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愛的練習:傷別離

戀愛時,你看見她唇角上揚,也看見眼神中有慾望燃燒,你相信她的愛。

爭吵時,你看見她受傷又焦躁的眼神,也看見一股氣梗在胸口,你相信她非常不甘心。

冰島女星Helga Guren在《關於愛的練習(Loveable)》中的一顰一笑都極具說服力。喜則同喜,悲則同悲,然而看到她獨自一人走上十字架,為觀眾承擔了無法控制、也不知如何調整修正的悲歡宿命,你卻暗自祈禱切莫重蹈她的生命足跡。

她的煎熬,成就了觀眾的救贖?她的受罪,卻又讓你想起也曾有過類似擦邊球的機遇?

冰島導演Lilja Ingolfsdottir在《關於愛的練習》中採用了極其庸俗的破題:戀愛時,人在天堂,結婚後,為什麼比墳墓還淒慘,簡直就是如同地獄。然而,這麼常見的命題卻天天在我們周遭上演,《關於愛的練習》根本就是一面關於愛的「鏡子」。

導演Lilja Ingolfsdottir的「地獄」書寫法簡明有力:Helga Guren忙著照顧前夫及現任丈夫的四個小孩,貪玩的小小孩,到處闖禍,超市薯片還沒買單,就已灑落滿地;叛逆期的大小孩又嫌弟妹囉嗦,不願禮讓,更不想分擔照顧,手忙腳亂的她卻又發現信用卡錢不夠,刷不過,後面拍著長龍的顧客不耐盯著看她如何善後…….是的,就是類似這些雞毛蒜皮事,讓她心力交疲,剛從遠方工作回家的先生就遇上了她失控的火藥庫。

發洩,難免,能夠舒壓都是好事。偏偏這顆地雷天天引爆,時時失控,「東風惡、歡情薄」,連看婚姻諮商也要爭論為什麼?

愛情什麼時候消磨殆盡?失敗的婚姻往往理不出頭緒,Helga Guren的困境則在於她也不想如此,明明猛力踩下了剎車,卻才發現踩的是油門,原本的幸福就像雲霄飛車般失速狂飆。

導演Lilja Ingolfsdottir把愛情拍得極美,Helga Guren簡直就像人人豔羨的癡情天使,你慶幸她心想事成,你希望她不要錯亂失蹄,因為她不該這麼悲慘。偏偏,她卻只能強顏歡笑,承受自己做不好妻子、女兒和母親的三重失落。萬般不捨,卻只能揪著心,眼睜睜看著她往懸崖邊衝過去。

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 (Anna Karenina)」開場就說:「所有的幸福家庭都是相似的,每個不幸家庭都有他自己的不幸。」《關於愛的練習》正是這句名言的縮影。

細膩寫實,是《關於愛的練習》的最大資產;尖銳無情則是《關於愛的練習》帶動的海嘯浪潮。

電影情節一再衝撞心房,不時都會讓觀眾感同身受,不由自主想起不願再想起的情感創傷,但也透過這款清洗,傷口撕開再癒合,《關於愛的練習》成就了一場劇痛的療傷之旅。

這是一部兇猛又兇狠的電影。看到終場,你會慶幸自己survive了,你會想要擁抱扮演獻祭羔羊的女主角Helga Guren,她實在太會演,太真實了。

她眼中的世界:Lee

The film explores the most significant decade of Lee Miller’s life.

《她眼中的世界》有一句經典金句:「我寧願拍攝照片,而不是成為一張照片。」

前者主動,後者被動,因為凱特.溫斯蕾飾演的主人翁Lee Miller 曾經是Vogue雜誌的模特兒,留下許多美麗照片,然而年紀稍長,身材富態後,她改拿起相機,而且請命請派調前線,要做戰地記者。

做為一部傳記電影,《她眼中的世界》的迷人之處在於導演成功詮釋了「遺憾」,而非「成就」。

The film explores the most significant decade of Lee Miller’s life. As a middle-aged woman, she refused to be remembered as a model and male artists’ muse. Lee Miller defied the expectations and rules of the time by traveling to Europe to report from the frontline during WWII. There, in part as a reaction to her own well-hidden trauma, she used her Rolleiflex camera to give a voice to the voiceless. What she captured on film in Dachau and throughout Europe was shocking and horrific. Her photographs of the war, its victims and its consequences remain among the most significant and historically important of the Second World War. She changed war photography forever, but Lee Miller paid an enormous personal price for what she witnessed and the stories she fought to tell.

例如,拿起相機(搔首弄姿之人哪懂拍照),前往前線(打仗是男人的事),看似推翻了世俗成見,成就個人志業,其實,不論是「指定」抑或「獲准」拍照,Lee Miller就算把握住每一次的機會,畢竟都還是「限制」下的「創造」,「不自由」的「自由」又跟性別困境緊密相扣。

例如,女性要如何證明自己在前線不是累贅,也能一馬當先?例如為什麼一開始只能待在醫療站拍照?要拍出怎樣的照片才算有所貢獻?

戰地記者多數不易現場「目擊」,只能事後「捕捉」,走進屍臭沖天的屍體集中營,她只能留住悲劇影像,無力迴天,更不能改寫歷史。唯一能做的只有勤快奔走,按下快門,留住戰爭悲劇的諸多「遺憾」。雖然,她也率先趕抵希特勒居所,衝進浴缸,創作嘲諷殺人魔王的影像,但那不是成就,而是遺憾,一如她拍下受暴少女的驚嚇表情,或者情傷女子的剃髮折磨……她見證了傷痛,捕捉了傷痛,卻因此享有盛名,午夜夢回,想起那些破碎的生命與傷疤,能不遺憾?

她的遺憾還包括血汗作品未獲採用,人們不愛真實,需要糖衣療傷,沒有識貨編輯勇於抗爭,所有的汗水激動與辛苦往往都如夢幻泡影(當過記者的人都懂獨家被丟進垃圾桶的悲憤)。

她的遺憾還包括親密家人無法理解與原諒,因為獻身志業而忽略家人的缺席與疏離。即使留下無數歷史見證,不懂就是不懂,無感就是無感。Lee Miller甚至連說聲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導演Ellen Kuras找到了一個補救機會:讓照片說話,讓當事人說話,最後畫龍點睛的回馬槍讓遺憾得以無憾,讓志業得以圓融,讓餘燼還能燎原,我非常佩服Ellen Kuras的敘事技法,《她眼中的世界》終究成為《我們眼中的世界》,這個轉折,聰明又漂亮。

紅色小提琴:骨肉分離

加拿大導演François Girard的《紅色小提琴(The Red Violin)》追尋一把血色小提琴的七世奇遇。

我的《紅色小提琴》原聲帶今天也上演了骨肉分離的身世追尋記。

重聽《紅色小提琴》原聲帶是因為下午要在「雄獅星空」演講「奧斯卡記憶」,主角之一就是以《紅色小提琴》肯拿下奧斯卡獎的作曲家John Corigliano。

取出CD,發現封套內有好幾頁的文字介紹,趁著音樂響起,想要坐下拜讀文字時,才發現內文全是法國作曲家Georges Delerue的作品介紹。

是的,封套內頁附贈的文字介紹裝訂錯誤,封面封底確實是《紅色小提琴》,內頁則變成George s Delerue的精選集作品介紹。

出品《紅色小提琴》的Sony唱片可是大公司,怎麼會發生這種裝訂錯失?我又怎麼20多年來都沒發現?懊惱又敗興。

繼而一想,內頁既然是介紹Georges Delerue,我不是也有這張精選集嗎?

賓果!

CD架上的這張Georges Delerue精選集,同樣只有封面封底是George Delerue,內頁全是《紅色小提琴》。

問題是這張雙CD的Georges Delerue精選集屬於Varese Sarabande產品,歸列為環球音樂集團(Universal Music Group)旗下。

合理推斷應該就是兩家唱片公司委託同一間裝訂廠製作CD介紹,才會發生這種「上錯封套投錯胎」的奇事。

萬幸,這對骨肉一直在我家CD架上站衛兵,相距兩層架而已。

因為一場演講,兩張CD各自找回了失落多年的家人。

我只是好奇,這兩張CD發行了多少張?5000?一萬?難道就沒有人發現骨肉分離的事?如果不是熱愛電影音樂,當年能收多少就收多少,還未必這麼巧找回各自的家庭。

這場奇遇告訴我,架上CD都是寶,退休人生就要好好聆聽,別讓他們繼續站衛兵,明天開始大閱兵吧!

造山者:半導體血淚史

今天看了一部戲裡戲外都有啜泣聲的電影:蕭菊貞導演的新作《造山者-世紀的賭注》。

電影中,半導體產業的開路先鋒,提起當年艱辛,不禁哽咽,再也止不住淚水。

戲院裡,第一次聽說產業革命從豆漿店出發的觀眾,個個都是目瞪口呆,再目擊前輩胼手胝足打造矽盾神山的心路歷程,誰不目眶泛紅,淚水悄悄滴落?

台灣半導體產業的崛興故事,蕭菊貞導演在《造山者-世紀的賭注》中,娓娓道來,非常動人。我試著從音樂面切入,搭便車,噌熱度。

40年前,他們當初想見與追求的新世界,應該沒有今天這麼雄偉與浩瀚,就是一個美麗新世界的願景而已,正因為有這款初心與使命,如今半導體的波瀾壯闊,反而更接近了世俗認知的新世界了。

蕭菊貞導演新作《造山者-世紀的賭注》用德佛扎克的「新世界交響曲」貫穿全片,漂亮又瀟灑。

敢用,是其一;貼切,是其二;共鳴是其三。

敢用,是因為太多作品用過「新世界交響曲」,若無新意,容易平庸俗爛,沒有三兩三,切忌用俗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俗歌再不俗,那是真本事。

貼切,則是因為「新世界」既有著歷史真實(德佛扎克克到美國的第一首詠嘆之作),也有著夢想的祈願(電影描述台灣晶片產業的崛興與茁壯,實實在在就是一個「新世界」。)。

電影細數台灣從「可割可棄」的邊陲島嶼,為了爭取生存空閒前往「新世界」取經學習,不論是從小欣欣豆漿店出發的產業革命,或者是第一代取經者一天只有18元美金的陽春生活費……你一定會對開路先鋒篳路藍縷,從代工到自主研發,終成神山的艱苦歷程,流下「共鳴」淚水。

《造山者-世紀的賭注》除了林強靜如雲動月移,動如風吼電擊的配樂外,還用了「風雨生信心」和「送別」等大家耳熟能詳的俗歌,俗,卻再也不俗,因為曲曲卻都能精準切合主題,擊中人心。

「風雨生信心」是1970年代,台灣風雨飄搖時刻,政府天天在電視播放的「勵志」歌曲,就在那個很多人急著「去去去美國」的時代,另有一群人「回回回台灣」,從技術移轉到自主移轉的自立自強,台灣人可以大聲說出made in Taiwan的驕傲,再參照今天境外敵對勢力的內外夾擊,這首老掉牙的俗歌,得著了「發人深省」的照妖鏡功能。

至於,李叔同的「送別」既是追悼台灣半導體產業開路先鋒胡定華的遠行,同時也標識著當年的開山造山人,如今都已經垂垂老矣,「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不正也說明導演蕭菊貞花了五年時間拍攝這部紀錄片,說出他們故事的重要與必要嗎?

愚公移山,賢達造山,台灣半導體產業的故事,《造山者-世紀的賭注》說得清清楚楚,雅俗共賞,絲毫沒有科技門檻,又能撥開歷史雲霧,還原神山本色。我願意用「大器傑作」形容。

對街的小星星:老少情

車子要涉水過河,前車拋錨了,車主枯坐車中,反而是後到的Gunnar(Þröstur Leó Gunnarsson飾演),駕駛底盤較高的休旅車繞過前車,開門下車,拿出繩索,牽引對方車輛涉水開回家。

對方車主不下車,理由是他西裝筆挺,不想濕汚。

主動伸出援手的Gunnar卻從西裝男手中接過法院強制令,再不搬遷 ,政府就會強制執行。

回家的路水積成河,因為Gunnar家位於新水庫集水區,無力再捍衛家園與牧場的Gunnar,只能把愛馬交付給遠方友人,帶著上億補償金移居到都市。

《對街的小星星(Einvera /Solitude)》 是非常纖細的三幕劇電影,用了不到十句對白,花了十分鐘時間就在第一幕中清楚交代了于思滿面的Gunnar個性、處境和面對生命逆境的低調。也讓人看到冰島導演Ninna Pálmadóttir的導戲功力:不浮誇、不賣弄,靜靜說好一則孤獨靈魂的生命故事。

《對街的小星星 》劇情核心在老邁的Gunnar遇見了年僅11歲送報小男生Ari(Hermann Samúelsson飾演),一老一少成了忘年交,因為他們同為天涯寂寞人。Gunnar沒有朋友,Ari的好友搬走了,分居的雙親抽不出時間好好陪伴他長大。

很多導演都懂得如何書寫孤獨,Ninna導演的重點則在把溫暖與關懷滲透進來,然後,就在雲破月來之際,一朵更大的烏雲飄了進來。

人生殘酷,無所不在的上帝偶爾垂憐,偶爾打盹,半夢半醒之間,Gunnar 的似水流年,不時浪濤起伏。

少年Ari是上帝的禮物,透過少男的眼睛與心靈,不善溝通交際的Gunnar逐步開放心靈,發覺自己也可以是個有價值、有貢獻的人。聽著Gunnar拙笨唸出寫給遠方表弟的家書,你會為這份簡單又平凡的幸福流下感動眼淚。

孤單是Gunnar和Ari的交集,從遠到近,從疏到親,Ninna導演處理這段老少情誼有如喝杯白開水,輕輕又淡淡,無需加油添醋,即有潤喉清心之效,喝了一口還想再喝一口,成就了小品電影獨到的醺然餘韻。

這時候,難民來了,回收來了,看似信手拈來的當代議題,都在呼應Gunnar的當下情境,他不求人知,為所應為的行動,都在第三幕的戲劇衝突時刻,提供了觀眾期待的答案線索。

Gunnar一直是社會邊緣人,個人承受的誤解與暴力,卻呼應了當代文明只看表象就定人生死的浮誇聒噪。

受盡委屈的Gunnar選擇重回被水淹掉一半的家園,家如此,人亦如此,Ninna導演的意象連結讓第一幕埋下的線索逐一浮昇對話,你才恍然大悟:看似形式與情節都極其簡單的電影,其實暗藏肌理繁複的生命素描。

上帝還是在Gunnar身旁,只是上帝太忙了,而且還不時打盹去了,沒關係,Gunnar知道對街的小星星一直在窗前對他眨眼睛,這就夠了。

我喜歡,非常喜歡《對街的小星星 》這杯白開水。

封神第二部:女力詩經

因為音樂,因為女力,《封神第二部:戰火西岐》讓古典得著新生,卻也因不捨剪裁,險些滑入懸崖。

音樂與女力,都聚焦在那爾那茜飾飾演的鄧嬋玉身上。

首先,有蒙古血統的那爾那茜,既有俠女的冷峻眼神,更有她有花木蘭的孝思與戰技,同樣也有樊梨花的少女心,成功讓《封神二》從第一集的肌肉男風轉向成英颯女風。她與姬發(于適飾演)的幾場對戰場景,不論是懸崖追逐或水下搏鬥,她的追趕跑跳殺對照姬發的逃閃避躲擋,女強男弱的戰技表現,十足強化了戰神本色。

不過,《封神二》最有創意的設計應該就是透過鄧嬋玉的出場,重現了詩經的民歌生活。那場戲是鄧嬋玉主動請纓發兵西岐,奪「取封神榜,兵臨河邊,騎馬踩上鄉民搭建的浮橋時,竟然聽見鄉民唱起了「有女懷春,河水其泱,何不同舟,共泛水中央」的情歌,那不是「思無邪」的民歌,根本就是極其直接明白的男兒求歡情歌:「有女獨行,山野其荒,何不同車,共赴道路長。 有女憂心,雨雪其滂,何不同止,願慰汝心傷。有女無歸,北風其涼,何不同棲,願效比鴛鴦。」想陪你同行,想要同棲做鴛鴦

首先,「有女懷春」原本就是詩經文詞,出自《詩經.召南.野有死麕》:「 有女懷春 ,吉士誘之。」這位用歌聲誘惑女郎的吉士,不就是埋伏在水中扮起搭橋鄉民的姬發,他們相遇河上,一見鍾情,即使終需兵刃相見,歌是歌,情是情,兒女情長在女戰土的胸廓中另有天地,就等情緣發酵。

其次,四字歌詩亦是詩經原色,透過現代音符重現古曲本色,讓人可以想見詩經盛行年代的歌唱風情,剛好吻合了《封神二》的商周時代風情,古謠新唱,把古典翻轉成了流行,其實是請出千年古謠來填補《封神》系列,忙著套用西方電影科技書寫史詩,縱使技術繽紛,卻少了傳統原色的蒼白失血。

但是,聞大師兵臨城下的攻城前夕,導演烏爾善卻讓西岐軍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高聲唱著:「適此樂土,我居我處。樂此樂土,我守我護。」

烏爾善這款安排用心有二:風雨前夕,唱出抗暴決心;再次透過新風古謠,再次背書商周時代風情。但是太過刻意,反而顯得時地不宜,用在歡慶豐收的豐年祭絕對合適,用在決戰時刻,則是古怪又荒謬。

就像聞太師用火石攻城,火石所到之處,屋毀人傷,四處逃命的西岐居民居然齊聚西岐王府。

為什麼?王府是銅牆鐵壁?火石不侵?王府有避難洞穴,可以庇佑婦孺?答案都是否定的,硬要老百姓集中逃到王府,只是便宜了聞太師軍隊的大屠殺,從戰略上或劇情上都不切實際,反而凸顯西岐軍兵根本不知死之將至,先前的歌舞歡慶更是莫名其妙。

古謠古風有古意,但是用錯地方,就只剩古怪了。

其實,《封神二》從《封神演義》和《武王伐紂平話》擷取了不少佛道血色的神話素材,細節處頗見用心,不管是殷郊的三頭六臂,或者是魔家四將與四大天王的等號關係,都讓導演烏爾善的殷商史詩能夠貼近中土血脈,娛樂性與觀賞性都有亮點,即使拙笨,也有可愛可笑之處,還是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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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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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膠卷:古早的美好

五月觀影雜感之一:

意外看見電影中出現傳統相機
意外看見電影中出現相機底片
意外看見電影中出現攝影展
愛玩手機的女孩
愛玩相機的男孩
會擦撞出怎樣的故事?

我有懷古幽情
相信導演也有
所以滿心期待看好戲

可惜了
這齣校園青春電影
終究耽溺校園
耽溺青春
可以與傳統校園電影做出區隔的新作品
終究只是拿相機做美容
畢竟,懂得相懂得底片的觀眾都已垂垂老矣

可是,可是
《情書》光從古老的圖書借閱卡都可以說出雋永的痴心情愛
古典從來不是障礙
活用古典才是本事

好不容易
相機在手
底片在手
畫展就在眼前
卻沒能說好青春故事

那是一部和下雨相關的電影
走出戲院
雨要下不下
傘是要撐不撐?

走出戲院
我一直在回味
膠卷隨便拿
照片隨便沖的古老時光

擦肩而過的
就無法再回頭
膠卷相機俱往矣
青春亦往矣

火神的眼淚:音樂劇版

聽到「我們同在一起」歌聲揚起,我笑了!

是的,就是你我都會唱的那句「當我們同在一起」的旋律。

耳熟能詳的旋律只是邀請,黃致凱的劇本,卻是要描寫打火兄弟「吃苦在一起,快樂也一起,幾個人出來,就幾個人回去」的男子漢情義,是那種「低潮在一起,榮耀也一起,今生做兄弟,不管來生在哪裡」,邁開腳步,昂首前行的男子漢志氣。

作曲家王希文用音符註記了《火神的眼淚》中那群患難兄弟「火裡去,水裡來」的心情。

你聽到了,也聽懂了。

更重要的是,走出劇院,你還會輕輕哼唱著「我們同在一起….. 幾個人出來,就幾個人回去」。

是的,音樂劇送給觀眾的禮物就是把主題曲唱回家。

改編《火神的眼淚》並不容易,因為品牌響噹噹,得獎劇集的內容深入人心,小小舞台如何重現火場、火神、還有打火場景?如何凸顯打火兄弟的壓力、委屈、憤慨和初心?

火神之舞和紅繩纏身的意象清楚鮮明,算是全劇最成功的舞蹈場面,舞台變化太少,景片就是景片,道具就是道具(救護車真的上了舞台,還能奔馳,算是活化也善用了多媒體的錯覺效應),寫實多過想像,舞蹈中規中矩,卻又揮灑不開,真是最大可惜。

《火神的眼淚》的音樂,敘事多過抒情,負責帶動情節和角色心情,少了盪氣迴腸的詠嘆調,但是,幾個靈光閃動的旋律,頗具巧思,例如歇斯底里的「PTSD」就得著了創傷症候群的怪腔怪調,讓人記憶深刻。

黃致凱和王希文的〈台灣刁〉也是一絕,聽見:「在這個民主自由的寶島,,什麼鬼故事都會遇到,人權好,人權妙,刁民每天聒聒叫,台灣的特產就是 台灣[刁]!」
荒謬台灣,真實台灣,你在會心一笑之餘,難免點頭輕嘆。

劇中的三個生日則有著催淚能量(我哭哭笑笑了和兩回):
「第一個生日
是當你誕生來到這個世界
第二個生日
是找到生命意義的那天」
第三個生日,則是交到女朋友的那一天」。

女主角方宥心頭也不回的「生日快樂!」讓我大笑!至於她在告別式後所唱的「今天是我的第二個生日」,則成了浴火重生的忍淚悲情,不但讓我眼眶濕紅,更讓鄰座盡是唏唏嗚嗚的啜泣聲。

《火神的眼淚》今天演完台北場,就要轉進台南、高雄、桃園和台中,每年都有新劇推出的「故事工廠」值得更多關注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