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月12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第一部份:

電影話題: Patti Page辭世

 

一位資深歌手 Patti Page辭世了, Patti Page是誰?年輕人可能完全不認識她了,但是她的歌聲在過去半個世紀中,曾經深受喜愛,也曾經被多部電影選用做為牽動劇情的主題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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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膾炙人口的「田納西華爾滋(Tennessee Waltz)」,歌詞原本只是感傷於一段被好友偷走情人的變質感情:

I remember the night and the Tennessee waltz.

我忘不了那晚的田納西華爾滋

Now I know just how much I have lost.

忘不了失去的那一切

Yes I lost my little darlin’ the night

是的,她們跳著美麗的田納西華爾滋的那晚

they were playing the beautiful Tennessee waltz.

我失去了我的愛人

 

但是,這款情歌聽在日本大導演降旗康男的耳中,卻別有滋味,他執導的電影《鐵道員》,就透過這首歌來描述一場緣淺情深的父女之情。

 

高倉健飾演的佐藤乙松是一位堅守工作崗位,不惜犧牲個人幸福的火車站站長,太太生下女兒雪子的時候,他還在工作;雪子罹患肺炎,乙松也因為工作,沒有陪伴妻子送她到醫院求診,因此,乙松未能見到雪子的最後一面。但是乙松臨終前,雪子卻回到人間,幻化成三種成長身影來送父親最後一程,這段魔幻般的生命旅程透過「田納西華爾滋(Tennessee Waltz)」來串連,一切只因為那首歌是乙松唯一為女兒買的音樂盒裡的主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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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很多人不會忘記《冥王星早餐Breakfast on Pluto)》裡那首輕快動人的「(How Much Is That) Doggie in the Window」,不但點題,也帶出了迷人的懷舊氣氛。

 

節目中,我們會穿插《鐵道員》的主題歌「鐵道員」,另外再聆聽Patti Page的代表歌曲With My Eyes Wide Open, I’m Dreaming和「All My Love (Bolero)」,這些都是四五年級生成長歲月時曾經浸泡過的歌曲。

 

第一小時:

第二部份:

金球獎話題:五首入圍歌曲

 

旋律輕快,能夠讓人琅琅上口的電影歌曲,都帶有神秘的感染力量;深情雋永的電影歌曲,則能夠讓人體會電影創作者的才情巧思,一年一度的金球獎即將在星期一頒獎,如果你是評審,以下這五首歌曲,你會把獎頒給誰呢?

01.”FOR YOU”海豹神兵:英勇行動(ACT OF VALOR)》

02.”NOT RUNNING ANYMORE”STAND UP GUYS )》
03.“SAFE & SOUND”
《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
hun.jpg04.“SKYFALL”
《空降危機(SKYFALL)》

05.“SUDDENLY” 《悲慘世界(LES MISERABLES)》

加上《雲圖:穿越過去未來Cloud Atlas)》的電影音樂首次在節目中播出,這是德國導演Tom Tykwer 的最新作品,他也是音樂高手,配樂泰半出自他的創作。

第二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十二生肖》

 

這是成龍的第101部作品,機巧地圓明園獸首的拍賣事件,轉換成戲劇故事的源頭,我們最懷念成龍的肉身神話,本片找回了讓他出生入死和飛簷走壁的巧妙構思,那是他在迴避李小龍式的拳腳英雄之餘,另外開創的功夫諧星趣味,雖然新鮮點不夠多,但已經比以前不知所云的好萊塢動作電影強上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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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成龍的電影偏好八國聯軍式的組合,陣勢很大,卻少有鮮明突出的角色性格,大家都像走馬燈式地來襯托成龍而已,至於片名拿來做噱頭的十二生肖故事,更是虎頭蛇尾,無法串成動人劇情,這一直是成龍電影的盲點之一。

 

還好,王力宏和李宗盛打造的主題曲《十二生肖》和《妙手空空》都非常有趣,也非常動聽,樂於在節中和大家分享。

 

使用音樂:《超級警察》原聲帶

《十二生肖》主題曲

 

 

 

第二小時  

第二部份

最新電影:《無敵破壞王(Wreck it Ral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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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從古典電玩切入的懷舊與勵志電影,熟悉早期電玩的人,或許可以從老朋友身上憶拾往日之情,年輕觀眾則可以進入電玩世界的活動場域中,重新體會這些經典電玩的主體結構中,體會老玩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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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是一部《玩具總動員》的變奏版電影,勵志的主題人生如果被程式設定,一切都有規矩,人生有何趣味?有的人不想做壞人,可以變好人嗎?有人不想被禁賽,可以挑戰國王的禁念嗎?敢挑戰的人生,才會有不一樣的風景;但是本片主題最後轉回到敢於扮演壞人,未必真的是壞人的保守論述,既是矛盾,又可惜了。

 

使用音樂:《無敵破壞王》原聲帶

神隱任務:老調欠新腔

《神隱任務(Jack Reacher)》想要傳達的訊息是相當清楚且明白的,問題在於導演Christopher McQuarrie選擇了極其老套的方式來呈現,以致於氣壓低沈,讓人難以感受到動作電影的熱血激情。

 

《神隱任務》試圖傳達的訊息包括:

一,退伍症候群:

01.  戌守前線的戰士,幹過多少不可告人的下流事?累積多少心理陰霾?

02.  受過殺人訓練的戰士,回國後若缺少輔導照顧,是否就成了犯罪地雷?

 

二,濫殺症:

01.  開六槍取五命,隨意濫殺何其多?(無一字提及槍制管制問題,但從勞勃.杜瓦(Robert Duvall)飾演的靶場主人,在濫殺兇案發生後,急忙取下靶紙,深怕營業執照被取銷的心理,可窺見一二。)

02.  目標一人,株連四人,喪心病狂所為何來?是簡單地用草菅人命的狂人性格來定罪?還是深究其真正的殺人動機?

 

三,貪腐症候群:

01.行凶首腦是專門槍標無用工程的外國包商,經濟全球化,犯罪形態也正在改變了。

02.買通司法,就能脫罪,就能遮天。jack007.jpg

 

這些訊息,多數缺乏創見,只是重新整理排列,再生利用而已,《神隱任務》或許因此取得了寫實的高度,卻少了洞見與批判的深度。更重要的是,不管導演試圖說些什麼,他有沒有說好呢?我的看法是:沒有。

 

《神隱任務》裡有兩個核心人物: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飾演的退伍軍人  Reacher,他是拒絕現代科技(沒有手機,不用信用卡,出入搭巴士/或者『借』車)的「反英雄」,選擇以最傳統的生活型態隱身紅塵,誰也找不到他,但他會來找你;大導演荷索(Werner Herzog)飾演的俄國人Zec(囚犯),他待過冰天雪地的集中營,咬斷自己的凍瘡手指,才得以存活,是一個可以用最低賤的姿態,最狠決的手法活下去的「真小人」。

 

從「反英雄」到「真小人」,導演Christopher McQuarrie其實不想重複《不可能的任務》中那種科技英雄的戲路,例如:他選擇用寫實拼圖的方式,來呈現「當下寫真」的力量,以致於《神隱任務》安排了兩種格鬥戲,酒吧外的一對五,Reacher拳拳都擊打關節要害,要致殘對手;砂石場的赤手對決,同樣亦只相信生存競爭:沒有花拳繡腿,該斷折的就讓它斷折吧;例如:Reacher重回槍殺現場,從研判狙擊手的暗殺選址,剖析其企圖,完成真相拼圖,那是退伍軍人成了殺手之後,得靠軍人專業來解謎的「殘酷現實」。

至於Zec咬斷手指才活了下來,手下犯錯,同樣只要咬掉手指,就饒他不死,做不到的是凡人,只有一槍斃命,卻也在這種對比情境下,Zec的狠絕陰毒,也取得了讓人髮指的顫抖高頻;只可惜,「反英雄」與「真小人」的最後攤牌,除了情勢分析,再無高明利器,最懂得存活之道的人,反而草草丟了性命,怎不教人悵然若失。jack006.jpg

 

《神隱任務》從選角到場面調度都有著場景依舊,新意空空的尷尬,David Oyelowo飾演的警官其實是比狠不足,比精更不堪的錯棋;Richard JenkinsRosamund Pike父女矛盾,根本欠缺足夠說服人的交代;Rosamund Pike甚至面對Reacher的肉身(只有一件上衣,成了裸露上身好放電的絕佳理由),以及近距離對話的氣息相關,都會有面紅心跳的想入非非反應,不亦弱化了刑案律師的智慧與專業?Alexia Fast的角色亦只有美麗的軀殼,完全看不見頭腦,也不想分清是非的人(雖然她很誠實地承認,她們都是那樣環境下長大的,那是電影的另一種半下流社會的寫實筆觸);至於Jai Courtney飾演的反派殺手,徒有型,全無戲,竟然只像是龍套而已……全片唯二可取的只剩演出前半場反派陰騭性格的荷索,以及經營靶場的海陸老兵勞勃.杜瓦,尤其是他老愛引用當兵術語消遺兵種;真人面對不說假話,就交換情報,就得靠射擊本事來取得的臭脾氣;以及半夜跨刀,靠著聽力開槍的老兵戰鬥,才算是真正得到角色神髓的表演。

 

至於湯姆呢?我可以理解演員想要另塑新戲路的用心,但是,太多人懷念他在《不可能的任務》中打造的Ethan Hunt一角,《神隱任務》的平民英雄,有其特色,但是細節魅力不足,又被太多的舊模式給羈絆住了(例如那場飛車追逐戲,豈不讓人看得索然乏味?若非最後有平民掩護的意外轉折,還真是讓人懷疑是不是製片規定導演非拍飛車戲不可,才拍得如此心不甘,情不願?)難免就讓人覺得失落不滿足了。

01月05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最新電影:《花漾》

 

台灣女導演周美玲繼《刺青》與《漂浪青春》後,推出了最新作品《花漾》,在電影戲劇上的成就或許不盡如人意,但是音樂成績上卻非常動人。作曲家陳明章成功示範了如何將古典的南管音樂現代化,讓看過《花漾》的影迷,都有餘音繞樑的驚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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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美玲曾經使用「流嶼」一詞來形容《花漾》的故事背景,那是一段明朝時期,社會邊緣人及失意人被流放到島嶼自生自滅的傳奇,那是海盜出沒的島嶼,但也發展出的燈紅酒綠的經濟生活,因此有了美麗的歌妓,因此有了愛情的憧憬與破滅。周美玲與陳明章打造的主題曲「歌妓祭鬼」,對這樣的人生有了纏綿旑妮的描寫:

 

七月半 生死無界
鬧熱紛紛 孤魂野鬼吚
笑阮人生殘夢

中元祭 白浪滾滾
路途遙遠 孤魂野鬼咿
笑阮人生殘夢

一褸芳魂 出水芙蓉
香消玉殞 絕命汪洋
無路之崖 狂歌亂舞
無邊之海 偷流目屎
花蕊欲飛 風雨無情 吹落海

一褸芳魂 出水芙蓉
香消玉殞 絕命汪洋
無路之崖 狂歌亂舞
無邊之海 偷流目屎
花蕊欲飛 滿腹心事 誰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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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漾》投資不小,請出了言承敘、任達華、吳君如、陳妍希與陳意涵等人參與演出,只可惜電影中描寫的愛情故事,並沒有超脫古典戲曲那種煙花女子所遇非人的框架,因此沒有太多的感動,但是只要聽見「夢碎花樓」這首歌,古典的愛情就得到了現代的註解。

 

恨不自由 獨漂浪

紅塵滾滾 海茫茫

醉醒方知 南柯夢

花容已老 髮已蒼

 

恨不自由 身世涼

強顏歡笑 醉茫茫

酒中不知 身何處

繁華一生 一場空

 

《花漾》或許有些瑕疵,但留下音樂刻痕,就已夠讓人低迴再三了。2013年第一集播出的電影最前線,就讓我們用這張動聽的原聲帶,獻給大家美麗的開場吧。

 

使用音樂:《花漾》原聲帶

 

第二小時  

電影話題:2012回顧

 

過去這一年,我們曾經看過無數精彩電影,其中,很多電影的音樂都讓我為之駐足停留,回顧2012年,最難忘的電影有那些呢?我的回顧方式就是從音樂來切入。

 

首先登場的是2013年美國金球獎入圍最佳電影歌曲的兩首代表歌曲,首先來自一首還沒有中文片名的《Stand Up Guys》的主題曲「Not Running Anymore」,另外則是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的「Safe & Sound」。

 

一直致力讓聽友花一個小時聽完一年精華的我,就利用今天的這一小時,與大家共同回顧2012年曾經讓我動心的電影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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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年度外語電影音樂排名如下:

 

10.《皇家風流史(EN KONGELIG AFFÆRE (A Royal Affair))》

作曲:Cyrille Aufort Gabriel Yared

 

9.《逆轉人生(Intouchables

作曲:Ludovico Einaudi

 

8.《大藝術家The Artist

作曲: Ludovic Bource

 

7.《諜影行動(Tinker Tailor Soldier Spy)》

作曲:Alberto Iglesias

 

6.少女殺手的奇幻旅程(Hanna)》

作曲:The Chemical Brothers

 

5.《碧娜鮑許(Pina)》

作曲:Thom Hanreich

 

4.《溫莎公爵夫人(W.E.)》

作曲: Abel Korzeniowski

 

3.《新手人生(Beginners)》

作曲: Roger NeillDave PalmerBrian Reitzell  

 

2.《亞果出任務(Argo)》

作曲: Alexandre Desplat

 

1.《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

作曲:Dario Marianelli

無敵破壞王:挑戰宿命

Rich Moore 執導的迪士尼卡通片《無敵破壞王(Wreck-It Ralph)》,是一部拍給大人看的「懷舊」卡通片,但在極其華麗的生命冒險之餘,電影散發出來的「人要認命」,扮好自己角色的「保守」心態,卻也讓人眉頭緊皺。

 

本質上,《無敵破壞王》可以說是《玩具總動員(Toy Story)》的變奏曲,玩具有生命,會說話,電動玩具裡的諸多角色何以不能?《無敵破壞王》走的路線無非就是電玩總動員:讓電玩人物栩栩如生,有愛有恨,也因而順理成章帶領觀眾走進了電玩的璀璨世界(不再局限於遊戲機台或者家中電視的小框面板之中)。wreck0101.jpg

 

《無敵破壞王》裡的角色有新創的電玩人物(例如Candy Rush這款賽車遊戲就是從Candy Land進化而來,Candy Land的遊戲目的之一是要找回失蹤的國王,《無敵破壞王》裡的Candy Rush則要找回失憶的女皇,亦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知名老電玩《超級瑪麗》、《街頭霸王》和《小精靈》亦不時有人物或場景閃過(特別是那場心理治療課的眾家反派人物大集合,群惡畢至,逐一點將認人,還真極盡電玩「鄉愁懷想」之樂事),差別在於這些傳統電玩其實是低位元畫素,線條與色塊相當簡單的樸拙人物,遠不如時下電玩人物的線條精細、肢體圓潤、色彩華麗與流暢動作。古趣的美感,讓走過那個時代的老影迷,格外有感覺。

 

《玩具總動員》的故事發生在人類主角歇息後的玩具復活,《無敵破壞王》的故同樣亦是在遊樂場打烊關電之後,電影中的電玩人物有如收工下班的勞工,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可以有私生活,但是這些人物都有基本的角色設定,《無敵破壞王》的主角雷夫(Ralph)的遊戲程式,是盡力破壞一切,最後被靠著一具神錘就能修復一切的阿修(Felix)給修復搞定,然後失敗的雷夫只能被眾人給拋擲下樓,日復一日的固定模式,終於讓只能回到自己垃圾堆老窩的雷夫,也不禁厭煩了起來,他不想再討人厭的破壞王,他也想要當好人,想有獎牌,想有掌聲。

 

人生起了動念,風景就不再相同,《無敵破壞王》的關鍵字就在於「想變、求變」,但是《無敵破壞王》的岐路分岔點也落在「想變、求變」的主軸上。

 

wreck015.jpg想做好人的雷夫,進行的是一場類似唐吉訶德的夢幻騎士之旅,此時他遇見了一位古靈精怪,伶牙利齒,卻不時會發生「突波效應(不時會出現頻率閃爍和色彩瑕疵)」的小丫頭Vanellope von Schweetz,發展出一段先是磨牙鬥嘴,理念衝突,既而又能共患難的友誼。一大一小的身材對比,儼然亦有了「美女與野獸」的諧趣功能了。

 

Vanellope其實是《無敵破壞王》的真正靈魂,她是被Candy Rush的國王下令禁賽的選手,但是她一點都不甘心,明明就熱愛賽車,何以不能參加?禁令越森嚴,她越想挑戰,她就靠著這種鍥而不捨,絕不放棄,亦不妥協的生命態度,憑著打落牙齒和血吞的精神毅力,終於得能加足馬力往前奔去,也才明白了自己被禁足的身世真相。

 

Vanellope和雷夫同樣是電玩人物,同樣都受到設定程式的制約,同樣因為不甘人生就此度過,不接受宿命邏輯,所以大膽演出越界挑戰,但是Vanellope因為拚鬥,改寫了自己被「惡意修改」的命運;雷夫卻因體認到自己一旦變性(或者失蹤)後,遊戲模式就失靈了,就得拔電拋棄了,昔日同伴都得就此飛灰湮滅,體認「天生我才必有用」的命運邏輯,小螺絲亦有小螺的功能,於是欣然回頭繼續扮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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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Vanellope是受到迫害,經過奮鬥,才爭回權益;雷夫的選擇則屬於「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高尚情操,但是《無敵破壞王》中的阿修,同樣因為敢於挑戰「身高」與「類型」的差異,打動了Hero’s Duty女戰士Calhoun的寂寞芳心;甚至大反派糖果王也是不甘被程式制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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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重複同樣動作的角色,他毅然跳出框架,就算最後粉身碎骨,但在意志的天平上,卻和Vanellope有著等量齊觀的砝碼,雷夫的回歸框架,其實是《無敵破壞王》最保守的訊息:認命吧,接受吧,做好一個壞人,其實也是不錯的(好與壞,甚至對與錯的詞句對仗,則是電影中愛玩的另一款文字遊戲了。

 

問題是:如果大家都接受,也認可這樣的訊息,《無敵破壞王》的眾家英雄還在吵些什麼呢?我們期待的夢幻騎士,不是要去To dream of the impossible dream, To right the unrightable wrong, To reach the unreachable star嗎?堅持人的,贏得歡呼與肯定,認命的人呢?無解的矛盾,讓《無敵破壞王》的訊息滿是問號!

 

無敵破壞王:挑戰宿命

Rich Moore 執導的迪士尼卡通片《無敵破壞王(Wreck-It Ralph)》,是一部拍給大人看的「懷舊」卡通片,但在極其華麗的生命冒險之餘,電影散發出來的「人要認命」,扮好自己角色的「保守」心態,卻也讓人眉頭緊皺。

 

本質上,《無敵破壞王》可以說是《玩具總動員(Toy Story)》的變奏曲,玩具有生命,會說話,電動玩具裡的諸多角色何以不能?《無敵破壞王》走的路線無非就是電玩總動員:讓電玩人物栩栩如生,有愛有恨,也因而順理成章帶領觀眾走進了電玩的璀璨世界(不再局限於遊戲機台或者家中電視的小框面板之中)。wreck0101.jpg

 

《無敵破壞王》裡的角色有新創的電玩人物(例如Candy Rush這款賽車遊戲就是從Candy Land進化而來,Candy Land的遊戲目的之一是要找回失蹤的國王,《無敵破壞王》裡的Candy Rush則要找回失憶的女皇,亦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知名老電玩《超級瑪麗》、《街頭霸王》和《小精靈》亦不時有人物或場景閃過(特別是那場心理治療課的眾家反派人物大集合,群惡畢至,逐一點將認人,還真極盡電玩「鄉愁懷想」之樂事),差別在於這些傳統電玩其實是低位元畫素,線條與色塊相當簡單的樸拙人物,遠不如時下電玩人物的線條精細、肢體圓潤、色彩華麗與流暢動作。古趣的美感,讓走過那個時代的老影迷,格外有感覺。

 

《玩具總動員》的故事發生在人類主角歇息後的玩具復活,《無敵破壞王》的故同樣亦是在遊樂場打烊關電之後,電影中的電玩人物有如收工下班的勞工,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可以有私生活,但是這些人物都有基本的角色設定,《無敵破壞王》的主角雷夫(Ralph)的遊戲程式,是盡力破壞一切,最後被靠著一具神錘就能修復一切的阿修(Felix)給修復搞定,然後失敗的雷夫只能被眾人給拋擲下樓,日復一日的固定模式,終於讓只能回到自己垃圾堆老窩的雷夫,也不禁厭煩了起來,他不想再討人厭的破壞王,他也想要當好人,想有獎牌,想有掌聲。

 

人生起了動念,風景就不再相同,《無敵破壞王》的關鍵字就在於「想變、求變」,但是《無敵破壞王》的岐路分岔點也落在「想變、求變」的主軸上。

 

wreck015.jpg想做好人的雷夫,進行的是一場類似唐吉訶德的夢幻騎士之旅,此時他遇見了一位古靈精怪,伶牙利齒,卻不時會發生「突波效應(不時會出現頻率閃爍和色彩瑕疵)」的小丫頭Vanellope von Schweetz,發展出一段先是磨牙鬥嘴,理念衝突,既而又能共患難的友誼。一大一小的身材對比,儼然亦有了「美女與野獸」的諧趣功能了。

 

Vanellope其實是《無敵破壞王》的真正靈魂,她是被Candy Rush的國王下令禁賽的選手,但是她一點都不甘心,明明就熱愛賽車,何以不能參加?禁令越森嚴,她越想挑戰,她就靠著這種鍥而不捨,絕不放棄,亦不妥協的生命態度,憑著打落牙齒和血吞的精神毅力,終於得能加足馬力往前奔去,也才明白了自己被禁足的身世真相。

 

Vanellope和雷夫同樣是電玩人物,同樣都受到設定程式的制約,同樣因為不甘人生就此度過,不接受宿命邏輯,所以大膽演出越界挑戰,但是Vanellope因為拚鬥,改寫了自己被「惡意修改」的命運;雷夫卻因體認到自己一旦變性(或者失蹤)後,遊戲模式就失靈了,就得拔電拋棄了,昔日同伴都得就此飛灰湮滅,體認「天生我才必有用」的命運邏輯,小螺絲亦有小螺的功能,於是欣然回頭繼續扮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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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之下,Vanellope是受到迫害,經過奮鬥,才爭回權益;雷夫的選擇則屬於「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高尚情操,但是《無敵破壞王》中的阿修,同樣因為敢於挑戰「身高」與「類型」的差異,打動了Hero’s Duty女戰士Calhoun的寂寞芳心;甚至大反派糖果王也是不甘被程式制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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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重複同樣動作的角色,他毅然跳出框架,就算最後粉身碎骨,但在意志的天平上,卻和Vanellope有著等量齊觀的砝碼,雷夫的回歸框架,其實是《無敵破壞王》最保守的訊息:認命吧,接受吧,做好一個壞人,其實也是不錯的(好與壞,甚至對與錯的詞句對仗,則是電影中愛玩的另一款文字遊戲了。

 

問題是:如果大家都接受,也認可這樣的訊息,《無敵破壞王》的眾家英雄還在吵些什麼呢?我們期待的夢幻騎士,不是要去To dream of the impossible dream, To right the unrightable wrong, To reach the unreachable star嗎?堅持人的,贏得歡呼與肯定,認命的人呢?無解的矛盾,讓《無敵破壞王》的訊息滿是問號!

 

十二生肖:昨非與今是

沒有不老的肉身,沒有不滅的神話,成龍打造的肉身神話,在他的第101部作品《十二生肖》中,實實在在地走完了一個輪迴,畫下很有成龍特色的句點了。

 

《十二生肖》堪稱是成龍從影人生的壓軸之作(畢竟都要六十歲了,還要他打打滾滾,還真有點英雄遲暮的尷尬與不忍了),成龍重新整理了過去賴以成名的招式與噱頭,帶領新舊影迷重新溫習了一回他曾經昂然走過的跌打人生,只可惜類似《蛇形刁手》或《醉拳》等武丑的平民與親民性格淡了許多,做慣大哥與英雄偶像的無形包袱,不知不覺中限縮了他的戲耍逗樂空間。還好片尾的NG片段,依舊鮮活動人,也依舊讓人讚歎。

 

蹦蹦跳跳的肉身奇觀,以及打打鬧鬧的花式動作,都是成龍最擅長的招牌動作,成龍的故舊影迷或許會嫌《十二生肖》動作場面太像精選集,煞有介事地騰躍滾翻,就是少了讓人驚豔的絕招。

 

chinese-zodiac026.jpg不過,平心而論,成龍確實想要創新,尤其是開場的滑輪滑行,從貼近地面的「高度」以及進退旋轉,都能因地制宜的「速度」與「彎度」,都試圖寫下新頁,若非太過仰賴機械,少了純粹的肉身神話,但是他憑著盔甲護體,依舊能以蛇腰捷豹之姿,閃躲敵人槍砲與飛車追拿的逃竄戲,多少還能讓人想起他在《龍兄鼠弟》與《飛鷹計畫》中那種在異域文明中冒險犯難的神采。

 

成龍還是精巧聰明的,知道在最保險的場域中得分,很快就回到古宅脫逃、沙發上的拳腳遊戲、叢林的機關衝撞、拿著畫框與傘骨就能大戰保全……這些他熟悉的舊招式上,再搭配女主角破產女伯爵KatherineLaura Weissbecker飾演)和文物鑒定專家Coco(姚星彤飾演)的雞同鴨講的老式語言遊戲,依舊能夠召喚年輕影迷的笑聲(元旦檔期,我在戲院裡聽見了極多小朋友喜極狂笑的笑聲),那正是成龍一直信仰的「爆光花」效應:帶給觀眾刺激與娛樂。成龍的電影從來欠缺深層結構,能夠娛樂眾生,就是無上功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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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龍的肉身神話,主要來自親身涉險(這也是片尾的NG片段,永遠膾炙人口的主因),《十二生肖》中他飾演的亞洲飛鷹,從科技裝備與成員組合,儼然有如《不可能的任務(Mission Impossible)》系列中的Tom Cruise;至於使命必達的十二生肖獸首、名畫及古文物的獵奇,更有如《法櫃奇兵(Indiana Jones)》系列電影中的 Harrison Ford再現,但是貫穿這些英雄角色的核心,卻是他行雲流水,揮灑自如的肢體動作,看著他想從古堡脫身,借力使力,踩著屋瓦鳥踏與壁面,輕鬆裕如的神采,其實正是他在《快餐車》和《A計畫》時期光芒四射的招牌動作,就算他的身手已經不如當年那般矯捷,但是至少,他還沒有用減格技法,加快他的行動速度,成龍的肉身魅力,依舊可以在騰身縱躍的過程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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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先是和死對頭Vulture(由跆拳道高手Alaa Safi飾演)鬥嘴,既而變成兩人比狠,看誰先能把對方從沙發上踢下去的拳腳功夫,既有了小男生忍不下一口氣的血性拚鬥,甚至還把武打變成了趣味舞蹈,可看性極高,再搭配女打仔張藍心與Caitlin Dechelle的平行決鬥,做為成龍告別作,算是拚盡全力的下台身影了。

 

但是,成龍愛把簡單問題複雜化,卻又複雜不出個名堂的毛病;好發議論,徒有血性,思想卻不深刻,徒然成了陳腔濫調的問題,卻也在《十二生肖》中充份暴露。

 

《十二生肖》扯進圓明園的銅製獸首拍賣新聞,原本是頗具靈光的戲劇點子思,只可惜成龍腦子裡只想到把古文物送回中國的民族主義,文物商人頓時變成了愛國商人,連研究學者都可以在愛國主義的口號下拋卻自己的文物專業,甚至還扯出了拍賣不成就要毀掉龍首的奇譚(那純粹只是要成全成龍在火山口拍片,演出「飛龍在天」傳奇的心願,要用他鼻青臉腫的翻滾,賺取觀眾的同情眼淚),熱鬧是熱鬧了,但是所有的橋段都有如斷簡殘篇,難成章法,鬆緊之間,全看自編自導又自演的成龍如何使喚他那些有如聯合國兵團的配角演員了。

 

偏偏,跟在身旁吶喊的權相宇,廖凡、姚星彤和Oliver Platt全都成了花瓶布景,若非腿長的張藍心還真的有幾分真功夫,配角幾乎全成了走馬燈(更別提片尾驚鴻一瞥的舒淇、吳彥祖和林鳳嬌),成龍還真像極了美國洛杉磯湖人隊(Lakers)中只顧自己得分,球隊卻常輸球的「小飛俠」Kobe Bryan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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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生肖》有血汗,有印記,卻構不成成龍的經典代表作。技藝與勇氣,成就了他的光芒;歲月與才情,卻也限制了他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