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世界:義氣解剖

受欺的,落單的寂寞心靈,一旦得著意外的溫暖,心頭會浮生多少的感動?丹麥電影《更好的世界(HævnenIn a Better World)》對於寂寞與溫暖著力甚深,對於青少年的孤獨亦有著動人的描述。

 

青少年的孤獨往往有一種特殊的耽溺,老覺得自己的心事無人能解,身旁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對身邊所有的一切都看不順眼,似乎一切事物在與你作對,得不著安慰,更得不著共鳴,孤獨因而有如無底深淵,讓人墜落,也因為高速墜落,孤獨滋味就變得更厚實濃鬱,除了自我舔拭,再也無人會幫你療癒傷口。

 

更好的世界》兩位主角是Elias(由Markus Rygaard飾演)和Christian(由William Jøhnk Nielsen飾演)其實就是飄盪在孤獨國裡的兩隻青春身影。Christian因為癌症奪走了母親,走不出遭死亡劫掠的憤恨影影;Elias則是在校園常受到同學霸凌,即使父母都出面向學校申訴了,依舊得不到該有的重視與平反。

 

同是天涯孤獨人的他們,卻意外成為同班同學,而且課堂座位就是並肩靠坐,成雙了,就不孤單了,就有了相互聲援的可能性。Christian上課的第一天,就曾目擊Elias遭人霸凌的事件,當時他只是旁觀,直到看見Elias被人惡搞,洩了單車輪胎胎氣, Christian看不過去,仗義質言,卻也遭籃球襲臉,流了不少血,這時他們也就有了「同時天涯淪落人」。

 

差別在於,Elias習慣忍氣吞聲,很有主見的Christian就在下一回的霸凌事件發生時,從背後撲倒霸凌同學,甚至拔出腰間小刀,比著對方咽喉,要脅不能再有霸凌事件。確實,以暴制暴是最直接快速的生命主張,對於習慣張牙舞爪,揮舞拳頭的惡人確有震嚇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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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多老師對於同學們的拳腳相向,或許不以為意,懶得積極處理,學生們會在校園拔刀,等同於威脅了生命,非同小可,可是沒有人找得到那把小刀,EliasChristian都承認打架,卻否認有刀,他們連手迴避了成人世界的焦慮,卻也滋生了情義相挺,互相掩護的好友默契。更重要的是,看似弱小,沒有主見的Elias卻知道在天花板的夾縫裡藏住Christian的小刀,Christian更不惜把這把小刀送給Elias,一來一往之間,男孩間的義氣情懷完成了平鋪直敘的交流互動。

 

但是,刀是兇器,就是不祥,《更好的世界》的高明之處就在於透過小刀的流動轉手,交代了分享與交棒的男兒情義,但是另外亦賦含了暴力即將擴大的暗示。因為兩個小孩即將面對「世不更事」的災難,這回不再是小刀了,而是殺傷力極強的土製炸彈了。

 

Elias是聰明的孩子,他目擊Christian的試爆成功,當時確實有著放鞭炮般的喜悅與興奮,而且Christian做炸彈的目的,卻又是替Elias的父親Anton出口鳥氣,懲治那位出言不遜,還恣意動手羞辱人的粗魯工人,Elias其實很難拒絕Christian的實彈邀約,忐忑不安的Elias試圖向遠在非洲行醫的父親請益解惑,卻得不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只好放棄理性,從血性激情中激發自己的義氣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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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ian不知天高地厚,一味沈溺在自己建構的世界中,Elias想要踩煞車,卻拗不過朋友的堅決眼神,更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縱然明知不妥,還是得咬牙以赴,Elias在爆炸前一刻的掙扎與良知,卻也透過他的肉身血祭,即時讓他和Christian的青春狂想曲,從任性偏執的小圈子擴張達到深情人性的格局。

 

孩子不壞,何以孩子會走岔路呢?《更好的世界》讓我們從兩個小男生的義氣情懷中,看到孤獨怪獸的巨大殺傷力,那才是最讓人悚然一驚的人生觀察。

王者之聲:古典樂運用

好電影都有豐裕的面向任人挖掘取材,《王者之聲 (The King’s Speech)》中對古典音樂的運用,就饒富興味。

 

電影音樂的功能至少包括了摹擬、敘事、抒情和言志等面向,《王者之聲》卻又另外擴充了治療功能,讓觀眾在面對動人的古典音樂時,不但可以笑得開懷,還可以從音樂中找出襯顯主角意志的對位樂趣。

 

《王者之聲》講述英國艾伯特王子(Albert Frederick Arthur George Windsor),從小口吃結巴,卻因哥哥艾德華八世不愛江山愛美人,寧可遜位也要迎娶離婚婦人,他因而接位成為英國國王喬治六世。電影的開場戲是影星柯林.佛斯(Colin Firth)飾演的艾伯特王子應邀在1925年大英帝國體育館開幕禮上發表壓軸致詞,這場演說因為要做全英國連線播出,導演湯姆.霍伯(Tom Hooper)一開場就用了三個麥克風的特寫鏡頭,突顯了廣播時代,麥克風有如怪獸的巨大形體。這個麥克風的巨大形像不但顯現了廣播媒體在那個時代的龐大威力,也具現了艾伯特王子面對怪獸,惶惶難安的心理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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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帝國體育館開幕典禮的演講是王子的大挫敗,因此才會由王妃出面密訪名醫,找上了傑弗瑞.洛許(Geoffrey Rush)飾演的語言治療師萊諾.羅格。宿疾讓王子顏面大失,但是為了顧全王室和個人尊嚴,不得不治療口吃,只是來到萊諾的簡陋診所,看著診所裡那一面斑駁,沒有刷漆或者掛畫的破牆時,頓然油生王子蒙塵的受屈心理,名為看診求醫,其實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發洩自己說不出口的情緒。但是,他罵得越大聲,口吃的毛病也就越明顯,等同是親自示範了自己的口語表達障礙。

 

萊諾提供的第一道治療方式,就是請王子戴上耳機,聽起莫札特的《費加洛婚禮》序曲,然後唸一篇文章,好讓萊諾錄下他的聲音切片。焦燥的王子不懂治療的奧妙,也無心細聽《費加洛婚禮》的美妙旋律,依舊碎碎唸著,嫌怨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ks32007.jpg是的,正因為聽不見自己的說話聲音,沒有讓敏銳的耳朵接受到更多讓他心虛與焦慮的斷裂口白,王子才得能自在地唸下自己該唸的文稿,華麗的《費加洛婚禮》旋律,原本就可以讓人心曠神怡,如今更可以讓病患忘卻隱私,找回自己的聲音,《王者之聲》的音樂處理非常有趣地開發,也示範了音樂的癒療功能。

 

《王者之聲》的高潮重點在於王子正式接位成為英王喬治六世,面對德國元首希特勒劫掠歐洲的狂猛攻勢,他必需正面迎戰,偏偏希特勒雄辯滔滔,天生是個演說家與煽動家,明知自己不敵,卻又不能示弱,不能洩了民心士氣,因此他的開戰宣言就是歷史上的重要時刻,一位口吃君王終於慷慨陳詞,此時導演讓貝多芬第七號交響曲第二樂章哀而不傷的小快板樂音悄悄浮現,伴隨著漸入佳境的國王演講,逐步由弱而強,一步步拉昇觀眾的情緒,文字的張力,搭配樂音的氣勢,一位自信心不足的君王終於克服自己的心理與生理殘疾,展現了王者風範。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果是英勝德敗,《王者之聲》不多討論已知的歷史結論,反而停格在這場關鍵的歷史分水嶺上,第七號交響曲的莊嚴氣勢呼應了王者主題,讓神聖的莊嚴氣派得著了最紮實的影音聚焦點,就點選了主題,也突顯了主角的意心與成就,堪稱是極其沁貼人心的音樂處理。

04月30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最新電影:更好的世界(HævnenIn a Better World)》

 

丹麥女導演蘇珊娜.畢爾(Susanne Bier相信暴力可以逞一時之快,一吐胸口島氣,卻也相信暴力會帶來更多傷害。她在更好的世界》中不但關切了校園霸凌事件,也點出了粗魯莽夫的蠻橫霸行,甚至更批判了軍閥獨夫終究也是一介病人,也得靠醫生診治救命,但是人生更大的暴力是什麼?是戰爭?還是死亡?

 

人生都得面臨大大小小的暴力,有些習焉未察,有些渾然不覺,有些只能逆來順受,有些則讓人怒極反撲。問題不在於情緒,而是在於激情之後,猶需面對的善後結果。 

 

更好的世界》兩位主角是同為七月七日出生的丹麥中學生Elias(由Markus Rygaard飾演) Christian(由William Jøhnk Nielsen飾演)。EliasChristian的表演非常精彩,友情與義氣的自然顯現,悔恨與焦慮的澎湃於心,都讓人印像深刻。iabw002.jpg

另外值得參考的是編劇Anders Thomas Jensen的對照手法,他選用了兩組平行線來訴說人生的暴力現像,一組是孩子與父親面對暴力人生的血性與理性反應;一組則是丹麥和非洲兩地各以不同情貌上演的人生暴力情貌,人種有別,文明有別,暴力卻相似。

 

使用音樂:

希臘作曲家Mikis Theodorakis 指揮Dimitris Typaldos兒童合唱團演唱的Olympia

挪威歌手Kari Bremnes演唱的Fantastisk Allerede精選集

 

 

第二小時: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化城再來人》

 

今天繼續介紹【他們在島嶼寫作文學大師系列影展─《化城再來人》】,主角是曾經在台北市武昌街明星咖啡屋的樓下走廊邊的書攤賣書的詩人周夢蝶,一位被喻為詩僧的詩人。

 

poetzho2.JPG要介紹周夢蝶的傳奇,不如先來讀有關他的詩作,本集節目中介紹的周夢蝶詩作至少包括了以下三首:

 

讓軟香輕紅嫁與春水

讓蝴蝶死吻夏日最後一瓣玫瑰,

讓秋菊之冷艷與清愁

酌滿詩人咄咄之空杯;

讓風雪歸我,孤寂歸我

如果我必須冥滅,或發光──

我寧願為聖壇一蕊燭花

或遙夜盈盈一閃星淚。

 

 

是誰在古老的虛無裏

撒下第一把情種?

從此,這本來是

只有「冥漠的絕對」的地殼

便給鵑鳥的紅淚爬滿了。

 

想起無數無數的羅蜜歐與茱麗葉

想起十字架上血淋淋的耶穌

想起給無常扭斷了的一切微笑……

 

我欲摶所有有情為一大渾沌

索曼陀羅花浩瀚的瞑默,向無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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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

 

一切都將成為灰燼,

而灰燼又孕育著一切──

櫻桃紅了,

芭蕉憂鬱著。

 

祂不容許你長遠的紅呢!

祂不容許你長遠的憂鬱呢!

「上帝呀,無名的精靈呀!

那麼容許我永遠不紅不好麼?」

 

然而櫻桃依然紅著,

芭蕉依然憂鬱著,

──第幾次呢?

 

我在紅與憂鬱之間徘徊著。

 

 

使用音樂:《大時代的避風港》

島嶼寫作》系列紀錄片的主題樂章

 

 

第二小時

第二部份:

最新電影:《與愛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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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導演林孝謙執導的《與愛別離》,描繪的是一則殘酷的愛情故事,一段一男兩女的三角關係,發展出一段意外戀情,讓三個人的一輩子都難逃巨大的哀傷。

 

《與愛別離》的故事框架並不新,首先是情緣,兩個女人是最好的朋友,只是不巧都愛上了同一個男人,而且亦都各自懷了他的孩子;其次是現實,元配是平常女工,第三者是老闆女兒,愛情與現實的拔河成了另一層誘惑。

 

人生面臨各式誘惑,也面臨選擇與決定。每個選擇,都會改寫人生路途,有時候一個決定,更會讓相關的關係人一輩子都活在苦惱與懺悔的深淵,

 

使用音樂:2008響韻嚴選》

 

更好的世界:暴力解剖

人生遇上暴力,該忍氣吞聲?還是以暴制暴?丹麥女導演蘇珊娜.畢爾(Susanne Bier)在《更好的世界(HævnenIn a Better World)》提出了耐人深思的問題,她相信暴力可以逞一時之快,卻也相信暴力會帶來更多傷害。沒有標準答案的答案,反而打造了一個更寬闊的天地,任人翔遊思索了。

 

更好的世界》兩位主角是同為七月七日出生的丹麥中學生Elias(由Markus Rygaard飾演) Christian(由William Jøhnk Nielsen飾演)。Elias的父親Anton(由Mikael Persbrandt飾演)在非洲行醫,照顧難民,母親(由曲娜.蒂虹/Trine Dyrholm飾演)則與父親失和分居,他自己則不時在校園受到身材高壯的同學霸凌,新近才因母親罹癌去世,從倫敦轉學回到丹麥的Christian看不過去,直接拿單車打氣筒和小刀就打倒了霸凌同學,從此免除了校園滋擾,驗証了「以暴制暴」確實是避免爭端的有效方法,EliasChristian也因此結為好友,不時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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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Elias的父親Anton卻因為在公園裡排除小男孩的爭執,意外遭到對方家長的耳光羞辱,追求和平,不相信暴力的Anton不願與對方一般計較,吞下所有委屈,但是EliasChristian卻忍不下這口氣,決定要用他們相信的有效方式制裁粗暴野人,愛打電動玩具的Christian參考了網路資訊和倉庫的煙火材料,研製成了土製炸彈,要來懲罰惡人。

 

編劇Anders Thomas Jensen選用了兩組平行線來訴說人生的暴力現像,一組是孩子與父親面對暴力人生的血性與理性反應;一組則是丹麥和非洲兩地各以不同情貌上演的人生暴力情貌,人種有別,文明有別,暴力卻相似。

 

劇情的矛盾焦點在於隻身前往非洲照顧戰難災民的Anton,銳利的焦點更如雙刃在他們的工作和家庭場域上考驗著他的信念與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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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第一個畫面就是Anton坐著敞蓬貨車駛進難民營,成群的非洲孩子跟在車後高喊著:「How Are You? How Are You?Anton則拋下一顆足球讓孩子們逐球戲耍,他無法改變非洲軍閥的殘殺暴行,只能默默行醫助人,只是一旦軍閥都登門求診,他該醫或不醫呢?他的病人質疑他普度眾生,不辨善惡的盲愛,他的醫療團隊亦不願伸手協助殺人惡魔,但是Anton的眼中只看見了瘸腿病人,全然不顧他的身份,該醫就要醫,他的做為基本上就是醫聖希波格拉底斯Hippocrates)誓詞的人間實踐:「無論到了什麼地方,也無論需診治的病人是男是女、是自由民是奴婢,對他們我一視同仁,為他們謀幸福是我惟一的目的。」

 

只是,醫生也是人,一但軍閥傷好了,能站起身來了,卻又出言不馴,羞辱一位亡故女性時,Anton也會暴怒,也會驅趕他的病人,任由憤怒的民眾把怒氣發洩在體力依舊孱弱的軍閥身上。一位希望在戰場中散布愛與和平的醫生,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暴力事件在眼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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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堪的是,他在丹麥家鄉面對惡人時的說理態度與不抵抗主義,因為惡人依舊囂張,依舊耀武揚威,他不與豎子計較的信念並不足以說服孩子,反而刺激了心有不平的孩子去製作土製炸彈,尋求自力救濟的暴力洩憤管道(編導此時亦很委婉地暗示了電動遊戲暗含的暴力殺伐元素,以及網路上隨手可得的暴力資訊)。人性是如此脆弱,神出鬼沒的魔鬼不時就會出面邀你共舞,不但困惑著Anton,也質問著觀眾:換成是你,會如何因應呢?

 

暴力是股怒氣,有時讓人出氣,有時則會累積鬱氣,更好的世界》完成的暴力解剖,面向相當多元,在在發人深省。例如,Christian是因為病魔以暴力奪走了母親,他只能在母親的葬禮上朗誦著以往是母親哄他入睡的安徒生童話「夜鶯」片段,心中怨怪著父親不曾盡力救助母親,母親亡逝的痛就鬱積成為地雷,一旦遇見有人恃強凌人,隨時就一觸即發。至於他偏愛走上工廠頂樓陽台邊緣,體會天堂和地獄只有一腳之隔的危險心靈,更充份解釋了少男對生命徬徨與失落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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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丹麥當家花旦曲娜.蒂虹則是從另外的人性角度來討論與情緒與暴力的流轉效應,面對兒子重傷,她把怒氣全出在同學身上,渾然不知自己的語言暴力會對幼小心靈造成多少傷害?事後得花多少力氣才能彌補(甚至可能來不及搶救)?暴力就是魔鬼的試驗,能過關者幾希?

 

更好的世界》耐人咀嚼的韻味就在於每一位角色面對暴力(或者使用暴力)的方式,各不相同,電影只能提醒,至於觀眾體會,真的只能各憑機緣與造化了。

背著你跳舞:本尊替身

人比人,有時候真的會氣死人;有時候卻也未必是壞事。

 

去年十月,台灣導演李芸嬋要推出《背著你跳舞》時,女主角徐若瑄飾演的夏璇,終極心願就是要在舞台上演出「天鵝湖」。徐若瑄穿上白色舞裙的模樣確實迷人,踮起腳尖開始旋轉起舞的身影,因為有替身舞者接替演出,不細看(導演的鏡位永遠只拍到舞者的頸部以下,始終不帶臉),未必會清楚辨認出來,但是鏡位魔法卻瞞不過內行人,而且就是因為徐若瑄只能做做樣子,一部舞者的電影,就困在演員的舞技困局中,被迫另尋出路。

 

我並不確知李芸蟬的創作始意,我只能從選角及演員的表現來討論《背著你跳舞》的突圍或者避重就輕的做法。dwy1015.jpg

 

把《背著你跳舞》拍成浪漫喜趣,顯然是李芸嬋的努力目標,既然演員的舞技達不到一流水準,就不必硬碰硬,自暴其短。李芸蟬的解決方案之一是讓徐若瑄的出場就是在深入湖水中的碼頭長廊上,一不小心,就撲通一聲落了水,每天夢想遇見外星人的楊祐寧,因此有了勇救外星人的神勇功蹟,也因此展開一場童話式的冒險傳奇。

 

李芸嬋的解決方案之二是讓徐若瑄陰錯陽差成為鞋店店員。芭蕾舞者除了講究肢體律動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腳踝的保養,在鞋店打工的人生中,全片因而可以與女鞋產生諸多的狂想連結,最後甚至由徐若瑄以芭蕾舞者的優雅身段取代了臨陣傷腳的首席名模,在走秀中找回自己的表演信心。dwy91003.jpg

 

徐若瑄在《背著你跳舞》中的跳舞表演,算是敲門,還沒登堂,更別說入室了,只是既然電影並未強調高水準的職業舞團表演,權充是一般舞者的天鵝之夢,就算跳來不夠流暢動人,只要不致僵硬生疏,就不算離譜了。否則一旦像好萊塢電影《黑天鵝(Black Swan)》那麼強調紐約芭蕾舞團的公演,就非得演員真的會跳兩三下才行,只是演員的專業表演或許難以與專業舞者匹敵,找來專業舞者上陣代跳,也是強化錯覺效應的電影創作手段之一。

 

替身就是替身,一旦替身喧賓奪主,急著拋頭露臉,則是電影製作過程難免會遇到的風險之一。

 

美國芭蕾劇院( American Ballet Theatre)的舞者莎拉.蘭(Sarah Lane),在《黑天鵝》的女主角娜坦莉.波曼(Natalie Portman)順利封后後,就頻頻接受電視媒體訪問,宣稱娜坦莉在片中只跳了百分之五左右的戲份,其他全是她的表演,導演只是巧妙用了臉部置換的特效處理,換上了娜坦莉的臉型取代了她的表演。她還堅稱製片要求她在奧斯卡前夕安靜點,少說話,以免影響了娜坦莉的形象,也影響了娜坦莉奪冠的機率。

 

確實,娜坦莉會跳芭蕾,不但事先勤練芭蕾,爭取演出機會,而且絕大多數場面都是由她本人來跳,這些事先就已散播開來的宣傳文稿,營造了極有力的正面形象,一位勤奮的演員跳得這麼認真,確實讓很多人印像深刻,但是替身的事後爆料,確實也帶來了頗多的話題討論,逼得《黑天鵝》的工作團隊不得不出面闢謠。

 

我們先來聽聽剪接師Andy Weisblum的說法:「整部《黑天鵝》一共有35場全景舞蹈鏡頭,其中12場是娜坦莉自己跳的,其他的則是莎拉代勞。」他的意思是娜塔莉至少跳了三分之一以上的芭蕾戲。

 

至於導演Darren Aronofsky的說法則是:「整部《黑天鵝》一共有139場舞蹈戲,其中有111場是娜坦莉本人跳的,其他的28場則請莎拉代跳。」他的意思是娜塔莉至少跳了八成以上的舞蹈,而且他還強調莎拉代跳的戲主要都是廣角全景的場面,長度通常不到一至兩秒鐘,但是他承認有些舞戲時間長了些,不能迴避正面表情,所以用了臉部替換的特效,將莎拉的臉換成娜塔莉的臉。

 

演員的肉身傳奇,很多時候都是刻意打造的神話,演員享盡光采,替身待遇也菲淺,堪稱是肉身和影子兩皆蒙利,並無不好。一旦肉身神話就揭穿,難免有些小小的不堪與不快。不過,明星不是萬能,高難度動作仰賴替身演出,其實是片場裡公開的秘密,莎拉.蘭的爆料只是拆解了部份神話,其實無法撼動娜塔莉的影后地位,反而以後沒有人敢找莎拉.蘭做替身舞者了(不過,好萊塢的芭蕾電影原本就少,莎拉.蘭也不需要靠替身賺錢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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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鵝》無法迴避「天鵝湖」的正面對決,只能仰靠專業舞者的內身來打造神話,李芸嬋的《背著你跳舞》其實花了很多時間在女人的腳踝上做文章,只可惜,不論是紅舞靴或者高跟鞋,或者楊祐寧幾番替徐若瑄洗腳的場景,都輕輕帶過,未能在腳踝上連結女性的美麗與脆弱,做出動人的論述,還真是可惜呢。

 

初戀風暴:青春的失落

台灣電影並不擅長糖衣小品,江豐宏執導的《初戀風暴》把偶像劇的魅力盡皆融鑄於全片之中,企圖心和創作能量都吻合了商業電影的基本需求。

 

《初戀風暴》劇情主題很簡單,品學兼優的高材生凱恩(陳妍希飾演),意外撞見媽媽(陳孝萱飾演)與一名男子(湯志偉飾演)約會,為了挽救家庭幸福,她開始調查起母親的秘密,認識了那位男子的宅男兒子阿哲(楊祐寧飾演)。全片至少從古典中擷取了三項創作元素來背書,首先,女的精,男的呆,女的主動,男的被動,這是從《梁山伯與祝英台》以降,屢試不爽的動人愛情公式;其次,導演深諳平行論述的必要:當代的冒險,必定呼應著昔日的衝動與激情;第三,糖衣的功能就是一定要蜜甜,導演選擇了俊男美女,極其夢幻的服飾與場景,再加上爆笑的偶然巧合,能用的公式,幾乎全都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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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式與結果,未必有必然關係,《初戀風暴》票房不如預期,問題不在公式,而是加料運作下的意外滑落。

04月23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最新電影:《當你離開的時候(When We Leave

 

奧地利女導演菲歐.艾拉達(Feo Aladag)執導的《當妳離開的時候(When We LeaveDie Fremde)》是一齣在現今社會上依舊不時上演的女性悲歌電影。

 

女主角Umay(由西碧.柯綺莉/Sibel Kekilli飾演)因為飽受婚姻暴力,決定帶著兒子Cem逃離令人傷心的伊斯坦堡,回到德國娘家,但是接納的不是親情,而是不敢置信的目光與鄙夷的語氣,一切只因為她背離了傳統士耳其女性應該扮演的溫馴角色,她要獨立展開新生活,卻遇到更多更大的不幸與刁難。

 

回娘家的女兒渴望父親的擁抱與溫暖,只因為女兒的特立獨行,超越了老爸接受的傳統禮教,讓父親和兄長顏面無光,閒言閒語與帶著批判的眼神,讓好強的男性再難承受,於是男性尊嚴取代了家族深情,於是男人的榮耀成了優先捍衛的榮耀,女兒血脈,兄妹親情,都比不上他人的目光,這是多強烈的女男不平等社會?wwlsk9.jpg 

 

然而,Umay承受的不只是男性的傲慢,還有著女性的冷漠與服從,沒有感同身受的聲援,沒有同情的吶喊,只有著自己利益的算計,母親如此,妹妹何嘗不是如此?保守的文化封閉了心靈,也黯啞了良知的共鳴。

 

還好,Umay獲得社會志工的援救體系大力贊助,緩步走向自己的新生與新戀情,但是她終於還是得面對惱羞成怒的男性反撲,特別是來自她曾經最親近的家人。

 

使用音樂:《愛無止盡》原聲帶

Some People Have Real Problems

澳洲女歌手Sia演唱的《Some People Have Real Problems》專輯

台灣女歌手雲力思演唱的《Gaga》專輯

吳楚楚演唱的《好了歌》

 

第二小時: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朝向一首詩的完成》

 

今天繼續介紹【他們在島嶼寫作文學大師系列影展─《朝向一首詩的完成》】,主角是詩文楊牧,一位在花蓮長大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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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花蓮,提起楊牧,嘴角立刻想要哼唱起楊弦以楊牧詩作譜寫的民歌作品《帶你回花蓮》、《你的心情》,唱片架上早已散佚了當年的黑膠唱片,於是我必需重回唱片行找出復刻版的昔日民歌,很好,我似乎又聽見了自己的青春。

 

音樂家的紀錄片,可以回到音樂本身,畫家的紀錄片可以訴諸畫作,文學家的作品該選用什麼樣的媒材來重現呢?我從這套紀錄片中歸納出了七項結論:

01作者的自身朗讀─聲音演唱。

02用動畫來傳達創作意境:

炭筆動畫,因此多了雷同於文筆書寫的意境

D動畫,回歸單純簡樸的平面畫寫情境。

 

yang001.jpg03用音符與演唱來重詮。

04用舞台劇來搬演。

05拍成電影。

06作者糾正或示範正確的朗讀法

07作者的書寫墨寶

 

 

使用音樂:《西出陽關》─《帶你回花蓮》、《你的心情》、《美麗的稻穗》

朱介英作品《紙船》

楊弦作品《車過枋竂》

 

 

第二小時:第二部份:

最新時事:災難中的電影人角色

 

日本三月十一日發生的強震海嘯與核災,堪稱世紀災難,我也受到波及,曾ya85151.jpg經連著兩個星期不曾休假,但是一直縈念於心的卻是一旦發生災難,電影人能做什麼事呢?

 

日本影星渡邊謙公開朗讀宮澤賢治的詩作:不要輸給風,不要輸給雨。

日本影星吉永小合百則是以歌聲撫慰同胞:一定要堅強哦,要把悲傷的淚水轉化成為幸福的淚珠。

 

 

日本導演宮崎駿則公開表示:「我們所居住的列島是不斷被地震火山颱風海嘯等災害侵襲的島。但我還是認為這其實是一座被豐美自然所庇護的島嶼。所以即使有許多困難與苦難,我覺得現在正是讓這座島再一次成為人們適合居住、使它變得更加美麗而努力的時候。」

藝術在物質人生中是百無一用,毫無功利可言但是浸潤人心的力量,卻是隱形而又巨大的。

 

使用音樂:米良美一精選集─《海濱之歌》《紅蜻蜓》

《夏日最後玫瑰》和舒曼作品《夢中見》

妳離開的時候:恩情薄

 

看過莎翁名劇《凱撒大帝(Julius Caesar)》的讀者,想未不會忘記凱撒在元老院遇刺時,驚見昔日手下和親信都背叛了他,最後一位拿刀刺殺他的正是他的親信布魯特斯,莎翁留給凱撒說出的最後一句話語是:「Et tu, Brute?/怎麼也有你?布魯特斯!」

 

背叛究竟有多痛?莎翁用三個字就創造了劇力萬鈞的失望、幻滅與痛心。

 

奧地利女導演菲歐.艾拉達(Feo Aladag)在她執導的《當妳離開的時候(When We LeaveDie Fremde)》中,卻把全片高潮放在第一幕,由西碧.柯綺莉/Sibel Kekilli飾演的姐姐Umay,被後面追來的弟弟叫住,說要陪她走一段路,Umay當然不疑有她,當然應允,但是弟弟卻很快就拔出槍來,對準姐姐Umay的頭。

 

Umay的雙眼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她的驚訝與絕望,一如回頭望見布魯特斯的凱撒一樣,凱撒好歹還說出了三個字,Umay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能夠拍出痛心的力量,就是功力,《當妳離開的時候》的開場戲就有這般本事,導演沒有讓你聽見槍聲,就在大家還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鏡頭已經轉換成為弟弟站在公車車廂後窗旁,望著路上姐姐的哭泣表情。究竟這對姐弟發生了什麼事?弟弟開槍了嗎?姐姐究竟如何了?答案要在115分鐘後才揭曉,但是觀眾的心從此就被劇情給揪住了,這款開場戲,既簡單又有力,更吊足了觀眾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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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確實是人生至痛,但是背叛的名詞人人會喊,痛苦指數卻有不同的等級,《當妳離開的時候》就有細膩的描述。

 

香港人把《當妳離開的時候》譯成《沒有家的母親》,雖然已經距離原本的譯名甚遠,卻還算貼近劇情內容,受不了丈夫家暴而逃家的Umay,卻因為讓家族蒙羞,以致於娘家男人的反應遠勝過她的丈夫,父親曾經長期灌輸她一切要以家庭為先,家人會相互扶持的理念,卻因為Umay的婚姻選擇讓他成為街坊鄰居與親朋好友鄙夷閒話的對象,面子上掛不住,所以把所有的怒氣全都出在她身上。先是要趕她回夫家,繼而還要幫女婿來搶兒子,最後則是斷絕連繫,根本不認這個女兒了。父親的痛心,清楚標示出他「家教失敗,管不了女兒」的內心感受,那是個純「主觀」認定上的背叛感覺,家有孽女,老死不相往來成了心痛父親回敬女兒的報復手段。

 

直系血親的父親尚且不恤女兒委屈,如此狠心,旁系血親的兄弟們除了同樣感受到家族蒙羞的悲憤情緒外(因為有太多人冷嘲熱諷,閒語流言),其實另有對女權崛興的莫名恐懼,如果其他女人也像Umay一般選擇獨立自主的女人,不再聽命於男人,不再服從以男人為尊的家父長傳統觀念,男人的日子恐怕就難過了,不給Umay好臉色,不給Umay好日子過,其實有著捍衛男性主權的微妙心理。wwl016.jpg

 

父親的絕情,哥哥的暴力,確實都讓Umay傷心,但是小弟不然,從小,她扮演著大姐如母的角色,照顧弟弟,疼惜弟弟,她們的姐弟情其實如姐亦如母。看見姐姐不告而回娘家,最先聞嗅到不祥氣息的是他,第一個躺到姐姐臥榻旁,安慰姐姐的亦是他,他是Umay最最貼心的小弟,所以一旦見到弟弟竟然拔出槍來對著她時,Umay的眼神才會那麼傷痛欲絕,畢竟,Umay不只是家人,亦是姐姐,更是母親啊。

 

Umay受過的委屈與辛苦,其實不求弟弟能夠理解或者體諒,她既然選擇了一條人跡罕至的道路,早就做好了暗自承受一切的打算,只是,親愛的弟弟,真的有必要拿出手槍來指著曾經像母親一樣帶著他長大的姐姐嗎?而且,Umay家男人每一回粗暴相向時,Umay的兒子都在身旁,都親眼目擊,他的小小心靈又要如何來理解男人的虛妄自尊與女人的獨立追尋呢?Umay回眸一顧的眼神,是《當妳離開的時候》最犀利的一眼凝視,莎士比亞用三個字完成的「背叛」控訴,導演菲歐.艾拉達用眼神和背影完成了。

 

妳離開的時候:獨立苦

見到久未見面的女兒與孫子,誰不開心?誰不喜悅?

 

奧地利女導演菲歐.艾拉達(Feo Aladag)執導的《當妳離開的時候(When We LeaveDie Fremde)》中的那位父親,驚見女兒Umay(由西碧.柯綺莉/Sibel Kekilli飾演)回娘家,自然是開心的,只不過,開心不到半天,晚餐上他就明白了,遠住伊斯坦堡的女婿沒有隨行來到德國,只因為女兒是不告而別,偷偷就離開夫家的。

 

《當妳離開的時候》是一齣教人心痛,又會暗自垂淚的作品。導演艾拉達非常用心地安排父親見到Umay時的第一個手勢,父親不是要與女兒握手,而是讓女兒先用額頭貼緊父親手背,既而親吻手背,那是恭敬服從的禮儀,那是父權先於親情的禮教,女兒和孫子依禮法行敬禮之後,父親的本性才得能伸展,才輪到他來擁抱女兒與親吻孫子。wwl001.jpg

 

看懂了這個手勢,你就能清楚明白Umay想要在《當妳離開的時候》中做一個獨立的女性有多艱難了;看懂了這個手勢,你就能明白了為什麼電影的英文片名叫做「When We Leave」而不是「When I Leave」,主詞從原本以為I變成了We,清楚標識出離開的不是追求新生活的Umay,而是拋棄了Umay,不願伸出援手的家人,包括Umay的父母、兄長和弟妹。只可惜,台灣的片名選擇了最傳統的譯法,用「妳」做主詞,少了「我們」的控訴意味了。

 

看過柏林影展金熊獎作品《愛無止盡(Head On)》的影迷,不會忘記西碧.柯綺莉既秀美又可人的型與戲,為了追尋自由與獨立,不惜與流浪漢假結婚,只為了掙脫家庭枷鎖,她的堅決與毅力確實讓人難忘,差別在於《愛無止盡》中的她,多了些「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的任性與自適,《當妳離開的時候》中的Umay,家族的尊嚴重量壓得她完全喘不過氣來,她只想靠自己的力量過自己的人生,卻完全摔脫不了男性顏面的羈絆。她的跌撞與挫折,正是讓人心痛的原由。wwl004.jpg

 

女人要做自己,難嗎?答案要看你活在什麼時代?什麼樣的文化氛圍中。1776年的美國獨立宣言宣稱人人生而平等,但是美國女性卻直到1920年才有投票權,男人主導的威權世界對於性別有著既定的偏見與傲慢,美國女性足足多等了一百四十四年才搶到了一點民主權力,想來可笑,卻是人類歷史不堪回首的一頁。

 

《當妳離開的時候》無意和觀眾討論這麼沈重而又巨大的議題,導演只把焦點鎖定在Umay身上,電影的第一場戲就是她孤單一人到醫院做墮胎手術,到了第三場戲的時候,觀眾就明白了原因,Umay的丈夫粗暴跋扈,用暴力體罰管教兒子,妻子只是他的洩欲工具,Umay用茫然無奈的眼神,承受著身體上男人的粗魯,她帶著兒子離去,立刻就凝聚了觀眾的同情。

 

問鶗不在於Umay到底想做什麼?或者追求什麼?問題在於Umay的所做所為,是否符合了父親兄長的期待?一個逃離夫家的逃妻,不但背離了賢妻傳統,也挑戰了父權體系的男性顏面,理應嫁雞隨雞,一肩擔起家務長擔的女人,怎麼可以為所欲為,拋棄自己的責任?Umay的家人關切的不是她究竟幸福不幸福?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逃離婚姻,Umay的家人只關切她的逃家,就此讓門楣貼上了離經叛道的告示,再也不會中斷的流言與岐視眼光,從此讓家族蒙羞。理應相扶持的家人,反而變身成為壓迫最力的迫害者,不但要逐出家門,更要搶走她的孩子(歸還夫家),最後甚至氣憤到要暴力動粗…

 

《當妳離開的時候》是弱女子單挑男性威權的兩性電影,前七分之一的戲份是Umay對抗先生,後七分之六的戲份則成了Umay對抗父親兄長與小弟,但是最大的挫折卻來自母親的冷漠與妹妹的憤怒。wwl014.jpg

 

Umay即使流浪天涯,永遠不會忘記帶著兒子隨行,她其實用同樣的心情期待母親的寬容與承擔,但是母親沒有體諒,沒有慰恤,只冷冷地要接受現實,遵循體制禮教,回到那一個任憑男人暴力威嚇的生活圈裡,母親都沒有抗爭了,女兒又有什麼好吵的呢?Umay自然流露的母性,在面對丈夫突然來搶兒子的那一幕,有如一隻暴走反啄的激怒母雞,讓人動容,但是,她卻無法從母親身上得到同樣的回應,幾回知道母親就在電話那一頭,卻就是不言語的沈默,形成了那一股無形的暴力,代表著女性長者的不認同與不贊同。

 

同樣地,Umay的妹妹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姐姐的特立獨行,讓男友家長開始擔心起她們的家教與血統,偏偏她已偷嚐禁果,珠胎暗結,不低頭,不急嫁都不行了,形勢如此,她也不得不與Umay畫情界線。

 

是的,Umay成了孤鳥,獨自飄零在人海中的孤鳥,眾叛親離的現實成了「When We Leave」最清楚的標記,但也只有到了最後的兄弟選擇「家法伺候」時,才真的讓人搖頭歎息。不過,西碧.柯綺莉最後走在街頭的孤單背影,卻也是《當妳離開的時候》最強力的論述,她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麼,沒有後悔,更不會放棄, 當然,也再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