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湯圓:甜蜜驚悚兩樣情

吃湯圓,入口蜜甜,滿腹溫暖,濃濃幸福感。

聽著「賣湯圓」的歌吃湯圓,同樣有唇角上揚的能量。

賣湯圓賣湯圓
小二哥的湯圓圓又圓,
一碗湯圓滿又滿,
三毛錢呀賣一碗。
湯圓湯圓賣湯圓,
湯圓一樣可以當茶飯,
嗨~唷,湯圓湯圓賣湯圓,
湯圓一樣可以當茶飯。

但是,這款蜜甜小曲,用在鬼片,恐怖指數加倍,不是平方,就是立方。

在電影中使用「賣湯圓」的鬼片是香港導演黎大煒執導的《豔鬼發狂》。

電影開場是一棟陰森卻熱鬧的樓房,陰森是光影和環境,熱鬧是指現場「眾聲」鼎沸,更有大聲播放的「賣湯圓」歌聲。

歌曲來自音響,聆賞作樂的的卻是群聚樓房的各方艷鬼。聽歌不以為異,睜眼細看頓時冷汗直冒。鬼也怕寂寞,鬼也想熱鬧,人鬼殊途,卻能一曲同樂,恐怖啊恐怖!

「賣湯圓」原本是為王天林(王晶的爸爸)執導,鍾情與金峯主演的電影《風雨桃花村》創作的插曲。陳蝶衣填詞,姚敏作曲,就是小客棧在元宵節招攬客人吃湯圓賞燈的節慶歌曲。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kU4y1V7Jq

順勢而為,「賣湯圓」只是節氣小曲,隨意聽聽就好。改換時空座標,顛覆內涵參數,達到的震撼效果,保證久久難忘。

看完電影能讓觀眾帶著回家的音樂旋律,都是成功的電影配樂。

The Rose:兒時點點滴滴

伏兵常有奇襲效果,電影中的歌曲,往往就像伏兵,專門來偷觀眾的心。

日本動畫大師高畑勳的《兒時的點點滴滴》(おもひでぽろぽろ/Only Yesterday),就派出「The Rose」來偷觀眾的眼淚與笑聲。

歌曲出現在電影終場前,請了十天長假的上班族岡島妙子,來到山形縣重溫農村生活,想起小學五年級時的美好時光。就在假期結束,妙子踏上歸途時,剎那間似乎明白自己該珍惜的是什麼,此時歌聲響起,妙子於是在兒時玩伴的精靈歡呼簇擁下,折返農村。

歌曲是Amanda McBroom填詞作曲的「The Rose」,歌名和歌詞卻都被高鈿勳日文化了,成了「愛是花,你是那種子(愛は花・君はその種子)」,最後那幾句「就在以為愛不會降臨之時,讓回憶起來吧。哪怕冬天被深埋雪下,在春日的愛情下,種子終會開出鮮花」的歌詩,觀眾一定會想起,青春時期曾經想做,卻一直沒能完成的憾恨……

多數人認識「The Rose」,源自Bette Midler演出又主唱的《熱淚心聲(The Rose)》片尾曲,光是開頭四句的歌詞: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有人說愛情像條河流,覆蓋了柔嫩的蘆葦。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有人說愛情像把利刃,割裂你的靈魂讓血淌流
Some say love
It is a hunger an endless aching need
有人說愛情是種渴望,再怎麼疼痛也不停歇的欲求。
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and you it’s only seed
但我說愛是一朵花,你則是這花的種子。

簡單又精準說出了愛情的嚮往、蜜甜、傷痛與不悔。

高畑勳在電影中大量使用各國歌謠,既是兒時回憶,也呼應片名的「兒時點點滴滴」。最後選用這首歌曲標識女主角的心路轉折,其實很有「說明風」,註解了妙子回歸故里與農村的生命頓悟,字字句句都流瀉出生命智慧。

更重要的是幾乎人人會唱「The Rose」,七分熟悉,三分意外,調和出前所未嘗的新滋味,讓觀眾願意細細咀嚼新歌詞,對照妙子的生命選擇。

高畑勳的最後祝福是鼓勵擔憂心碎,懼怕失敗的人勇敢去愛,大膽逐夢。或許正因為訊息如此明白,有情人才會動情落淚。

長夜漫漫
旅程迢迢
在寒冬深雪下藏一顆種子
春日甦醒將化為玫瑰綻放

莎莉花園:影后唱小曲

一首歌,可以救活一個孩子;一首歌,可以註記永遠的遺憾。

一首歌,可以為一部電影畫龍點睛子;一首歌,可以成為電影的永恆記憶。

你聽過影后Emma Thompson唱歌嗎?她在《判決(The Children Act)》中的演唱讓我淚流滿面。

Emma在《判決》中飾演一位法官,因為一位基於宗教信仰,而拒絕輸血急救的少年,她到醫院查看究竟,正巧男孩在病榻上用吉他撥奏「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的曲調時,順口就接唱了起來,她的嗓音與姿態,讓男孩的眼睛都亮了。

「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是首情歌,描寫愛情的相遇,卻又任其擦肩而過的悔恨:
Down by the sally gardens
在那莎莉花園深處
my love and I did meet
我遇見了愛人
She passed the sally gardens
她那雪白的小腳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踩過了莎莉花園

Emma告知男孩,歌詞是大詩人葉慈所填,其中述及的「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她要我別太刻意追逐愛情,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一切就像枝頭綠葉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但我那時年輕又愚蠢
with her did not agree.
當然不同意她這句話。」

她的歌聲,以及歌詞對愛情的描述,讓這位原本一心等待天主召喚的男孩因此有了求生意志,但也愛上了法官的愛情。

她不是不明白少年癡情,但從年紀到身分,法官都不可能接受這份情,只能輕輕在少年額頭吻別。

傷心少年最後還是難逃惡疾,噩耗傳來,悔恨交加的法官就在音樂會上自行彈唱了「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當艾瑪唱到那句:「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她勸我對人生要順其自然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一切就像河堰上的青草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但我那時既年輕又愚蠢
and now am full of tears
如今淚眼婆娑…」就再也唱不下去,泣不成聲的她,只能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匆匆離席。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的關鍵詞是「young and foolish」,青春或許莽撞愚蠢,卻熱火純真,年逾半百的中年人猛然被火燒著,才驚覺心也被燙傷了。

《判決》的原著小說就有這首曲子,電影中,Emma兩回真情流露的演唱,第一回是見其美,勸其生,第二回卻是無計留春住,只能送別春。她對young and foolish的深情眷戀,唱得如此蕩氣迴腸,就不是單獨閱讀文字可以企及的美學感動。

久違的激情,再也回不來的「young and foolish」時光。人生愚魯,往往唯有失去了,才明白曾經擁有的美好。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作曲:John Rutter
作詞:W. B. Yeats

甜蜜變奏曲:梅莉放歌

提起「In the Sweet By and By」,或許你覺得陌生;提起李叔同的「秋柳」,很多臺灣學子就能琅琅上口。聽見好萊塢巨星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唱起這首歌,則一定會興奮雀躍。

原曲是想要排憂解愁,到了李叔同手上,卻是引吭高歌愁更愁。回到Meryl Streep嘴上,才算讓人展露歡顏。

此曲出現在大導演阿特曼(Robert Altman)最後一部作品《大家來我家(A Prairie Home Companion)》中。

那是一齣描寫廣播節目實況秀的告別演出電影,重現廣播節目的製播實況,每位歌手都得唱現場,換句話說,每位演員載歌載舞都要玩真的。電影不但留下了廣播節目的黃金情貌,也留下了所有演員的歌唱才藝。

是經典,也是永恆。尤其是聽Meryl Streep唱歌。

根據作詞人S. Fillmore Bennett的回憶,他見到朋友Joseph P. Webster終日抑鬱寡歡,面壁愁思,問他怎麼了,他回答說:「沒事,終究會沒事的(it will be all right by and by.)」這麼一句「by and by」觸動Webster,提筆寫下了詞「In the sweet by and by
We shall meet on that beautiful shore.」

Webster讀到這首詞,似乎也觸動心弦,哼出幾個音符,拿起小提琴開始拉奏起來,兩人一來一往就成就了「In the Sweet By and By」這首名曲。1868年出版曲譜後,廣受歡迎,成了宗教團體聚會時愛唱的福音歌曲。台灣有人譯作「甜蜜變奏曲」。

《大家來我家》中,男主角兼廣播主持人Garrison Keillor有著標準金嗓子,嗓音寬厚又有磁性,說說唱唱,魅力四射,參與演出的演員也都使盡渾身解數,簡單來說就是每首歌都動聽,光聽原聲帶就已經是高級享受。

電影中的「In the Sweet By and By」是搭配著「紅河谷(Red River Valley)」輪唱,除了Garrison Keillor和Meryl Streep,還有Lindsay Lohan,以及Lily Tomlin,請大家打開連結,一定能感受歡唱喜樂。

「紅河谷」的歌詞可以混搭「甜蜜變奏曲」,而且連結得如此天衣無縫,也是一絕:
Then come sit by my side if you love me.
Do not hasten to bid me adieu.
Just remember the Red River Valley,
And the cowboy thats loved you so true.

至於李叔同的「秋柳」為什麼這麼哀戚?又為什麼放進小學音樂課本中?我只有疑問,找不到答案。

堤邊柳 到秋天 葉亂飄
葉落盡 只剩得 細枝條

想當日 綠茵茵 春光好
今日裡 冷清清 秋色老

風淒淒 雨淒淒
君不見 眼前景 已全非
眼前景 已全非
一思量 一回首 不勝悲

雨降:北原白秋童謠詩

台灣長大的四、五年級生誰不會唱這首「下雨歌」?

孩童時期,耳濡目染,許多童謠聽著哼著,稀哩呼嚕就會唱了。管他是日本歌,或者廣告歌(「台熱牌萬里晴乾衣機」),雨季過去了,兒歌依舊在,人卻已經老了。

佐佐部清執導的日本電影《這條路上:百年童謠的誕生(Konomichi/この道)》,就描述「下雨歌」的作詞人北原白秋的燦爛與放浪一生。

日本多雨,大森南朋飾演的北原白秋聽著雨打屋簷的落雨聲寫下了「雨降(あめふり)」的童詩,1925年發表在兒童雜誌《小朋友之國(コドモノクニ)》上。

「淅瀝淅瀝嘩啦嘩啦 」是擬聲詞,描寫下雨的聲響,準確,又容易上口哼唱,作曲家中山晉平的旋律採用相似結構呼應歌詞,輕快中帶有童趣喜樂,廣受歡迎。

《這條路上:百年童謠的誕生》也請AKIRA飾演大作曲山田耕筰,描述他們的友情與矛盾。

全片記載了幾則有趣的訊息:第一,大正時期(1912-1926),日本就有兒童讀物。第二,寫歌詞,寫童詩也可以養家活口;第三,全盤西化的日本人專程到歐洲學習作曲和指揮;第四,來到戰爭時期,所有的藝術家都必須為軍國效力,創作宣傳歌曲。

北原白秋放浪的感情生活在電影中是必要場景,最終會記得與傳世的還是他完成的童謠,畢竟歷史上記載的北原白秋就是一位家喻戶曉的音樂詩人。

《這條路上:百年童謠的誕生》的主打歌曲是「この道(這條路上)」,因為這是北原白秋與山田耕筰合作的代表作。山田耕筰的名曲「紅蜻蜓」不是北原填詞,北原名曲「雨降」,也不是山田耕筰作曲。

來日再介紹「この道(這條路上)」的動人故事。

蕭邦別離曲:因為愛你

蕭邦的「別離曲(Étude Op. 10 No. 3 )」淒美纏綿,很多人都試著改編成歌曲,有法文版的「Tristesse」,也有英文版的「No Other Love」。

「Tristesse」 1939年由Reinaldo Arias Gomes填詞,Toni Rossi唱紅;「No Other Love」則是1950年由Bob Russell填詞,Jo Stafford主唱。

2025年柏林影展評審團主席Todd Haynes導演則在他方2014年的女同志電影《因為愛你(Carol)》中採用了「No Other Love」這首歌。因為電影的時空背景就在1950年,時空扣合精準。

《因為愛你(Carol)》中,飾演貴婦Carol的Cate Blanchett 愛上了百貨公司的女店員Therese(Rooney Mara飾演)。

保守的1950年代,不分性別,同性戀情都是禁忌,女生承受的社會壓力絲毫不輸男生,極難橫眉冷對千夫指。

Carol與Therese的同志情緣跨越階級,也跨越傳統禁忌。儘管相愛,卻只能潛入地下。不能曝光。

Todd Haynes採取了「心領神會」的默契語法成就《因為愛你》最幽微的戀情。

她們沒想張揚,但是眉宇知之,眼神知之,心靈知之,從眼神、手勢到體態,你看見了磁吸,你看見了悸動。一切就像是一首樂章,有音符自主流動。就像打乒乓一樣,有回有應;更像鋼琴的黑白鍵對話。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此時,歌聲響起:

《因為愛妳》是一部講究細膩柔情的電影,導演透過特寫鏡頭告訴你:什麼叫做一見鍾情?什麼叫做一往情深!

戀人的手眼身法步都會透露藏不住的激情,例如Therese聞見了Carol身上的香氣,心馳神往,那是愛的萌動。接下來,Carol分享了自己的香水,光是香氣的合體,就有濃烈的性暗示,此時我們又看到Therese手背交錯,如煙氣交錯繞轉,麻花般的手勢,同時勾動起香氣,伴隨腕關節的旋轉,氤氳揚升,看在Carol眼裡,儼然就是情愛交歡的酥麻了。

激情是感性,真情則要理性。愛不難,呵護才難。

Carol面對壓力,不能愛她所愛,只能選擇割捨遠離以保護愛人。此時再透過「No Other Love」的歌聲再說一次我的愛,音樂精準傳遞了說不出口的千愁萬慮,你的心會跟著嘆息、滴血……..

蕭邦別離曲: 黯然傷情

相關電影是美國影星湯米.李.瓊斯(Tommy Lee Jones)執導的電影《馬奎斯的三場葬禮(Three Burials of Melquiades Estrada ) 》。

電影中,湯米.李.瓊斯飾演一位忠於朋友的牧場工頭彼特。因為墨西哥夥伴馬奎斯死於意外槍擊,他緊記馬奎斯生前所託,一定要把他的遺體回葬家鄉。於是他押著兇手,帶著遺體,穿越沙漠和溪流,好不容易到達了墨西哥邊境的小鎮。

抵達墨西哥的那個黃昏,彼特到酒館小憩喝酒,順便打電話給美國女友。這間酒館,沒有樂團,只有一具古老鍵琴,一位小女孩以不太純熟的技藝彈著蕭邦的「別離曲」,樂音迴盪,淒涼得讓人心碎。

彈蕭邦的女孩應該是剛學琴沒學多久的丫頭,指法生硬,琴音並不流暢,但是你一點都不嫌棄它。簡陋酒館,破碎音樂,合情入理。

然而,經歷生離死別和荒山跋涉後,彼特的心靈起了變化,他掛的那通電話是要向情婦求婚。情婦是美國餐館裡的服務生,已婚,卻也有多位性伴侶,彼特只是其中之一。

電話接通時,空氣中還飄浮著「別離曲」,彼特的求婚被女方拒絕了。女人愛他,但是女人早有婚約,而且最愛的是她的先生。

硬漢不太會掉淚,人在異鄉當然是寂寞的,黃昏求婚被拒自然格外心酸,但要硬漢擠出眼淚,未免太過刻意和牽強,用「別離曲」來裝點氣氛,讓空氣中多一點傷感氣息,就可以表達出他內心的呼喚了。

蕭邦曾經形容「別離曲」是他創作過最優美的旋律。有人說那是他告別情人的心聲,有人則認為那是蕭邦遠離波蘭祖國,浪遊巴黎的黯然心情。

蕭邦的「別離曲」曾經有前輩學者填寫過中文歌詞,(但是我在網路上蒐尋了許久,總查不出個結果)。

只記得國中的音樂老師林登志老師教唱過這首歌,唱著這麼傷情的歌詞,對人生情愛也有了自己的想像。

然而,時隔五十多年,記憶斑駁,中文歌詞內容已經佚失大半,勉強拼湊如下:

看過,也記得《馬奎斯的三場葬禮》不知有幾人?這首暗啞的「別離曲」,不知有誰能幫我補齊中文歌詞的正確歌詞?

500 Miles:名曲動人心

每一回,只要聽見前奏吉他聲弦撥動,就會讓人泫然欲泣的歌曲,首推「500 miles」。

這首歌用在民謠電影如此催淚,用在殺手電影,同樣讓人唏噓。

我真心推薦的電影版本是柯恩兄弟(Joel Coen 

Ethan Coen)編劇執導的《醉鄉民謠(Inside Llewyn Davis)》 。

一如電影片名,故事主角就是奧斯卡·伊薩克(Óscar Isaac)飾演的民謠歌手Llewyn Davis,電影描述他在1960年代流浪各地演唱民謠歌曲的時代光景。他熱愛音樂,醉心歌唱,但是唱民謠的他,飄零流浪,很難養活自己,更別說那隻貓了。

《醉鄉民謠》拿過坎城評審團大獎,柯恩兄弟的「貢獻」之一,除了復刻1960年代歌場風情,就是要求所有演員都要能彈能歌能唱,在攝影機前面都要來真的,原音重現。

所以,不只是奧斯卡.伊薩克自彈自唱,這首「500 Miles」就出現在Justin Timberlake ,Carey Mulligan和Stark Sands三位影星在小酒館裡的現場實況。

Justin Timberlake 原本就是歌手,「500 Miles 」對他而言只是片小蛋糕,但是年輕秀美的的Carey Mulligan也能放歌,而且唱的如此氣韻自如,倒是讓我深受感動,畢竟這場戲有如向當年紅極一時的「Peter,Paul and Mary」三重唱致敬,Carey Mulligan的歌喉絲毫不遜色啊。

然候,聽著「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如果你錯過了我坐的火車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你知道我已遠行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即使火車開到百英里外,都能聽汽笛聲響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一百英里啊一百英里

一百英里啊一百英里

一百英里外都能聽到汽笛聲

重複五次的A hundred miles不就是五百英里了?

在這樣的歌聲中,我們看見Óscar Isaac穿著厚大衣,拿著吉他箱,走過冰天雪地,辛苦跋涉流浪,只為唱歌謀生,寒徹骨的辛酸委屈,讓人不由自主一掬同情之淚。

武術指導出身的David Leitch在出任導演所拍的《子彈列車(Bullet Train)》也用了了這首「500 Miles」,描寫一群雙手血腥,各有前塵往事的殺手,都搭上這班高速火車,講不清,理還亂的恩怨情仇讓他們中槍的中槍,悲憤的悲憤、感傷的感傷,這首「500 Miles」悄悄流瀉出來,聽著「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怎麼歌詞中的miss突然變成了「失去」,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變成了感傷兄弟的死別?

再聽著「Lord, I’m one, Lord, I’m two/Lord, I’m three, Lord, I’m four/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搭配負傷殺手的黯然場面,你是否和我一樣,啞然失笑了起來。

動人民謠,擺在哪兒都動人。

《醉鄉民謠》版的「500  Miles」

子彈列車

Five Hundred Miles——[子彈列車Bullet Train]Song For Memories(山本润子

夕陽小紅帆:小曲清唱

春節假期即將結束,你是否感歎美好時光來去匆匆?收假前,看著美麗夕陽,或許你會和一樣,想唱首小曲:「Red sails in the sunset (夕陽中的小紅帆)」。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小曲清唱,心緒如酒。

英國電影最愛用小曲來註解角心襟懷。丹麥女導演Lone Scherfig在描寫英國人對抗希特勒的二戰時光電影《他們的美好時光(Their Finest)》,就用小曲來對照大時代,曲雖小,卻有千鈞之力,極動人。

《他們的美好時光》設定在1940年至1941年間德國不時空襲英國的「倫敦大轟炸」歲月,Gemma Arterton飾演的女主角Catrin為了養活自己和畫家男友,參與「大內宣」電影的製作。她負責要把英國老百姓自動自發,組成千帆船隊援助英國軍人從法國鄧寇克海岸撤退回國的真實故事寫成劇本。電影動人,民心也從中得到激勵。

每一回Catrin收工返家,男友家的唱盤就播放著1935年的流行紅歌「Red Sails In The Sunset」,銅管小號的前奏,吹出了當時的「流行」,如今聽來卻十足「老式」情歌。

「Red Sails In The Sunset」是首期盼與愛人共度此生,不再飄浪的情歌,核心精神全在開頭的四句歌詞:

填寫歌詞的Jimmy Kennedy 從小在北愛爾蘭的史都華港(Portstewart)目送小紅帆出港,就寫出了為生計出航,為情愛返鄉的小情歌,道不盡的分合纏綿,正是小情小愛的極致表現。

《他們的美好時光》有大時代背景,卻也偷渡著在工作場合朝夕相處,為共同理念奮戰的兒女私情。不能說的秘密,來不及說出口的真心話,只能透過那艘小紅船承載相思了。亂世兒女誰不想有個家,有心愛的人相守共老,偏偏「倫敦大轟炸」時期,多少人的美夢剎那就碎滅,小紅船返港時,愛人能夠平安返家嗎?

Red Sails In The Sunset

作曲:Hugh Williams
作詞:Jimmy Kennedy

Louis Armstrong的樂團演出版本

Bing Crosby 與Victor Young樂團演出版本

里斯本的故事─隔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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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聖母合唱團(Madredeus)的你,一定是文青。

若非德國導演溫德斯(Win Wenders)在1994年拍攝了《里斯本的故事(Lisbon Story)》,也許「聖母合唱團」 和主唱歌手Teresa Salgueiro只在歐洲遊唱,《里斯本的故事》1995年上映後,風靡全球,讓「聖母合唱團」成了國際名牌,成了90年代的文青標籤。

電影男主角Philip Winter (Rüdiger Vogler飾演)是一位錄音師,接到導演戰友寄來的明信片就兼程趕到里斯本籌備新片。但他等不到導演,只能四處閒逛,開啟了一個人的里斯本浪遊記。

他最美麗的發現就來自隔壁房間傳來了「聖母合唱團」的歌聲,對聲音敏感的Winter就這樣闖進了葡萄牙的音樂殿堂,愛上了Fado樂音,也愛上了主唱Teresa Salgueiro。

讓他一聽鍾情的樂曲名叫「Guitara」,直譯就是「吉他」,吉他、提琴、鍵盤和手風琴的動人前奏後,就是Teresa Salgueiro臨風飄舞的身姿與歌聲了:

錄音室整體是灰灰藍藍的,有的樂師還叼著菸,然而音樂攝魂,Teresa款擺勾魂,觀眾的心完全像錄音師一樣陷進了音樂迷宮。

雖然導演到後面才現身,「聖母合唱團」卻是在前往巴西演出前,就交出了他們承諾的原聲配樂,也讓錄音師找到更多眼睛看不到的葡萄牙聲音元素,組成獨特的葡萄牙靈魂。

樂迷通常熟知樂團主唱,未必熟悉其他器樂演奏家。提到「聖母合唱團」 ,熟悉的應該首推主唱Teresa Salgueiro,其他團員之名,難免就抱歉了。

「聖母合唱團(Madredeus)」是古典吉他手Pedro Ayres Magalhães和鍵盤手Rodrigo Leão在1985年組成。團名這麼另類,因為他們是在一座修道院內錄音,空間回音獨具魅力,幽暗迴響,適合葡萄牙民歌Fado的憂傷氣韻,更適合暗夜聆賞。

更有趣的是錄音室附近每五分鐘就有輕軌電車轟轟然經過,只能搶時間賽跑,斷斷續續錄音。

40年來,「聖母合唱團」的成員來來去去,早已換了好幾代高手,連主唱Teresa Salgueiro也在2007年離團了。然而,有幸聽過,你就不會忘記,曾經就是永恆。

Wim Wenders是最愛,也最會發掘與運用音樂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