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動原始碼:搶救未來

看電影有些會遇上一些無法交代的情節,有時是力有未逮,有時是避重就輕,有時候則是因為創作者自己也想不透,只好支吾其詞,鄧肯.瓊斯(Duncan Jones)的新作《啟動原始碼(Source Code)》,雖然遇上尷尬的關鍵劇情,卻仍不失為一部好看的科幻懸疑片。

 

《啟動原始碼》的男主角傑克.葛倫霍(Jake Gyllenhaal)飾演到阿富汗前線作戰的美軍上尉柯特,理論上他已經為國捐軀了,但在一息尚存之際,卻成為軍方背書的「原始碼」實驗尖兵,奉派到一輛芝加哥通勤火車上去查明是誰放置炸彈,讓火車出軌,然後還要引爆更可怕的核彈。實驗小組於是選擇了一位體型相近的教師史恩,讓他的意志與心靈強行進駐史恩肉身,藉此查明誰是炸彈客,以防堵接下來的毀滅性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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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原始碼》一如其他的科幻電影,總是先設定一些煞有介事的科學條件,然後再據此發展故事,《啟動原始碼》的科學理論是以電燈熄掉時猶有餘光殘存的概念,在悲劇發生後,肉體已滅但是魂靈未遠的人,仍有八分鐘僅存的記憶與時間空檔,可以用來查明事實,改變下一個悲劇。

 

《啟動原始碼》的前提確實是誇大的,超越一般人的經驗法則的,但亦因為誇大,所以留下了不少邏輯矛盾。例如,為什麼是八分鐘?例如,這段殘存時間有多久?何以可以讓柯特多次重回現場,探究真相(電影如果設定次數或時間條件,或許劇情就會變得更有張力,當然也就可能限制最後一次的冒險大躍進了)?例如,在殘存時間裡所有的人也依舊有思想,有反應,能互動,顯然殘念不是柯特(或者史恩)一個人的殘念,曾幾何時一個人的實驗成了集體實驗?例如,柯特是柯特,史恩是史恩,一旦史恩成了柯特時,肉體遭人借用的史恩又去了那裡呢?例如,每一回的失敗如果都是爆炸了事也就罷了,但是得能倖生的人,結局又如何呢?是八分鐘之後就煙消雲滅嗎?化為泡影嗎?還是以死者/生者的另一種方式,進入另一層時空,繼續與其他原本就是生者的人往來互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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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如果都找到理性答案,《啟動原始碼》也許就不會這麼迷人了,跳躍式的模糊(或者迷糊),其實也是一種說故事的方式。畢竟《啟動原始碼》的創意藍圖還是來自於《今天暫時停止(Groundhog Day)》中的那位氣象播報員的Bill Murray,他因為受困在「明天永遠不會來,今天只會一再重複」的時間夾縫中,卻靠著不斷修正,實踐了夢想,也找到了出口。柯特一如的Bill Murray,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後,終於能以更快的節奏與不再捉瞎的辦案方式找出炸彈客,一切就像你去玩新款電動玩具一般,開始總是吃憋,玩久了,懂得創意訣竅與程式漏洞後,過關斬將就無往不利了(同理可知,如果原始碼遊戲只限定重玩三次,柯特或許就沒有那麼多空檔去玩那麼多的調情或者身份查証工作了),換言之,《啟動原始碼》不過就是一場虛擬實境的角色扮演遊戲而已,只要玩家是高手,多次試錯後,一切終能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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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鄧肯.瓊斯(Duncan Jones)曾經拍過讓我擊節讚賞的《2009月球漫遊(Moon)》,就算《啟動原始碼》有些前提設定的盲點(或者缺點),但是敘事結構上還是極有魅力的,關鍵在於他懂得在重複中另有變化,讓柯特每一回合的挫敗都提供了他更多的線索與能量,不必再繞道問盲,可以直擊要害,加快了節奏,也加速找到答案(雖然對於對手玩家未必公平,畢竟只有柯特可以一再重來,其他角色的軌道都是固定的)。

 

《啟動原始碼》另外亦使用了好萊塢的萬靈公式:有規矩,就有例外。規矩是人定的,例外亦是人為的,《命運規劃局》裡最後獲勝的是人的自由意志,《啟動原始碼》的結局亦是柯特上尉在他能夠使力的空間下,完成了未能完成的「遺願」,甚至可以說服了薇拉.法明嘉(Vera Farmiga),讓他再重回一趟,開創出另一層自己可以再生或者悠遊的空間,不管他最後的脫序行動合不合理,他用手機打出的簡訊,似乎就真的讓過去和未來都不再是原本情貌了,電影的曖昧與岐義結尾,因而多添了讓人回味咀嚼,甚至辯論的餘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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