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庭中,一旦有了小寶寶誕生,肯定是喜悅、幸福、疲累,擔心…各種情緒兼而有之的。
電影中的小寶寶,往往則是用來襯顯大人的急切、無能、無情或無心的。
《波坦金戰艦》中的階梯大屠殺戲中,觀眾最懸念的就是一路滑動而下的嬰兒車,無辜的嬰兒會不會跌落車外?會不會被流彈所傷?槍林彈雨中,人命如芻狗,然而艾森斯坦就能透過小嬰兒,吸聚了觀眾的注意與關切。
吳宇森的《鎗神》中,為了突顯歹徒的兇狠殘暴,醫院成了決戰場,嬰兒室的小嬰兒成了周潤華與軍火販子黃秋生的人性與獸性岐異的鑑別符號。
1985年,法國女導演柯林.瑟洛(Coline Serreau) 人拍出了一部《三個男人,一個搖籃(3 hommes et un couffin)》,描寫單身貴族的三個臭男生,一旦家裡突然出現一位寶寶,手足無措,手忙腳亂,鬧出無數笑話的瘋狂喜劇。
1987年,好萊塢立刻跟進拍出了《三個奶爸一個娃(Three Men and a Baby)》,看到蓄有八字鬍的湯姆.謝立克(Tom Selleck)暈天黑地扮奶爸的七葷八素場景,你就是會啞然失笑。
意外的小生命,不是帶來生命的啟發,就是生活的混亂,而且公式必定是先混亂,繼而有了體會,人生因而得能再上路。
今年獲得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的南非電影《黑幫暴徒(Tsotsi)》也同樣採用了這套最討喜的戲劇公式。
男主角Tsotsi原本是位冷血又冷靜的黑道混混,一回打劫想要搶富家人家的車子,開槍打傷了女主人,於是心慌意亂地飛車落跑,不料,車後卻傳來蠕動聲,回頭一看,天啊,竟然還有個四五個月大的小寶寶,一閃神,車子撞上了電線桿。
Tsotsi有兩個選擇:棄車棄嬰,或者棄車攜嬰。他選擇了麻煩的後者。
回到他自己的窩後,他遇上的第一個問題是:小寶寶已經臭氣薰天了,可是他要怎麼換尿布?
沒包過尿布的大男孩大女孩都註定要大呼小叫,一陣忙亂後,才知道怎麼辦的。台灣電影《愛麗絲的鏡子》就有穿著時髦的歐陽靖和謝欣穎,卻連尿布都不懂得換的 尷尬場景。Tsotsi的處理方式則是粗魯得比較像大男生的,手扯不開尿布,就讓小刀來割開吧!問題就在於拿刀出來的那剎那,沒人知道他是要讓娃娃住口別 再哭了,還是一刀挑開尿布,簡單的動作卻有了既爆笑又緊張的雙重效果。
Tsotsi家當然不會有尿布可以替換,於是他順手就拿起桌上的報紙當尿布了。這個搞笑的動作,因為處理得很粗魯又寫實,卻讓人擔心起小寶寶:「他疼不疼啊?」
Tsotsi的第二個難題則是餵奶,單身男孩不可能有奶水和奶粉的,他只能打開煉乳罐頭,隨手倒了些在小寶寶的嘴邊,沒有奶嘴,只能沾,只能灌,有得吃的小娃娃不再哭了,可是你不會想要問:「小娃娃能喝煉乳嗎?會不會噎到呢?」
少不經事的Tsotsi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說照顧小寶寶了,餵完小孩,他就急著出門了。摸黑回家時,只聽屋內寶寶痛哭,拉出安放小寶寶的紙箱,才發覺煉乳沒有擦,招來了大批螞蟻,咬得小寶寶的嘴都腫了,身上都是螞蟻。
我相信,小寶寶的嘴腫是化妝出來的結果,螞蟻臉上身上爬的場景也可能是靠電腦繪圖繪上去,就算時間只有短短幾秒鐘,但是,也夠驚心動魄的。
這幾場戲,大人都未必適應,我們的小童星能夠適應嗎?事實上,他沒有選擇權,也不能拒絕,就像多數的童星一樣,都是父母親或監護人同意下,就做了超齡或超乎身心所能承受的壓力下的演出。他們能夠拒演嗎?能夠抗議嗎?答案是很明白的。大人決定著他們的幸福與悲哀。
《黑幫暴徒》中,導演捉到了好幾個可愛的鏡頭,你看到這位黑人寶寶的模樣時,一定也想要抱抱他的,然而他的受苦受難卻也是成就Tsotsi從毫無天良歸化 的必要條件,看到紙尿布、螞蟻爬的情節,你也一定會油生同情之心,導演用了高明的手法捉住了觀眾的心,也讓大家心動落淚,效果非常好。
只是,小童星有知,有選擇權,他會接受大人的擺布嗎?他可以拒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