白吧。

 

《幸福來訪時》的結尾讓我想起了李商隱的「何當共翦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懂得把韻味藏進想像的空間中,才是藝術。

幸福來訪時:音樂隧道

首先,我們要確定枯木的定義?

 

枯木是老朽?僵硬?腐爛?死板?了無生趣?還是…

 

李察.堅金斯(Richard Jenkins)在《幸福來訪時(The Visitor )》中飾演二十年來只教一門課的大學教授華特,平日教學除了重複,已無熱情;妻子過世後,更成了孤單老人。

 

但是他請了家教來學鋼琴,他的亡妻是鋼琴老師,如果他能學會彈琴,也許可以備增懷思,當然,登門授課的女老師,也潛藏著讓他尋訪愛妻身影的一些幽微心思。

 

vi102.jpg只是,他欠缺彈琴細胞,「手指要彎得像隧道一樣。」女老師做出示範動作給華特看,華特的背脊和手指都僵硬無比,就是放鬆不來,「要讓火車通過…」

 

手指僵硬,隧道無法成形,火車就通不過,這不是一句平常的習琴對白,而是生命寓言的變奏曲,華特學琴學得身心俱疲,導演Thomas McCarthy利用這場開場戲,不但完成了角色定義,也帶出了他生命困頓的癥結所在:隧道垮了,火車就無法通行了。華特的坍塌人生還同樣顯現於他對遲交報告的學生,毫無耐心,亦無同情,冷漠無情,了無生趣的呆板,與他的寂寞形成了交響樂。

 

Thomas McCarthy的精細在於他在突顯華特的枯槁人生時,不忘開發新的出口,華特琴彈不好,已經換過四個老師,第五位也同樣不能滿意,藉口是練習時間沒空,實質卻是想再換一個老師,但是這回老師直接告訴他:「中老年才想彈琴,確實很難,如果沒有天份的人彈這麼好的琴,真是浪費的,我可以跟你買琴嗎?」

 

琴是華特妻子的遺忘,也是他對妻子的深情記憶,但是彈琴不能給他任何安慰與快樂,又何苦一再糾纏於彈不彈琴呢?

 

賣琴的提議,正是《幸福來訪時》推動劇情運轉的解謎鑰匙。但是,不急,導演和華特都不急著賣琴,等到他重回紐約寓所,遇見了愛彈非洲鼓的敘利亞青年塔立克(由Haaz Sleiman飾演),從非洲鼓的律動中他自然會跟著搖頭幌腦起來,音樂的樹苗才正式從他心頭重生抬頭了起來,上帝關了一扇門,卻也同時開了另一扇門,關鍵在於你懂不懂得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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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音樂的目的是什麼?讓自己快樂?讓別人快樂?華特的故事其實說的是:先讓自己快樂了,別人才會快樂。不能敞開心房學音樂,音樂只像是隔窗相望的陌生人,看著華特終於同意賣出鋼琴,看著他穿著西裝打領帶,背起色彩豔麗的非洲鼓袋穿梭於紐約地下鐵及中央公園的模樣,《幸福來訪時》極其簡明有力的地用音樂註記了他的新生。

 

音樂曾經讓的人生充滿受困受挫的死亡氣息,音樂卻也讓他找回來了再生的能量,如果《幸福來訪時》的結構如此簡單,坦白說,難免太老梗了。Thomas McCarthy最精明的算計就在於讓華特的音樂人生因為塔立克的出現而逆轉,更讓塔立克母親夢娜(由女星Hiam Abbass飾演)的出現,讓華特的第二春也綻放了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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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立克熱中非洲鼓,但是夢娜卻鍾愛鋼琴,她在清掃房間的時候,就刻意播放了華特前妻的錄音,琴聲優美,差別其實在於聽音樂的人究竟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夢娜對鋼琴樂聲的喜愛,當然就是同一族類的同頻共振,華特不能圓的心願,悄悄卻在夢娜的身上得圓,華特的冰山人生也就快速溶解了。

 

彈琴也好,擊鼓也好,音樂不曾排斥任何人,音樂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電影音樂獎:入圍名單

比利時根特影展(Ghent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的重頭好戲,第九屆世界電影音樂獎(9th World Soundtrack Awards)的入圍名單已經宣布一陣子了,十月十七日就會產生得主。

 

今年的影展有三大特色,首先是日本作曲家梅林茂(Shigeru Umebayashi)將會於十月十六日舉行一場特別的音樂講座,分享他的作曲理念,以及電影中的音效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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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美影人會注意到梅林茂的名字,主要是受到王家衛的影響,他的《花樣年華》、《2046》和《我的藍莓夜(My Blueberry Nights)》都用了梅林茂的音樂旋律做配樂,當然,張藝謀的《十面埋伏》和于仁泰的《霍元甲》也請了他來配樂,影展中主要就是介紹梅林茂替中國和香港電影配樂的成績。近年來,梅林茂也多次應邀替歐美電影配樂,作品包括了《人魔崛起Hannibal Rising》、《魔幻女兒國(Tears for Sale)》、《黑海(Mare nero)》、《荒誕主義者(Absurdistan)》和《燃燒彈(Incendiary)》,質量都相當可觀。

 

第二個重點則是終身成就獎頒給了《往日情懷(The Way We Were)》的作曲家馬文.漢立許(Marvin Hamlisch)。由芭芭拉.史翠珊(Barbara Streisand)唱紅的「The Way We Were」,堪稱是1970年代最動人的電影情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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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電影《刺激(The Sting)》和《蘇菲的選擇(Sophie’s Choice)的音樂亦都寫出了時代氛圍和劇情對應的拔河力量。

 

六十五歲的馬文或許最近作品不多,但是成名甚早的他,得到終身成就獎也算實至名歸了。

 

第三個重點則是曾以《色,戒》拿過金馬獎的法國作曲家亞歷山大.戴斯培(Alexandre Desplat)應主辦單位之邀,要在十月十四日晚上與「交通五重奏(Traffic Quintet)」合作一個名叫「神聖女性(Divine Féminin)」的音樂會,要向銀幕上知名的偶像女星瑪麗蓮.夢露(Marilyn Monroe,,珍妮.李(Janet Leigh),莎朗.史東(Sharon Stone)、珍妮.摩露(Jeanne Moreau)和妮可.基嫚(Nicole Kidman)等女星致敬,主要是這些女星過去在銀幕上綻放的光與熱不知風靡了多少影迷,重溫舊作的音樂旋律,其實也是宛如舊夢重溫。戴斯培去年曾經灌錄了一張法國經典電影配樂的新詮版唱片,舊曲重生,另有風情。


最後還是要看2009年的電影音樂創作,誰能獨領風騷了,本屆入圍名單如下:
年度電影作曲家FILM COMPOSER OF THE YEAR

卡特.布威爾(CARTER BURWELL作品有:《布萊德彼特之即刻毀滅Burn After Reading)》和《暮光之城(Twilight)》

 

亞歷山大.戴斯培(ALEXANDRE DESPLAT作品有:《班傑明奇幻旅程(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時尚女王香奈兒(Coco Avant Chanel)》,神鬼獵殺Largo Winch)》,情不自禁愛上你(Cheri)


丹尼.葉夫曼(DANNY ELFMAN作品有:《自由大道 (Milk), 《胡士托風波(Taking Woodstock)》和《東岸饒舌傳奇:聲名狼籍先生(Notorious)》


麥可.賈奇諾(MICHAEL GIACCHINO作品有:《星艦爭霸戰(Star Trek)》,《天外奇蹟(Up)》, 《失落之地(Land of the Lost)》


漢斯.季默(HANS ZIMMER作品有:《請問,總統先生(FROST/NIXON)》,《天使與魔鬼(Angels & Demons)》和《黑暗騎士(The Dark Knight)》

年度最佳電影音樂(BEST ORIGINAL SCORE OF THE YEAR

布萊德彼特之即刻毀滅BURN AFTER READING)》Carter Burwell


《班傑明奇幻旅程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 Alexandre Desplat


《請問,總統先生FROST/NIXON)》Hans Zimmer


《黑暗金控THE INTERNATIONAL)》Reinhold Heil, Tom Tykwer, Johnny Klimek


《貧民百萬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A.R. Rahman


年度最佳電影歌曲(BEST ORIGINAL SONG WRITTEN DIRECTLY FOR A FILM


“GRAN TORINO”《經典老爺車(Gran Torino)》
詞與曲: Jamie Cullum, Clint Eastwood, Kyle Eastwood and Michael Stevens
“JAI HO”《貧民百萬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

作曲:A.R. Rahman 作詞:Gulzar and Tanvi Shah
“O SAYA” 《貧民百萬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

作曲:A.R. Rahman 作詞:
Mathangi Arulpragasam
 
“RUN & HIDE”《我曾經愛過(Je l’aimais)》

詞與曲:
Anna Chalon
 
“THE WRESTLER” 《力挽狂瀾(The Wrestler)》

詞與曲:
Bruce Springsteen

 

請問總統先生:浮生夢

美國總統尼克森(Richard Nixon)在1974年因為因為涉及水門案下台,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歷史。

 

尼克森下台後的第三年接受大衛.佛洛斯特(David Frost)的電視專訪,坦承自己濫用了總統權力,這個專訪節目創下了四千五百萬人同步觀賞的超高收視率,其實,也已經是傳播史上知名的專訪事件。

 

既然,題材內容都是世人不算陌生的歷史,朗.霍華(Ron Howard)執導的《請問,總統先生(Frost/Nixon)》究竟要如何才能捉住當代觀眾的心?

 

關鍵在於寫過《黛妃與女王(The Queen)》的劇作家彼得.摩根(Peter Morgan),筆下不但嫻熟近代史政壇大事的經緯脈絡,同時更懂得在大人物的生活細節中,爬梳整理出潛藏的靈魂與欲望,另外再創造一段虛擬的心理夢境,就能夠在如煙舊事中理出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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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人物的傳記劇作,允許虛實參半的新註解,但是大事件上一旦犯錯,出入史實太多,就會惹人話柄,喪失權威可信度,這一點,彼得.摩根自有專業上必需的細緻嚴謹,無需多慮,有趣的是他如何在細節上做文章。

 

他安排的細節有兩個大方向:首先,選擇從大衛的觀點出發;其次,從大衛的生活品味帶出尼克森的心情。

 

尼克森是大人物,大衛.佛洛斯特雖是娛樂界名人,知名度與影響力卻不成比例,大衛不能帶給尼克森任何光彩,黏著尼克森卻可能創造意想不到的名望與榮光。事件動力只能來自大衛,不是尼克森,因為要求專訪的是大衛,付錢的也是大衛,尼克森的被動反應雖然也有著大口鯨吞的機關算盡,卻是只能順著大衛的意志與節拍去走,雖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但正因為大衛的積極主動,這場不對稱的訪問戰爭,才有了湊合的可能。

 

大人物嚮往硬漢人生,嘴吧上雖然硬是看不起大衛的浪漫自在人生,甚至挑剔他穿的義大利鞋子太柔軟,少了陽剛線條,但是單調少變化的心裡面卻難免也有著「有為者亦若是」的遐思,坐上美國總統寶座,堪稱人上人了,還有什麼東西買不到?事實上,總統有總統的框架與限制,白宮中的所有談話都錄了音,四處都有人監視,確實有太多身不由己的難言之隱,從他忍不住問了一聲:「義大利鞋子好不好穿?」就已經委婉透露了「公門深似海」,難享人間風月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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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當大衛真的送了一雙義大利皮鞋給尼克森時,他們之間已非競爭敵手,而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了,一場你來我往的乒乓球賽能夠如此收場,不正是「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的優美手痕嗎?

 

至於生日派對的功用,也有異曲同功之妙。大衛出身專搞風花雪月的娛樂圈,偏偏「小孩玩大車」,要挑戰政治明星,他召募來的幕僚平常就是眼高於頂的知識份子,「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當然懷疑「往來皆白丁,談笑無鴻儒」的大衛究竟有沒有辦法逼倒尼克森,寫下千秋之筆,但是大衛往來的人物雖然算不是國際政要,也都是娛樂界名人,所以一看到海夫納等娛樂大亨出入派對場合時的目瞪口呆,同樣被八卦趣味迷惑得七暈八素時,就已經讓「不要小看娛樂圈中人」的小巨人議題得到了「正常人性」的呼應空間。

 

最後,再由尼克森來做總結,他留住大衛,硬是再問大衛一句:「你真的享受那種派對嗎?」大衛點點頭,凡夫俗子或許權勢不大,但是可以隨興狂歡,不必在意形象,不必計較得失,「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大人物的寂寞在那句問話中昭然若揭,也形成了《請問,總統先生》最漂亮的休止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