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與電影:海的影像

閱讀過樹葉的小孩

把舊了的雲

圍在脖子上

便向著日落的方向

奔去

 

看見

月光在風的髮上

風在海的床上

海在船的腳下

                       小孩,羅英.1985

 

水是生命的源頭,水亦是夢想的起點。看得見海港的城市,自然也就提供不凡的城市視野,紐約如此,威尼斯如此,高雄有著得天獨厚的港口地理,用戲劇打造的影像世界,更有如一塊等待探索的處女地。

 

高雄到底可以呈現什麼樣的海港風情?關鍵在於創作者的雙眼和心靈看到了什麼。

 

2009的台灣電視劇《痞子英雄》,導演蔡岳勳從貨櫃、碼頭和遊艇追逐,在這個港口城市實踐了華麗的罪惡冒險,2010年,導演曹瑞原站在愛河橋上,站在左營的中油眷區中,以童趣的《倪亞達》尋找歡樂青春的另類書寫,有棟旅社進住的都是來自台灣各地的電影和電視劇組人員,他們來到高雄拍片,來到高雄逐夢,前提當然是因為這個城市,城大港深,站在岸邊,立在船上,水在眼前,風在臉上,高雄港總能牽動行人無限的情思,那是一種兼具回憶的茫然或者行動的激情的澎湃感受。

 

高雄港不只擁有動人的風景,更是人們棲息營生的場域,畢竟,港口的最大動能來自經濟勞動力,更重要的是,海港有著變化萬千的光影流動,人們在此的勞動奔波,都以熱情與動能訴說著自己的生命故事,人生因而得有更多的可能,人生因而得能著更大的寫真與幻夢。

 

電影導演的最大挑戰,無非就是從看得見的人生真相中,提煉出看不見的人生殊相,有時詩情,有時悲壯,一切緣自人們的呼吸。然而戲劇的細節,卻才是城市最迷人的風貌。

 

海港有時候書寫的是沈重的人生壓力。從《一個女工的故事》開始,高雄的勞工性格,即已成為鮮明的文化記號,不管時代如何變化,男男女女的人生旅客,分別幻化成在《風櫃來的人》、《父子關係》、《我的爺爺》、《深海》、《不能沒有你》和《眼淚》等片中,換取每日營生的勞動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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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港有時候則編織著充滿詩情的人生夢想。同樣站在往來的駁船上,時代或許不同,船舶款樣或許不一,期待或茫然的尋覓心情卻是那麼近似,以致於從《最好的時光》到《對不起,我愛你》,水花漾盪起來的人生愁緒,格外撩人;當然,即使只是渡輪上看似最不經意的貨物交易,《眼淚》暗藏的社會詭譎與生命陰暗,也讓人驚心。

 

然而,海港即使只是背景,只是旁襯,也可能拉出一條含意深遠的劇情軸線,盧泓執導的《生命無限公司》,主軸圍繞著陸奕靜飾演的阿嬤與林彥禎飾演的小婷,這對隔代教養的祖孫關係打轉,然而薛詠宇飾演的樂仔與琇琴飾演的阿好這對母子,卻也提供著共鳴效應,小婷從孤單投靠到父母重逢,原本應該欣喜的情緒,其對照出樂仔等不到父親的淒涼,那段母子兩人對著港口訴說心事的黃昏夕照,竟然和《深海》中陸奕靜與蘇慧倫那位創傷女子的相互慰藉,有著那麼相似的對話效應。然而,傳統台語傷情歌謠往覆強調的「海面波浪顯悲傷/怨歎冷風一直吹(郭金發,「霧夜港邊」)老套意像,此時也不再停留在簡單的兒女私情上了,同樣臨海朓望的人,同樣寄語大海的癡情人,有了同性間的相惜相知,有著異性與隔代男女,對於生命幸福的不同體會。

 

正因為港深海闊,所以才許可各種解讀,正因為俗世男女,各有一本情感賬冊,所以才容許各式書寫,一切很像詩人余光中在《讓春天從高雄出發》一詩中所描述的:「讓海峽用每一陣潮水/讓潮水用每一陣浪花/向長長的堤岸呼喊。」藍天,碧海,長堤,汽笛,還有眼神……就這樣繞著高雄吶喊,歡呼……

城市與電影:高雄書寫

燈火燦爛,是怎樣美麗的夜晚

你微笑前來緩緩指引我渡向彼岸

                             在黑暗的河流上,席慕容.1986

 

城市很大,人很小。

 

然而,有人,城市才有味道;城市的風景,才有了生氣。人寄居在城市裡,城市供養了人生,人卻也豐富了城市,改變了城市。

 

2004的初冬,高雄電影節以電影的能量呼喚我來到這座旅遊經過,當兵經過,戀愛經過,逐夢經過,朝聖經過、工作經過的城市,那一年的高雄像個大步邁向婚期,準備成家的漢子,渾身是勁,額頭淌汗,臉上冒著幾粒爆芽的青春痘,熱情又興奮地準備迎娶新婦,我們其實看不真切罩著頭紗的新娘模樣,但在震天的鑼鼓聲響中,我們見証了一場高雄與電影的山盟海誓。

 

那一年,我們繞行港灣,撞見了高雄的遼闊與現代;那一年,我們上山品茗,呼吸著高雄的挹翠與古老。那一年的愛河,有如剛出浴的少女,微風吹過,我們在夕陽餘暉中聞嗅到了引人入勝的清香;那一年的電影資料館開始把胡金銓、郭南宏這些武林大俠的兵器寶典,一本本搬進了藏經閣,要讓後人潛泳默讀,汲取再出發的功力。

 

大步前邁,世界,與視野就不同了。

 

然後,高雄市長宣布了千萬大獎的計畫,召喚著各地影人來高雄尋找故事,追逐夢想,從《天邊一朵雲》、《深海》、《不能沒有你》、《痞子英雄》、《生命無限公司》、《有一天》到《眼淚》,那個急著娶親成家的漢子,已然打拚有成,有了家,起了樓,子女成群,但是雙眼的火焰更加炙熱,電影莊園的版圖才剛鬆綁,才正要舒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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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座偉大的城市,都有著既古典又現代的身影。古典,源自於先民的開拓與累積;現代,則植基於迎向未來的蛻變與更替。動起來的高雄,就如城市既古典而又現代的多元版圖景觀一般,抖擻出極其豐沛的影像能量,不論是歷史的縱深與地理的參差,不管是人文的交流或情感的浸泡,都各有一片天,各自書寫著城市的記憶與容顏。

 

城市的多元趣味,就在於它的立體性格。有時候,它可以陳列出巨大的歷史魅影(例如楊凡作品《海王子》中,以糖廠落葉莊園,映現一個兼具華麗與蒼涼的慘綠年代);有時候,它又從已然斑駁的歷史建物中,抽取出精準的對位意像(例如鄭文堂作品《眼淚》中,以落日餘暉的鐵軌舊址,反射老刑警回首往事,悔恨莫名的岐路心境;例如李啟源作品《亂青春》和閻鴻亞(鴻鴻)作品《穿牆人》中的舊窯場,既可以是女性交心的私密空間,亦可以成為文明毀棄後的破落廢墟)。

 

城市的多元解讀,有時候要看創作者選擇了什麼解讀位階。有時候,它可以先停格,再快速轉換成為其他年輪的符號(例如王童作品《策馬入林》中,把步兵學校的靶場山頭,轉換成中原山河;丁善璽作品《八百壯士》中,則把五福橋橫移到了黃埔江頭)。

 

就像遼闊的高雄港,有時候,它可以只是天涯遊子的心情背景,例如侯孝賢的《最好的時光》和傅天余的《帶我去遠方》,港口與海水都蘊含著飄流與追尋的情緒悸動,至於侯季然執導的《有一天》和盧泓執導的《生命無限公司》,港口意謂著一段感情的失落,期待的幻滅。

 

有時候,它是討海人的衣食父母,但是親疏遠近卻有不同的揮灑空間,戴立忍的劇情片《不能沒有你》選擇了往海底探尋的垂直縱深,紀錄片《冰點》則是一方面連結海外漁場的橫向外延,一方面則是漁工性活的定點掃瞄,題材或許有別,手法亦有不同,城市的開闊性格,提供了創作者無盡的創意溫床。

 

人們在城市生活,人生的多采多姿故事,同樣也讓人看見了城市的承載力與包容性格,例如台灣電影熟悉的親子題材,可以拿《生命無限公司》參照《父子關係》看到了親子關係與男女關係的時代演變歷程;例如同樣描寫女工傳奇,就可以參酌張蜀生導演半寫實半浪漫的劇情片《一個女工的故事》,來檢視及比對柯妧青執導的紀錄片《她們的故事》,所採用的觀點及關切主題,進而窺見台灣社會對待女工的成熟指數。

 

同樣地,「老者安之,少者懷之」的儒家精神,在楊力州執導的紀錄片青春啦啦隊》中讓人看到了摩登顛覆的風韻,但在李祐寧執導的《爺爺的家》依然遵循著傳統素樸的邏輯,生命許可創作者以不同的筆觸來書寫,這等視野與可塑性格,讓人何等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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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台灣第二大城,高雄點燃的未來希望,才更讓人欣喜。

 

例如2009年包辦電視金鐘獎編導演大獎,收視率亦迭創新高的電視影集《痞子英雄》就有著濃烈的未來性格,導演蔡岳勳帶領的創作團隊,透過既縝密又熱情的規畫,這座城市正要昂首闊步的豪情,正要翻轉新頁的能量,頓時讓這齣戲呈現台灣螢光幕前所未見的創意神采,電視劇可以這麼拍,可以拍得這麼精彩的觀影讚歎,不但滿足了創作者,填餵了饑渴的觀眾,更讓市民引以為傲。究竟這座城市如何積極地向創作者招手?如何以南台灣的熱情氣流,吸聚四方好漢來此論劍?《痞子英雄》導演蔡岳勳接受筆者訪談的紀錄,其實就已建構出另外一則都市傳奇了。

 

以下是訪談紀要:

問:《痞子英雄》拍出了高雄的美麗與進步,你是怎麼折衝完成的?

答:沒有高雄市的支持與在地人的熱情,《痞子英雄》絕對拍不出來。最初只是想南下高雄商借捷運列車拍攝劫車戲,到了高雄後,才發覺四處都是熱帶海洋城市的進步感覺,不再是我小時候想像的模樣,海洋城市的創作概念就此成形。

 

後來拍攝企畫獲得當時的新聞處長史哲大力支持,他主動召集了高雄市各局處官員會商,強調會議結論就等於跑文,只要官員點頭就算OK,日後再補行公文,當場逐一回應我的拍片需求,這種行政效率確實罕見。

 

問:台灣許多城市想要透過影視創作開啟城市行銷模式,怎麼做才有效?

答:高雄市政府特別指派了兩位老高雄官員協助拍攝,他們知道那裡最美,能以最快速度找出了最佳場景,從封街、出海到直升機起降,要什麼有什麼,要搶捷運列車,就乾脆給我們整節列車…,他們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頭都洗了,只好潦落去!」

 

好萊塢動作名片《不可能的任務》中那場膾炙人口的高速火車特效戲,是在攝影棚裡搭景,結合特效完成的,我們沒有棚,亦沒有特效本事,只能實拍,高雄捷運局不但提供機房,還有整節列車讓我們在捷運停駛的晚上空檔來拍。

 

不但官方熱情,國城建設「高雄軟體科技園區」甚至慨然出借一層樓充做警局南區分局的辦公室。

 

沒有特技,不能造景,只能利用實景來拍攝,但是我們得到的奧援根本無法估算,政府支持產業的立場非常重要,我原本只打算在高雄拍四成戲的,結果,九十%的戲都在拍。因為我充分感受到高雄市政府支持影視產業的決心,以後《痞子英雄》每到海外宣傳一次,我們一定要附帶宣傳高雄,邀請影迷都來高雄玩,重遊《痞子英雄》場景,讓城市行銷的功能發揮極致。

 

問:高雄市政府開啟了行動支持產業,結合城市行銷的良好模式,除此之外,你對政府支援還有什麼期待?

答:政府一直提倡異業結合,但是卻嚴禁帶出產行的品牌與符號,既要人家支持贊助,卻不願人家品牌亮相,這種政策就是矛盾的。

 

現代汽車支持韓劇到巴黎拍攝,目的就是要讓現代汽車亮相,互蒙其利,但是《痞子英雄》卻得要把所有產品名稱和招牌的標籤全都拔掉或者馬賽克化,例如主角喝台啤,卻不能有台灣啤酒的品牌名稱亮相,礙手礙腳的結果,就是導致贊助廠商一一退出,當初的法令或許是擔心綜藝節目廣告化,卻拖累了戲劇創意,讓置入性行銷完全使不上力,這些過時的法令與思維,有必要重新檢討改進。

 

觀光局可以投資拍攝《在這裡發現愛》,電視劇是直接侵入觀眾家庭的,影響力何其大,韓劇的大受歡迎也帶動了韓國文化的風行。

 

問:你開啟的合作模式,其他人也可以比照享用嗎?

答:高雄市已經成立了拍片支援中心,還匯整了可以拍片的景照,還有聯絡對話窗口,提供任何人使用,《痞子英雄》只是善用地理和天文條件創造了自己的魅力,我覺得高雄市可以利用天候和土地的優勢,發展成專業拍片中心,把影棚蓋在海邊,甚至還可以在港邊蓋一個海景攝影棚,深入海底拍攝海底戲,結合環球影城的概念,把高雄港變成影視文化的創作重鎮,也成為觀光旅遊的勝景。

 

中國很多多影城,但是場景偏古代,那是他們的強項,復古的技術能力很強,但是現代化的現代戲現代景都沒有,高雄就可以發展成為現代科技集中的現代影視城。

 

04月16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第一部份:電影話題:坎城海報與費唐娜薇

 

法國坎城影展很會造勢,影展還是五月的事,crown001.jpg4日就先公佈了今年影展的正式海報,那是美國女星費.唐娜薇(Faye Dunaway) 1970年由男友傑瑞.夏茲堡(Jerry Schatzber)執導的電影作品《顛倒眾生一美人(Puzzle of a Downfall Child)》所拍攝的劇照

 

懂得把昨天做為資產,懂得把明星做為主力訴求的影展,確實就是能夠吸引觀眾目光的厲害影展。

 

今年的節目就要回味坎城影展,先從聖桑的《動物狂歡節─水族館》音樂談起吧。

順便介紹從1960年代紅到1970年代的費.唐娜薇。

 

節目中提到的她的代表作品包括:《天羅地網》、《我倆沒有明天(Bonnie and Clyde)》《唐人街》和《螢光幕後》。

 

其中,《螢光幕後》更是剛辭世的導演薛尼盧梅的重要作品,所以在第二小段的部份也會介紹這位大導演的創作理念。

 

使用音樂:天羅地網原聲帶

《唐人街》原聲帶

Ingram Washington演唱的 Always on My Mind; Unforgettable

Melody Gardot演唱的 If The Stars Were Mine; Over the Rainbow

 

 

 

第二小時:

第一部份:最新電影:《啟動原始碼(Source Code)

 

鄧肯.瓊斯(Duncan Jones)的新作《啟動原始碼(Source Code)》是近些日子來一部會讓人看了還會動動腦筋的好看科幻懸疑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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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原始碼》的男主角傑克.葛倫霍(Jake Gyllenhaal)飾演到阿富汗前線作戰的美軍上尉柯特,為國捐軀的他還有一氣息,得以成為軍方的「原始碼」實驗尖兵,奉派到一輛芝加哥通勤火車上去查明是誰放置炸彈的傳奇冒險。

 

《啟動原始碼》的理論是什麼?又如何實踐呢?電影有大膽假設,也有反覆練習以找出正確答案的趣味,最難得的是,有公式就有例外,有人的地方一切的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偏偏,複雜才有好戲可看。

 

使用音樂:《啟動原始碼》原聲帶

 

第二小時:

第二部份:【他們在島嶼寫作文學大師系列影展─《兩地》】。

 

北京城南的英子,到了台北城南,變成文壇不可或缺的「先生」。楊力州執導的《兩地》,最大的挑戰在於林海音已經辭世了,主角不在了,紀錄片要如何進行?

 

 

lin001.jpg過去拍過的家用影帶是一種方式,小說改編成的電影亦是素材,不足之處還可靠動畫來補強,林海音(1918-2001)不在之後,她擔任「聯副」主編期間所發掘出的作家林懷民、七等生、黃春明、鄭清文等人,不就是最好方見証者,更重要的是《兩地》還讓我看知悉了文人在白色恐怖時期,會因一首詩丟掉工作的「幸運」,畢竟,柏楊曾經因為同樣的題材,坐了十年牢。

使用音樂:不同版本的《送別》

《遊園驚夢》原聲帶

薛尼盧梅:戲夢一甲子

 我選擇用《螢光幕後》來紀念薛尼.盧梅(Sidney Lumet的原因有三。

 

首先,《螢光幕後》是1976年電影,35年之後依舊是經典,主要原因是電影所批判與嘲諷的媒體亂像並沒有絲毫好轉,每回重溫,都更能體會媒體是嗜血怪獸的不變真實。但是我關切的焦點不在於電影批判媒體亂像,而是從中看到薛尼.盧梅生前曾經剴切闡明他創作電影的動機:While the goal of all movies is to entertain, the kind of film in which I believe goes one step further. It compels the spectator to examine one facet or another of his own conscience. It stimulates thought and sets the mental juices flowing.所有電影的目的都在提供娛樂,但我信仰的電影卻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它會讓觀眾去檢視自己的良知,刺激觀眾思考,讓心思流轉。」因為娛樂的表象,轉眼即逝,拍出能夠動腦又動心的電影,才不枉勞師動眾拍一部電影。

 

其次,薛尼.盧梅很懂得在娛樂層面滿足大眾,那場戲是美國電視網新聞主播Howard Beale(由彼得.芬治/Peter Finch飾演),面對著收視率節節下滑,妻子又過世的雙重壓力下,情緒跡近崩潰之時,以幾近瘋狂的姿態,領peternet003.jpgfaye006.jpg帶都沒打,一頭亂髮,隨便披件風衣就坐上主播檯,對著全美國四千萬收視民眾說,電視每天都告訴我們世界混亂,大家都不敢隨便外出,每天困坐在電視機前,忍受著物價高漲,薪水卻沒漲的拮据人生,「我要求你們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窗子,伸出雙手,就聲喊出:「我氣壞了,我不要再忍受這些了/I’m as mad as hell and I’m not going to take this anymore!主播煽動觀眾怒吼狂呼,當然是灑狗血的煽情戲,男主角彼得.芬治是藉此抒發自己受不了電視台唯利是圖的功利取向,但是差點就逼瘋他的製作人費.唐娜薇(Faye Dunaway)此時卻有如洗了一場三溫暖,首先,她有點訝異主播的失控,隨即她看到了收視率昂揚的煽情契機,一通電話打給收視率調查公司,確認一位即興發狂的主播果然立即刺激了收視率之後,在商言商的她不禁也得意地狂笑起來了。

 

是的,憤怒的主播正在做人生最嚴厲的指控,偏偏主播最痛恨的吸血惡魔卻也正在享受他的怒火果實,收視率起不來,主播就得下台,收視率起來了,製作人卻得利,就算被主播罵臭頭,又如何呢?資本主義的功利算計確非簡單的我們能夠理解的。這場戲有如兩面刃,面面都揭露了人生殘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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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彼得的激情演出,果然煽動了無數觀眾,薛尼把攝影機對準紐紐曼哈頓的公寓大廈,不多時就有人打開窗子,照著主播的台詞高喊著:「我氣壞了,我不要再忍受這些了!」而且很快就從獨唱變成了合唱,甚至是大合唱了。

 

是的,這樣的情節處理是一廂情願的戲劇處理,雖然誇張,卻能帶動戲劇高潮,卅年前初看這場戲的時候我其實是皺眉的,嫌導演太灑狗血了,但是後來才明白那是以紐約為家,厭惡在攝影棚裡搭景拍戲的薛尼最與眾不同的創作手痕。後來,我曾在曼哈頓的14街住過一段時光,不時就能聽見樓上樓下住戶的聲音,也曾隔著天井與對面的住戶聊天,正因為住過曼哈頓,才明白薛尼的場景選擇其實就是日常生活的順手取樣,一切只因為,他和伍迪.艾倫一樣,都偏愛以紐約為家,以紐約為創作藍本,紐約帶給他們太多的創作靈感。薛尼說過一句名言,很能讓人看到他的創作風貌:「外景亦是我作品中的特殊個性,城市就是有這個能耐能夠呈現場景所需要的氣氛Locations are characters in my movies,” he wrote. “The city is capable of portraying the mood a scene requires.

 

薛尼.盧梅曾經執導《十二怒漢(12 Angry Men)》、《衝突(Serpico)》、《東方快車謀殺案(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熱天午後(Dog Day Afternoon)》和《螢光幕後》等名片,都是我成長時期很難忘懷的電影,曾經7次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提名,但始終無緣得獎,當然也成了美國影史上的憾事之一,因為直到他80歲那年(2005年)才獲獲頒終身成就獎,畢竟那只是安慰獎,榮耀不僅晚到了,未能在創作巔峰時忽Sidney-Lumet-007.jpg實力享受勝利果實,何只是遺憾?不過,我還是很佩服他回顧創作人生時說過一句極其豁達的話語:如果我沒遇上我迷戀的劇本,我會挑那些我喜歡的;如果沒遇上我喜歡的劇本,我會挑跟我喜歡的演員合作,或者有技術難度的創作If I don’t have a script I adore, I do the one I like. If I don’t have one I like, I do one that has an actor I like or that presents some technical challenge.

 

薛尼.盧梅曾在1995年出版了回憶錄「拍電影/Making Movies」,書中提到世人所謂的導演風格有過一段發人深省的名言:好的風格,對我而言,是看不見的,能讓人感受到的才是Good style, to me, is unseen style. It is style that is felt.旨哉斯言

重看唐人街:導演亮相

導演愛演戲,愛在大銀幕上亮相,其實已經不算新聞了,只要演得好,演得讓人難忘,就讓看電影的我們多了三分尋寶的樂趣。

 

1992年,第一次看《喜宴》的影迷,未必熟悉導演李安的長相,看到喜宴上一位賓客,面對賓客們大鬧婚禮的場景做出評論的台詞:「那是中國五千年性壓抑的結果。」頂多只是菀爾一笑,反而是李安的朋友們會忍不住大笑出來,因為那位臨時演員,便是李安本人。

 

HSUHARK001.JPG香港導演徐克也很愛演,在《新蜀山劍俠》中,他穿起古代戰袍,和洪金寶與元彪三人持刀亂砍,然後一起窩在死忘戰士的遺體陣中裝死,指桑罵槐地痛罵都是紅軍藍軍(共產黨與國民黨)愛爭權,搞得天下大亂,替電影的五代十國亂世做註解,同時也書寫下他對國共對峙的近代史批判。

 

徐克執導的《上海之夜》中也曾經出現主角在陽台上隨手把水往樓下一倒,結果淋得路人滿身溼,頓時破口大罵,那位路人,不用多做解說,就是徐克本尊。不知情的人就當他是個倒楣鬼吧,眼尖知情的影人則更明白,導演其實是用「我演故我在」的方式書寫下他的簽名。

 

英國導演「緊張大師」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也極熱中於這種亮hitchcock2.jpg相簽名式,每部新片都愛用最搞怪的方式,讓自己拿起拍板或者導演筒或者使喚電影道具,自己亮相推銷自己的電影;總愛在自己執導的電影中偶而是個上街溜狗的路人,或者驚鴻一瞥在轉角處巧遇的路人,約定俗成的結果,反而讓喜愛希區考克作品的影迷都有期待,每逢新片推出,就會聚精會神搜尋起大導演的身影,更享受那種偶然巧遇的樂趣了。

 

至於以《靈異第六感(The Sixth Sense)》聞名的印度導演奈特.夏瑪蘭( M. Night Shyamalan)也是愛演成性,從《靈異第六感(The Sixth Sense)》、《驚心動魄(Unbreakable)》、《靈異象限( Signs)》、《陰森林( Village)》、《水中的女人( Lady in the Water)》一路演到《破.天.慌( Happening)》,幾乎無片不演,只可惜雖然演了不少作品,卻沒有讓人難忘的表演,船過水無痕,演了沒演,差別不大。

 

既然要演,就要讓人服氣,導演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深諳其理,個頭矮小,只有165公分高的他雖然是先從表演進入影壇,自知表演不會是他的終極天地,導演才是,但在自導自演的《天師捉妖(The Fearless Vampire Killers)》中飾演起那位三心二意的小學徒,想要捉拿吸血鬼,卻是險象環生,最後甘為美女誘惑,甘為吸血一族的表演,從小鼻子小眼睛的膽心如鼠,轉進到色從膽邊生的身心轉折,入木三分,讓人難忘。polanski05.jpg導演想演戲,其實不難,只要臉皮夠厚,膽子夠大,製片多數不會為難,更不會刁難。但要演得讓人難忘才是本事,波蘭斯基至少曾在三十部劇情片裡亮過相,除了《天師捉妖》之外,我最難忘的就是他在《唐人街(Chinatown)》裡的驚鴻一瞥。

 

《唐人街》的故事主軸就是缺水的洛杉磯市,富商積極想要另建水庫,靠著土地徵收大發橫財,不料,反對他最力的卻是自己的女婿Hollis,而且

Hollis主管的就下洛杉磯的水力分配,他在公聽會斬釘截鐵地反對興建水庫,引發岳丈的殺機,原本被人冒名委託調查Hollis私生活地下情的私家偵探傑克(由傑克尼柯遜/Jack Nicolson飾演),卻查覺事有蹊蹺,不肯接受警方認定Hollis意外溺水而死的推論,積極查訪水庫真相,他的動作越積極,富商的反彈就更激烈,眼見軟的無效,就改來硬的,一位手持小刀的混混看到傑克糾纏不捨,先是拿出小刀威脅,傑克還來不及扯皮耍賴,他已經手一挑一揚,刀鋒劃過傑克的鼻子,當場濺血。就在傑克痛得彎腰頓地時,小混混才口吐惡言地囂擺離去。

 

這場戲只有二十秒,快到來不及讓傑克和觀眾應變,正因為心狠手辣,而且讓人措手不及,所以格外震撼。這位小混混就是由波蘭斯基客串演出,短短二十秒,傑克從此得臉上貼著白紗布繼續辦案,造型怪異,查出來的真相也就更讓人難以置信了。

 

短短二十秒,卻是一眼就難忘,這樣的客串表演,堪稱是波蘭斯基和《唐人街》同樣讓人難忘的經典時刻了。 

 

 

島嶼寫作:文學家寫真

紀錄片試圖紀錄歷史,但是紀錄片未必是在書寫歷史,毋寧是在保存歷史。

 

例如,以詩人鄭愁予為中心的紀錄片《如霧起時》中,我們看見了拍攝之後即告凋零的詩人商禽和楚戈最後的身影,即使只是音容一瞥;即使手已抖顫;即使已言語不便,無法想見當年意興雄飛,寫下「以腳思想」和「再生的火鳥」等詩文的青春模樣;即使只剩黃昏時期的蒼老背影……好歹並不留白。zhenp001.jpg

 

紀錄片有時會撞見意外的火花,即興演出的即時捕捉,永遠比順著既定腳本拍攝的設定更動人。

 

例如,以詩人余光中為主體的《逍遙遊》,就拍到了詩人親臨高雄市三民國小,聆聽小學生用整齊合一的語調,高聲朗讀起他的詩作「車過枋寮」,聽著赤子清亮嗓音來誦念起:

「…雨落在屏東的香蕉田裡,
甜甜的香蕉甜甜的雨,
肥肥的香蕉肥肥的田,
雨落在屏東肥肥的田裡。
雨是一首溼溼的牧歌,
路是一把瘦瘦的牧笛,
吹十里五里的阡阡陌陌。
雨落在屏東的香蕉田裡,
胖胖的香蕉肥肥的雨,
長途車駛不出牧神的轄區,
路是一把長長的牧笛

 

yuc004.jpg詩文有人誦讀,原本是賞心樂事,只是赤子無邪,對詩的理解或許還在單純的字義層次,少了彎轉,少了細雕,以致於朗朗讀書聲成了有如閱兵行列的齊一步伐,陽剛直爽地一味向前,詩人終於忍不住,等到話音一落,教起小朋友該用什麼樣的抑揚頓挫的腔調來朗誦這首詩,詩人或許不是焦慮,卻有些心癢,於是就在他即席頌念的現場拍攝中,攝影機留住了白髮詩人面對青青學子的真性情。這種充滿生命能量的紀錄與記載,對於所有的紀錄片都極其珍貴。

 

以人物為主的紀錄片徜若少了主角,確實做來辛苦,例如以作家林海音為主的《兩地》,就因為主角已然辭世,只能以家庭錄影帶的往昔身影搭配作家女兒夏祖麗再走一趟北京西城南柳巷的舊胡同,從還保存至今的四合院床板下搬出「晉江會館」的橫匾,對照電影《城南舊事》中的英子lin003.jpg(童星沈潔飾演)身影,作家難忘的北京往事,以及已經投影成為中國人對小說記憶的影像,交疊作用下,亦能細緻有力地勾勒出作家的背影。

 

林海音的文學身份除了作者本色之外,她還是位推手,黃春明和林懷民都在林海音主編的聯合副刊上發表了他們的第一篇小說,《兩地》找到了兩位藝術家憶述曾和林海音交往的那段青澀時光,特別是林懷民提到他用第一篇小說的稿費去學舞時的往事,台灣文學與舞蹈交會的剎那火花,就有了格外動人的溫度了。

 

但是,要拍攝這幾位文壇巨擘的紀錄片卻也不只是陪他們再走一趟生命落腳處,重新體會舊時代風情,即能讓人滿足的,文學家的紀錄片當然不必像文學史,要巨細靡遺地交代余光中與洛夫的現代詩論戰究竟在爭辯些什麼,但是《逍遙遊》點到為止的處理,其實是讓對台灣現代詩發展史欠缺認知的年輕人,更加摸不著頭緒;《逍遙遊》完全廻避了余光中在1977年發表「狼來了」一文所引發的鄉土文學論戰,更是讓人有憾。

 

同樣地,鄭愁予經歷過「藍星」與「創世紀」草創的艱困時代,不管是紀弦與覃子豪的主張,或者詩人對保釣運動的解讀,甚至在台灣戒嚴晚期進入中國,為文藝請命的心路歷程…《如霧起時》都只有輕輕點到,輕沾即起,著墨甚淺,想要聆聽詩人如何為往日身形下個註解的詩迷或觀眾,怎能無憾?

 

同樣地,台灣詩人王鳳池在1963年以「風遲」筆名在聯合報副刊發表一首題為《故事》的短詩,導致他背上匪諜之名坐了三年牢,以及林海音被迫離開聯副主編的政治風波,導演楊力州找出了刊登《故事》版面,讓觀眾重讀了引發政治迫害的詩作面貌

「從前有一個愚昧的船長

 因為他的無知以致於迷航海上

 船隻飄流到一個孤獨的小島

 歲月悠悠一去就是十年時光

 他在島上邂逅了一位美麗的富孀

 由於她的狐媚和謊言致使他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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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法知道林海音當初決定刊發此詩時,心裡究竟想些什麼,詩裡的「愚昧的船長」,顯然是影射蔣介石;「飄流到一個孤獨的小島」,無疑是指台灣;「美麗的富孀」暗喻美國,這首詩其實白話得可以,根本沒有曲筆,所有的政治嘲諷,都是麼直接敲打著執政者,就連小學生亦應能夠明白……導演楊力州直接拿1968年柏楊翻譯的大力水手漫畫事件(描寫卜派父子流落到一座荒島上,卻想要競選總統)做比方,柏楊因此坐了九年牢,林海音卻倖免牢獄之災,電影給的說法是只因為柏楊是外省人,而林海音則是台灣人。

 

主編失去了副刊舞台,確實是一大損失,但是「風遲事件」與「大力手水」事件真的可以簡化成為因為省籍有別,所以命運不同嗎?《兩地》的處理方式並不能回答我心中的問號,只能期待來年有人再以「政治陰影下的台灣文人」為主題,更深入地追蹤那段時期的政治角力印痕了。

啟動原始碼:搶救未來

看電影有些會遇上一些無法交代的情節,有時是力有未逮,有時是避重就輕,有時候則是因為創作者自己也想不透,只好支吾其詞,鄧肯.瓊斯(Duncan Jones)的新作《啟動原始碼(Source Code)》,雖然遇上尷尬的關鍵劇情,卻仍不失為一部好看的科幻懸疑片。

 

《啟動原始碼》的男主角傑克.葛倫霍(Jake Gyllenhaal)飾演到阿富汗前線作戰的美軍上尉柯特,理論上他已經為國捐軀了,但在一息尚存之際,卻成為軍方背書的「原始碼」實驗尖兵,奉派到一輛芝加哥通勤火車上去查明是誰放置炸彈,讓火車出軌,然後還要引爆更可怕的核彈。實驗小組於是選擇了一位體型相近的教師史恩,讓他的意志與心靈強行進駐史恩肉身,藉此查明誰是炸彈客,以防堵接下來的毀滅性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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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原始碼》一如其他的科幻電影,總是先設定一些煞有介事的科學條件,然後再據此發展故事,《啟動原始碼》的科學理論是以電燈熄掉時猶有餘光殘存的概念,在悲劇發生後,肉體已滅但是魂靈未遠的人,仍有八分鐘僅存的記憶與時間空檔,可以用來查明事實,改變下一個悲劇。

 

《啟動原始碼》的前提確實是誇大的,超越一般人的經驗法則的,但亦因為誇大,所以留下了不少邏輯矛盾。例如,為什麼是八分鐘?例如,這段殘存時間有多久?何以可以讓柯特多次重回現場,探究真相(電影如果設定次數或時間條件,或許劇情就會變得更有張力,當然也就可能限制最後一次的冒險大躍進了)?例如,在殘存時間裡所有的人也依舊有思想,有反應,能互動,顯然殘念不是柯特(或者史恩)一個人的殘念,曾幾何時一個人的實驗成了集體實驗?例如,柯特是柯特,史恩是史恩,一旦史恩成了柯特時,肉體遭人借用的史恩又去了那裡呢?例如,每一回的失敗如果都是爆炸了事也就罷了,但是得能倖生的人,結局又如何呢?是八分鐘之後就煙消雲滅嗎?化為泡影嗎?還是以死者/生者的另一種方式,進入另一層時空,繼續與其他原本就是生者的人往來互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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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如果都找到理性答案,《啟動原始碼》也許就不會這麼迷人了,跳躍式的模糊(或者迷糊),其實也是一種說故事的方式。畢竟《啟動原始碼》的創意藍圖還是來自於《今天暫時停止(Groundhog Day)》中的那位氣象播報員的Bill Murray,他因為受困在「明天永遠不會來,今天只會一再重複」的時間夾縫中,卻靠著不斷修正,實踐了夢想,也找到了出口。柯特一如的Bill Murray,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後,終於能以更快的節奏與不再捉瞎的辦案方式找出炸彈客,一切就像你去玩新款電動玩具一般,開始總是吃憋,玩久了,懂得創意訣竅與程式漏洞後,過關斬將就無往不利了(同理可知,如果原始碼遊戲只限定重玩三次,柯特或許就沒有那麼多空檔去玩那麼多的調情或者身份查証工作了),換言之,《啟動原始碼》不過就是一場虛擬實境的角色扮演遊戲而已,只要玩家是高手,多次試錯後,一切終能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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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鄧肯.瓊斯(Duncan Jones)曾經拍過讓我擊節讚賞的《2009月球漫遊(Moon)》,就算《啟動原始碼》有些前提設定的盲點(或者缺點),但是敘事結構上還是極有魅力的,關鍵在於他懂得在重複中另有變化,讓柯特每一回合的挫敗都提供了他更多的線索與能量,不必再繞道問盲,可以直擊要害,加快了節奏,也加速找到答案(雖然對於對手玩家未必公平,畢竟只有柯特可以一再重來,其他角色的軌道都是固定的)。

 

《啟動原始碼》另外亦使用了好萊塢的萬靈公式:有規矩,就有例外。規矩是人定的,例外亦是人為的,《命運規劃局》裡最後獲勝的是人的自由意志,《啟動原始碼》的結局亦是柯特上尉在他能夠使力的空間下,完成了未能完成的「遺願」,甚至可以說服了薇拉.法明嘉(Vera Farmiga),讓他再重回一趟,開創出另一層自己可以再生或者悠遊的空間,不管他最後的脫序行動合不合理,他用手機打出的簡訊,似乎就真的讓過去和未來都不再是原本情貌了,電影的曖昧與岐義結尾,因而多添了讓人回味咀嚼,甚至辯論的餘韻了。

2011坎城海報:費唐娜薇

一張照片能夠讓觀者同時關切起被攝者和拍攝者,或許才是成功的照片。

 

法國坎城影展4日公佈影展正式海報,那是是美國女星費.唐娜薇(Faye Dunaway) 1970年由男友傑瑞.夏茲堡(Jerry Schatzber)替他的第一部電影導演作品《顛倒眾生一美人(Puzzle of a Downfall Child)》所拍攝的劇照

 

1970年的費.唐娜薇已經是好萊塢炙手可熱的紅星,1968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上,以《我倆沒有明天(Bonnie and Clyde)》獲得女主角獎入圍的她,即是由攝影師男友傑瑞陪同出席,據說那時兩人已經訂有婚約,最後卻不了了之。今年五月,影迷則有機會看到現年七十歲的費.唐娜薇再度挽著傑瑞.夏茲堡的手出席坎城影展盛會,因為顛倒眾生一美人》的拷貝已經修復完成,會在坎城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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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唐娜薇與傑瑞的關係可以從以下的簡單年表中一窺究竟:

1967

費.唐娜薇演出《我倆沒有明天》奧斯卡獎入圍。

1970

費.唐娜薇演出傑瑞執導的《顛倒眾生一美人》

1973

傑瑞執導的《流浪奇男子》獲坎城金棕櫚獎

1974

費.唐娜薇演出《唐人街》奧斯卡獎入圍。

1976

費.唐娜薇演出《螢光幕後》獲得奧斯卡獎影后。

   

費.唐娜薇是我成長時代的好萊塢演技派巨星(因為顴骨高聳,又帶有雜揉精明與憂鬱神經質的她,從來不算美豔,叛逆的性格更難讓人疼愛),她的代表作品包括以下諸片(請注意合作的男明星,堪稱一時俊彥,也更夠讓年輕影迷她當年紅遍半邊天的魅力了)

《我倆沒有明天Bonnie and Clyde)》華倫.比提(Warren Beatty)。

《天羅地網The Thomas Crown Affair)》史提夫.麥昆(Steve McQueen

《唐人街Chinatown)》傑克.尼柯遜(Jack Nicholson

《螢光幕後Network)》彼得.芬治(Peter Finch

《天涯赤子心The Champ)》強.沃特 Jon Voight

《禿鷹72小時/英雄不流淚3 Days of the Condor)》勞勃.瑞福(Robert Redford

 

至於她詮釋起一代巨星瓊.克勞馥(Joan Crawford)的《親愛的媽咪(Mommie Dearest)》則是另一頁的影史傳奇了。

 

攝影師出身的傑瑞,原本即是商業攝影的高手,他替傳奇歌手鮑布.狄倫(Bob Dylan)的知名專輯Blonde on Blonde」還曾傳出版權之爭,義大利知名女星克勞黛.卡汀娜(Claudia Cardinale原本在唱片封面上還有著正面魅惑的身影(下圖上) ,但是後來再度發行唱片時,卻已遭更換(下圖下),引發不少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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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gatefold.jpg至於他用照相機所拍下的費.唐娜薇確實豔光四射,魅力無窮,那種優雅光影,卻和我在青春時期從大銀幕上認知的費.唐娜薇形像,相距頗遠。

 

不過,一張照本就有本事能夠說盡千言萬語,坎城影展選用傑瑞的照片來做海報,還真有溫故知新的萬千熱力,老照片能夠不杇,這正是中外電影人堅信不疑的真理,那不是神話,坎城影展執行得非常徹底且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