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通話:牽強難說戲

《保持通話》應該是香港陳木勝導演低於他平常水準的作品(我指的是《新警察故事》和《三岔口》),雖然他因此再度入圍香港電影金像獎,雖然逆向行駛的飛車場景依舊可觀,但是破綻百出的劇情,牽強的時間連結,以及錯誤的選角和完全不帶感情的啼哭戲,你真的很難期待這部電影會在四月十九日的香港金像獎頒獎典禮上有大獎的可能。

就以大S徐熙媛飾演的單親媽媽Grace來說,她是公司及同伴都倚重的設計高手,懂得電路運用,一開場的電腦設計圖無非就是要帶出她後來受困貨櫃小屋中,把一具已經被打碎的電話,奇蹟式地修復通電,讓她打出求救手機,搭上了陌生男子阿邦(古天樂飾演),這是《保持通話》讓劇情得能運轉的最根本關鍵,但是這一身好本領,卻只用了一次,就再使不上力了(嚴格說是兩次,先是接通,後來手機受創,一度中斷,卻能再度接通),意謂著那只是用過即拋的技術工具,或只是過河即拆的一座橋,Grace不應該是花瓶,卻終究還是成為了花瓶,那不但顯現了編劇受困僵局的軟弱無能,也讓大S成為無法感動觀眾的淚水花瓶,除了pose,再無武之地,就算獲得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的提名,也無法改變演技呆板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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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和笑容,應該是大S徐熙媛獲選出飾《保持通話》的主要原因,但是智慧與勇氣,才是這個角色最重要的潛能,偏偏,我們卻只看到了眼淚與哀求,她既不能像茱蒂.福斯特( Jodie Foster)在《空中危機(Flightplan)》那樣在歇斯底理中撿回理性,同樣也不能像劉若英在《綁架》中那樣沈著細膩地應付危機,甚至在她試圖用聲音來說服陌生人插手生死大事時,除了哭成梨花帶淚外,聲音表情完全無法呈現出那種絕望中等待最後援手的渴盼。

就像做為單親媽媽的那一場送女兒上學戲,就要讓人看見母心連心,生死與共的心情,坦白說,《保持通話》的劇本還真是一廂情願,又偷懶得可以,彷彿只要界定為母女,一旦遇上劫難,就必定捨身相挺,過度簡化的母女關係。只有表相,沒有內在,只有哀吟,未能撼動人心,因而讓古天樂有如二愣子,莫名其妙就一頭栽了進去,其中,國語與粵語的「雞同鴨講」錯覺,應該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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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簡化其實也適用甚在古天樂飾演阿邦的父子關係上,劇本同樣簡化古天樂如果不能即時趕來機場送行,就是不負責任,不守信諾的父親,渾然忘了,也無法交代父子分離的前一晚,何以這對父子就不能相聚相守?硬要到機場演出十八相送呢?當然,這個諾言其實只是為了讓最後的決戰高潮要有千頭萬緒終能收歸一線的聚焦效應,只是一旦合理邏輯不見了,只是為了硬要湊在一起,刻意求工的編劇手法就太過拙劣了。

過度簡略的目的其實是要刪除蕪雜枝節,創造一氣呵成的緊張氣勢,畢竟手機講不了太久,危機更要在落日前就能收場,歹徒手段才算兇狠俐落,無辜男女聯手創造的生命奇蹟,亦才有庸一生,終能做出一回事的成就感。

但是故布疑陣的過場戲亦讓人有治絲益棼之感,真要逼問Grace弟弟下落,需要闖進她家殺人?需要把她丟進舊貨櫃裡嗎?張家輝飾演的交通警察同樣也不需要陪太太去買菜,才又突然發現Grace的口條不對,又返頭追真相;早上才被拍到的錄影帶,才一兩個小時不到,怎麼可能會再藏進完全不知情的Grace家中?太多的贅戲,讓這齣強調氣氛與節奏的動作戲,反而拖泥帶水,揮灑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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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木勝一向擅長動作戲,人物描寫原本就非他所長,以致於全片的攝影、剪接和武術設計依舊有著水準以上的成績,除了古天樂和張家輝之外,其他演員則全像是擺錯位子的棋子,胡亂走位,一場戲就這樣草草落幕了。

自由大道:節制的淚水

感情充沛,往往容易失控;懂得收斂,反而看得更多。收放之妙,就是藝術的趣味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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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續三丁目:kuso時代

記憶一個時代的方式很多元,音樂、照片、服裝、髮型、海報、書本和電影都有可能。

侯孝賢、王家衛和關錦鵬習慣的是音樂、髮型和服飾。

克林.伊斯威特在《陌生的孩子》中記憶1930年代的方式是利用一場靠廣播轉播的奧斯卡獎頒獎典禮實況。

許多台灣人記憶2008的方式則是連結《海角七號》或「國境之南」這首主題曲。

日本導演山崎貴在《Always幸福的三丁目》中用了昭和33年(即1958年)電視機登堂入室,街坊鄰居爭相圍觀的場景,記憶了電視勃興的年代盛況;而在續集《Always再續幸福的三丁目》中,他則是直接採用了請出了怪獸電影的大宗師:《噶幾拉 (ゴジ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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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電影一開始亮相的就是日本特產大怪獸噶幾拉。這頭1954年在日本大銀幕上亮相的怪獸,不管你喜不喜歡,或者認不認同它的模型特技攝影,過去五十五年來,早已經是日本電影人驕傲的資產,連好萊塢都想要拍成《酷斯拉》就可想見其影響力。

《噶幾拉》是東寶公司的文化財,《Always幸福的三丁目》兩集電影同樣也是東寶公司邁進廿一世紀之後的兩棵搖錢樹,先有了2006年的賣座,才有了2008年的續集拍攝,《噶幾拉》見証了東寶的電影盛世,而在以1950-1960年代為背景的東京傳奇故事《Always再續幸福的三丁目》中出現「噶幾拉」,其實則是理直氣壯又搞笑的安排,看似無厘頭,卻獨具了時代記憶的夢幻特質。

因為電影中噶幾拉正在東京肆虐,毀屋撞牆,摧枯拉杇,好不威風,當然,藥師丸博子和堀北真希這兩位主角也剎有介事地扛背起鍋盆棉被奔竄逃命,這樣的開場白一定會讓觀眾懷疑是不是買錯票,看錯了電影?是《再續幸福的三丁目》,不是《噶幾拉》啊!可是等到搞清楚狀況後,觀眾馬上笑了起來,當年觀眾看到《噶幾拉》時,誰不是目瞪口呆?誰不曾慶幸自己遠離災禍,沒有被大恐龍的尾巴或噴火的火焰給掃到了?,藥師丸博子和堀北真希的「逃難演出」,其實反映了那個年代的觀影記憶。

當然,我更懷念的是伊福部昭創作的《噶幾拉》主題曲,每回只要樂音主題浮想起來時,就莫名其妙有了熱血沸騰的感受,這同樣是《噶幾拉》創造的世代記憶啊!

山崎貴不用咬文嚼字告訴你1950年代的風情為是何,一隻噶幾拉勝過千言萬語(前提是你確知噶幾拉是1954年代的產物,而且能夠緊貼著《Always幸福的三丁目》1958年的時空編年),一首噶幾拉的主題曲,所有的考據與時代重建都已完成,懷舊的人,訪古的人各自都能找到記憶標籤,這款復古工程,我必需說:「還真是高明,而且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