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月31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X戰警:未來昔日(X-Men: Days of Future Past)》

 

對於《X戰警》系列電影,我有三個感想:

 

首先,所有特異功能的變種人,像極了武俠小說中的江湖高手,各有神功,亦有神通。有愛,亦有恨,想要爭雄,還想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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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變種人雖然功力不俗,卻是少數異類,所以備受岐視(也或許是畏懼),他們的生存鬥爭,因此很有孽子情懷。

 

可惜的是,《X戰警》系列電影少了明確的音樂主題,可以讓人聞樂知片。

或許創作之初,並沒有想到這套電影會紅遍21世紀,一集接一集地掰出影史奇觀。

 

最新一集的《X戰警:未來昔日》是原本對立的萬磁王與X教授攜手合作了,一起為變種人爭取最後的生存機會,走回時光隧道改寫歷史,成為本集的核心,有關時光議題的論述,就請大家參考我的文章,本集節目有簡單的劇情介紹,同時還是要介紹John Ottman打造的主題音樂。

 

使用音樂: X戰警:未來昔日》原聲帶

 

第一小時:

第二部份:

電影人物:一代攝影大師:Gordon Willis

 

沒有聲音,電影依舊成立,沒有影像,電影就虛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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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肉身主要來自影像,影像是光、美術、造型、美術和表演的綜合體,每個部門都要有專業人員的創意與合作,電影才會精彩,但是這些細節最後都要收納進攝影機內,骨架才能確立,攝影師因而扮演著守門員的重責大任。

 

美國導演柯波拉的經典作品《教父(The Godfather)》,有太多難忘的細節,不管是Marlon BrandoAl Pacino的表演,Nino Rota的音樂更成為喚醒觀影記憶的咒語,但是教父在暗室內處理私務的畫面,讓人看見了黑幫交易的風景,更兼具了古典的氛圍,一部史詩電影就這樣收錄進膠捲之中。有人說,攝影師Gordon Willis完成的光影雕刻,都有如林布蘭特(Rembrandt)的肖像畫,那是讚譽,亦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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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過《教父》的攝影師Gordon Willis,本身就是電影界的教父級攝影,他在日前過世了,就讓我們今天聽著《教父》系列的音樂,逐一與大家分享Gordon Willis的攝影觀念與成就吧!

 

使用音樂: 《教父》、《教父續集》原聲帶

 

第二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為愛璀璨:永遠的葛麗絲(Grace of Mona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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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非常奇妙,處處有巧合。2014年的電影竟然處處能和1960年代互通聲氣。

 

《白宮第一管家》裡有位尼克森副總統,向管家們拉票;X戰警:未來昔日》這位尼克森成了總統,面對的是要如何解決變種人的問題。

 

X戰警:未來昔日》交代了殺害甘迺迪總統的兇手,《白宮第一管家》裡則有甘迺迪遺孀賈桂琳黯然回到白宮的場景。

 

《為愛璀璨:永遠的葛麗絲(Grace of Monaco)》裡並沒有賈桂琳,但是有賈桂琳後來再嫁的希臘船亨歐納西斯,他在電影中的同居人可是赫赫有名的歌劇名伶卡拉絲呢。

  

《為愛璀璨:永遠的葛麗絲》是一部明星傳奇電影,Grace Kelly是影后,卻也是王妃,從明星到王妃,你要花多少力氣才能調整身段?口音?儀態?真正做到與民同樂?成為大家愛戴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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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愛過電影的人是不是一輩子都難以忘懷電影?但是世界上比電影明星更難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麼呢?

 

《為愛璀璨》同時也是一部政治電影,一個蕞爾小國如何服伺大國?硬的拚不過,軟的如何著力呢?

 

《為愛璀璨》當然也是一部音樂電影,導演要如何善用卡拉絲的能量呢?

 

使用音樂:《心塵往事》原聲帶

卡拉絲的歌劇詠歎調 

 

第二小時:

第二部份:

大師開講:鑣客三部曲

 

今年坎城影展的重頭戲之一是經典電影《荒野大鑣客》問世五十周年,影展當局請出了大導演昆汀.塔倫提諾追思已故的大導演Sergio Leone。昆汀除了重新肯定「通心粉式西部片(Spaghetti Western)」的影史地位,也特別肯定了作曲家Eniio Morricone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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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認為最不凡的成就之一是Eniio Morricone從《荒野大鑣客》開始,讓電影音樂不再是背景配樂,而是可以主導電影剪接風格的前導力量。

 

我的解讀是千里馬也要有伯樂,才能奔騰萬里。鍾子期與伯牙要能心意相通,才能創造高山流水的天成意境。

 

Sergio Leone聽見了Eniio Morricone用人聲、吼聲、金鐵聲響創造的獨特主題樂音,於是從片頭和剪接,全都貼著音樂節拍走。Eniio Morricone同樣因為得著了Sergio Leone的信任,才能夠充份發揮創意和勇氣,實踐電影音樂的各種可能性。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雙手四掌拍出了西部電影史上最輝煌的一頁。

 

至於昆汀.塔倫提諾則是另外一個知音,他每拍新片,從不請作曲家配新樂,他寧願從過去的聆樂經驗中找到合適的舊音樂來豐富他的作品,其中,Eniio Morricone許多被人忽略的音樂章節,就在他的加持下重見天日,再度博得喝采,同樣也是影史傳奇。

 

使用音樂: 《鑣客三部曲》原聲帶

電影人生:下一站幸福

最近看了兩本書,戴洪軒生生的「狂人之血」以及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著作「宛如走路的速度」,也重看了是枝裕和入選2001年坎城影展競賽的「這麼遠,那麼近distance)」,書和電影都讓人沉思,也都讓心靈沉靜了下來。

 

我服務的報社,每周會刊登一篇我的文章,五百字左右,因此每周都要順應時事找題材,今天,我把讀書和看片的心得溶進了這篇「下一站,幸福」中。主要是新聞工作讓我每天得面對最新事件,聆聽最尖銳的情緒,看著大家的恐慌,其實是不忍多過不解。

 

不解,是不懂兇手的心情,不懂沒頭蒼蠅似的喧囂;不忍,則是目擊著恐懼正在吞噬心靈。

 

是枝裕和拍過一部「下一站,天國」,問著觀眾若是你能選擇,你會帶走什麼樣的記憶上天國。我對天國太陌生,天國也對我太遙遠,所以我的文章改成了「下一站,幸福」,因為幸福不只是政治的期約,也是文章寫作的目的。

 

以下就是今天見刊的全文:

 

世上最難做好的事就是寬恕。

 

帕華洛蒂唱起「公主徹夜未眠」,有惆悵,有豪情,讓人盪氣迴腸,這首詠歎調源自杜蘭朵公主曾經對追求者出過三個考題,答對成婚,答錯砍頭,很多人在第一題就丟了腦袋。「能照亮一切黑暗的是什麼?」答案不是太陽,而是希望。因為心中的黑暗,只有希望才能帶來光明。

 

電影《凱文怎麼了》描寫沈默青年竟用弓箭射殺了父親、妹妹和九位同學,凱文的母親成了妖魔,住家不時被人噴灑紅漆,看她的眼光盡是鄙夷和詛咒,她去探視凱文,也遭兒子羞辱,一敗塗地的她,沒有因此放棄人生,拚盡全力,就想搞懂凱文怎麼了?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

 

日本電影《這麼遠,那麼近》探索奧姆真理教毒氣殺人事件行兇兇手的家屬心境,他們始終沒搞懂,一向平和的至親,那麼稱職的丈夫、妻子、姐姐或兄長,何以會成為殺人兇手?導演感歎的是:當代人的肉體距離,明明那麼近,何以心靈距離卻是那麼遠?

  

經典電影《戰火浮生錄》中描寫二次大戰受盡納粹迫害的受害者,劫後餘生,群聚巴黎鐵塔下觀賞《波麗露》芭蕾演出,噙淚泯恩仇。人生苦難,有如舞曲形式,周而復始,然而往者已矣,生者仍受煎熬,仇恨不是解藥,藝術或能療癒,「島嶼天光」不就是傳遞了和平落幕的橄欖枝嗎?

 

持槍軍警不能嚇阻黑暗,只有加深恐懼,雙北首長應該思考的是如何明白告訴乘客:「下一站,幸福!」這,不正是政治人物的從政初衷

是枝裕和的《這麼遠,那麼近》,把攝影機扛上肩,跟隨著真理教殺人事件的兇手家屬是事件忌日當天,回到他們的親人當年在水源地旁清修的小屋。

 

攝影機上肩跟著演員腳步前行,產生了一種「紀錄」式的質感,創造出「擬真」的寫實風格,讓回憶兇手昔日清和身影,及探索行兇動機的意旨,有了真實呼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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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說的好:「電影的存在並非為了審判個人,導演也不是神或法官。在電影裡安排壞人的話,或許劇情(世界)會更明朗,但我不想這麼做。我想讓觀眾從這部電影發現自己的問題,回去後能夠再不時反覆思索。

 

悲劇事件發生後,每個人都想知道真相,都想問為什麼?尋找答案因此變得迫切,但是真相何等複雜龐大,多數人都只能從自己的認知做出發點,往前探索,其中包含了記憶與真實的拔河辯證,包含了扭曲和包庇,這麼遠,那麼近》做到的是就是透過四位兇手的親人和一位逃脫的邪教份子的對話,各自完成「真相」拼圖,沒有標準答案,大家有的,都只是瞎子摸象的片段,唯有觀眾得能逐一從回憶和對答中細品幽微。

 

這麼遠,那麼近》的五位角色深入水源地祭拜追思,卻因為座車被偷(又是生命的意外奇襲),無可奈何只能在清修小屋內共度一夜,唯其如此,他們才又更進一步了解他們的至親曾經停駐過的腳步和身影,但是一切也都只是揣想,生前,他們不曾了解的心靈,死後,依舊有如一團迷霧。記憶與思念就像夢魘一般繼續在海馬迴的葉片裡奔竄或閃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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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強做註解,也提供不了答案,《這麼遠,那麼近》靜靜書寫著災難事件的餘波,也許,終有一天會如有大火焚盡一切記憶,但是烙印在心上的水紋,卻也只有你能理解與明白的。

 

 

未來昔日:時光的幻術

Bryan Singer執導的《X戰警:未來昔日(X-Men: Days of Future Past)》從時光倒流出發,對時間進行了多元雕刻,所有的刀法都有議論空間。

 

首先,是前提的立與破。

 

X戰警:未來昔日》的開場戲界定了變種人慘遭哨兵狙殺,全面潰敗,最後一招是派金剛狼回(由Hugh Jackman飾演)到越戰巴黎和會前,阻止變形女(由Jennifer Lawrence飾演)槍殺哨兵計畫主持人Trask (由Peter Dinklage飾演),因為歷史寫著全因為變形女槍殺了Tras,激發人類公憤,哨兵計畫就因此成形,才導致日後的全面潰亡。一旦槍殺不成,歷史長河就會彎轉,命運就此大不同。

 

是的,這就是《魔鬼終結者(Terminator)》最早揭露的「時光逆轉,歷史改寫」的科幻藍圖,來自未來世界的Michael Biehn一定能夠順利完成向人類之母Sarah Connor播種工程,才有日後被反抗軍老大派回昨日世界的機緣,至於一路追殺的終結者則是註定任務失敗,未能扭轉歷史。

 

《未來昔日》的論述很簡單,只要Trask不死,後人就不會被歷史長河吞噬,問題在於X教授、萬磁王和金鋼狼的團隊確實逆轉歷史,救下了Trask,那麼,《未來昔日》的未來危機是否就該在那一剎那消失?xmen2014.014.jpg

 

沒有,Trask逃過了那一槍,變形女還是繼續追殺Trask,他還是掌握到變形女的血液基因,繼續研發著他的哨兵,得在第二回合的決戰,而且是當著全球媒體(哦,記者早都閃人了,現場只剩電視攝影機了)面前,放下手槍,才算完成了人類與變種人的大和解。那時,歷史長河的風景正走到了萬磁王已滅,哨兵也殺到了X教授的頭頂了。

 

時間是一條長河,投一塊石頭進去的波瀾,不會改變河流航道,《未來昔日》用這段時間論述來解答,何以先設定了前提,卻沒有立刻奏效,還有餘波盪漾?何以既然完成了理應旋乾轉坤的關鍵,航道卻沒有改變?前提先立再破,固然是人生到處有意外,但與觀眾約定的前提可以如此隨意變動,其實只是為了有多一點好戲可看。

 

從危機到轉機,一切為了商機。

 

其次,時光可以多軌運行,電影的存在就是要實踐這種夢想。

 

《未來昔日》最好看的情節來自Evan Peters飾演的「快銀(Quicksilver)」,他是不是萬磁王之子,下一集就會揭曉,本集有他出場,戲就好看,則是全片最成功的人物與特效設計了。

 

「快銀」就是動作快如閃電,因此得名。導演Bryan Singer從他身上看到的是不同凡俗的時光邏輯,也找到了迷人的表現手法。

 

以前,神仙世界的時間計量方式超越紅塵,「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快慢大殊,「快銀」的時光量刻則是「凡人一秒,我則一日」,他的超能力就在於讓時間參數「數百倍之」。就在他潛入五角大廈救出萬磁王,陷入警衛層層包圍,甚至扳機已然扣發,子彈也已出膛之際,他還有餘裕 繞著房間跑一圈,用最優雅的姿態,逐一修正手勢,調整子彈軌跡,然後砰然一聲,一秒時間到,結果大不同。xmen2014.016.jpg

 

慢動作攝影,可以讓快如閃電的身手,幻化成優雅的舞姿,《駭客任務》的平腰閃子彈特效是箇中經典,但那屬於同一個平面的身體奇觀;Bryan Singer的《未來昔日》則更發揚光大,他先讓「快銀」以「神人」跑牆之姿,跑出了另一個抗拒地心引力的平面,接下來則是以停格與慢動作特效,讓「快銀」得能變動現場每個人的肢體,也改變子彈角度,以全然不同的頻率與節奏,書寫視覺奇觀,也改變結果(這一點,《駭客任務》算是先驅)。時間刻度可以因人而異,可以伸縮變化,《未來昔日》的時光雕刻術,創造了電影幻術的又一高峰。

 

第三,昔日之我vs.明日之我。不,應該是昔日之我明日之我。

 

是數學上的「交集」符號,我們可以在回憶上見到昨日的自己,可以在夢境中看見自己或者聽見自己;但在科幻電影中,今日之我要與昔日之我相會,擦肩而過或者暗中窺見都還可以,要相會交談,甚至握手,就有如兩列火車對撞,最好能避就避。《未來昔日》的挑戰則是年邁的X教授(由Patrick Stewart飾演)要把未來的危機告知昔日的自己(由James McAvoy飾演),但是那時的James還是意志與能力最脆弱的時刻(因狄愛叛親離),透過讀心術的超能力,他來到了「末日」前夕,看到了未來的自己,也看見了滅絕的危機,才能激發潛能,風雲再起。xmen2014.007.jpg

 

這場「昔日之我明日之我」,並非肉身的實質碰觸,而是幽冥時空中心領神會的意志相通,物理世界的禁忌限制,綑綁不了衝撞創新的靈魂,《未來昔日》打破框架的強大動能,其實是要摔脫《X戰警》系列電影早已形塑既定的框架,一切可以重來,死去的亡靈可以復生,《X戰警》系列電影自然也得著生生不息的能量了。

 

問題在於,雖然夢想不老,希望無窮,但是人會老,演員會老,《X戰警》的眾家好漢早晚還是得面對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殘酷現實,一如《蜘蛛人》早已翻過新頁,各領風騷了,電影神話終究只是一則神話。

到不了的地方:莫過三

李鼎執導的《到不了的地方》,最迷人之處在於:01.魔幻寫實;02.掇拾消逝的記憶;03.巴哈。

 

但是,李鼎執導的《到不了的地方》,有一個最大的問題:自戀。

 

自戀,不是壞事,自戀始乎人性。不管是臨水照花,或者攬鏡自照,都是人性之常。愛己護短,戀己惜身,誰不如此?關鍵在於自戀不必嚷叫,點到為止,其實已然足夠,動不動就要凸顯自己,難免就讓人皺眉了。

 

李鼎是導演,《到不了的地方》是他的半自傳作品,電影中出現最多的名字就叫做導演。一切就像電影的廣告詞一樣:一個是綽號台客的游泳教練(張睿家飾),一個是剛剛喪父的年輕導演(林柏宏飾),兩人一起展開旅行,只為了尋找導演幼年時與父親在太魯閣喝過的一碗金針湯,並一圓台客教練想¬穿丁字褲與飛魚一起游泳的夢想。asn012.jpg

 

98字的簡介中,導演出現兩次,比例不算頂高,卻已說明了李鼎與導演密不可分的緊密關係。

 

這位導演懂得讀心,亦能識人。乍見初識,他就能直指核心,說出對方潛藏在表象下的故事,而且樂此不疲,一試再試,「導演」是職業,亦是讓他引以為傲的標籤,一再炫耀,樂此不疲。

 

但是導演有多大?寫書,非要標榜導演身份?旅遊,非要掛在嘴邊?台詞,更要一念再念嗎?更重要的是,如果導演最關切的事,如果不是觀眾最關切的事(例如硬碟壞掉),導演與觀眾的距離,會否漸行漸遠?

 

還記得莎士比亞的名言嗎?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意思就是玫瑰換了個名字,它依然芬芳。只要本質芬芳,什麼名字都不重要。一旦太過執著,甚至耽溺,名字就成了文字障,亦背負了名利障。李鼎拍自己的故事,言必稱導演,自己聽了不覺刺耳,旁人就不知從何說起了。asn008.jpg

 

李鼎的英文名字叫做「Leading Lee」,是音譯,亦是自詡標竿,是領導,亦是領先,但他其實亦有反思,也不忘揶揄自己,兄弟吵架時,弟就痛罵他老愛當導演,指導別人的人生,是的,那就是「leading」的十字架,他樂於肩扛,卻聽不見觀眾的唏噓了。

 

其實,林柏宏是既有型又有神的演員,《到不了的地方》有他撐場,所有的糾結追求都散發著迷人的說服力,如非「導演」之名不時出來鬧場,一定有更多觀眾會迷戀他的眼神與口條。

 

李鼎的自戀魔障就在於他耍不開導演的包袱(因為,換成他職業和稱呼,電影的父子關係依舊成立),就在於他選定的「愛」,就要反覆致意,說之唯恐不白,就像張睿家不時就要裸露上身(游泳教練又如何?六塊肌又如何?),偶一為之是驚豔,多到讓人眼睛脫窗,就是疲勞轟炸;金針湯如此、不做菜的媽媽、921的贖返鄉罪亦然,男人的暗香更是如此,蘭嶼的情傷女人,不也都是說一次不夠,急著一說再說嗎?李鼎有能力拍出台灣美麗的風景,但是一切說得太白,說得深情無悔,卻讓觀眾累極乏極。更別說,他又以自己的配音取代林柏宏的旁白,介入之深,也就徹底模糊的演員與導演的分際線了。asn005.jpg

 

魔幻寫實是《到不了的地方》最自由的書寫,從阿里山登山火車、神木合照或者賓館長廊,今日之我看見昔日之我,確實可以豐潤視覺丰采,印證人心思緒,但是李鼎忘了「事不過三」的原則,繁複或者重複,只會削弱銳意與創意,《到不了的地方》的斧鑿刀法,值得其他創作者省思。

 

同樣地,音樂亦是電影的深情用色,音樂指導V.K採用了巴哈知名的緩板名曲BWV 974,用意無非是透過琴鍵敲打,以清冷優美的旋律,創造出類似余光中「迴旋曲」所書寫的音響與心韻意境:

琴聲疎疎,注不盈清冷的下午

雨中,我向你游泳

我是垂死的泳者,曳著長髮

向你游泳

 

音樂斷時,悲鬱不斷如藕絲

立你在雨中,立你在波上

倒影翩翩,成一朵白蓮

在水中央

 

V.K的選曲算是切合主題,雖然他所創作的曲子不時可見前輩名家的手痕(例如「秘密」一曲就接近《雙面維若妮卡(La double vie de Veronique)》中Preisner所打造的音樂主題),其實只要意境相符,亦無不妥,只是凡事多了就膩,音樂亦然,《到不了的地方》切割不了驚豔與疲累的界線,整體感覺就夾纏了。

昆汀開講:電影癡愛狂

2014坎城影展落幕前夕,美國導演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主持一個向《荒野大鏢客(Per un pugno di dollariA Fistful of Dollars)》問世五十周年,兼向義大利名導演塞吉歐.李昂尼(Sergio Leone1929─1989)致敬的記者會,提出了幾個觀點,值得一談。

 

Quentin-Tarantino002.jpg李昂尼的《荒野大鑣客》振興了美式西部電影,讓式微的西部電影得能再生,黃色滾滾的荒漠大地(通心粉)上有受害者和加暴者的鮮血(蕃茄醬)噴灑,贏得「通心麵式西部片(Spaghetti Western)」的美名,都是早已寫入電影史的素材,昆汀不彈老調,他選擇從Eniio Morricone的音樂切入,果然不俗。

 

電影音樂俗稱「配樂」,多數都是電影先行,音樂隨附其後,亦即音樂是事後包裝上色,但是《荒野大鑣客》的音樂卻「不再是背景(background),而是前景(foreground),而且電影的剪輯節奏是順著音樂進行的」,昆汀認為這個音樂主導的風潮才是《荒野大鑣客》最被忽略的里程碑之一。

 

檢驗昆汀理論的方式之一:請比較電影片頭動畫和「Tiloli」這首主題曲。以往,多數人從Eniio Morricone的瀟灑口哨,電吉他的高亢鏗鏘,野獸人聲、皮鞭和金鐵交鳴的「聲響」,推崇他「崑亂不擋」(原詞指的是崑曲和亂彈曲式的兼容並包大拼盤,我則取其不拘形式,百無禁忌的破格創意)的音樂創作才情,但是只要看過片頭動畫,或許就能明白,後製工程是如何踩著音符前進。

 

方式之二則是看「Quasi Morto」的慢板樂音則比對Clint Eastwood騎驢出場的緩步神態,滿面于思、身披斗篷、叨著菸屁股,看著小鎮居民的受驚且懼表情;或者馬隊奔馳的襲擊行動來比「Per un Pugno di Dollari」中那種小號急鳴的音樂處理,音樂主導電影節奏的氣息是躍然銀幕的,音樂的有機主導能力何等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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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昆汀不只明褒Sergio Leone,更將音樂大師Eniio Morricone的貢獻推上巔峰,但是若非Sergio Leone是識貨知音,許可亦鼓勵Eniio Morricone盡情衝撞,又如何成就《黃昏雙鏢客(For a Few Dollars More)》與《黃昏三鑣客(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的鏢客三部曲曲風(同樣都有口哨,都有金鐵交鳴,都有模彷動物叫聲的人聲合唱,以及電子音樂的激昂演出,甚至到了《狂沙十萬里(Once Upon a Time in the West)》時,男主角就直接叫做口琴,滿腔心事全用口琴宣洩;《四海兄弟(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時,黑幫兄弟從小就愛吹排笛,更讓排笛旋律成為貫穿全片的主題,簡單來說,李昂尼的電影中,音樂從來不是配角,就像是通心粉少不了蕃茄醬,但有幾滴酸醋才是正宗原味一般。

 

最重要的影響是:就像精靈從瓶子裡釋放出來後,它就再也放不回去了。一旦《荒野大鑣客》的音樂開風氣之先,更多的音樂家就都學會了咒語,可以自由揮灑了。

 

昆汀的強項之一是他不用原創音樂,而是現成音樂的大拼盤,每回有新作問世,隨片發行的原聲帶幾乎都是「舊曲精選」,有些知名,有些則否,共同的特質則是都很另類,都能讓你驚豔。

 

原因在於他對創作有潔癖,希望一切都能在他的掌握控制之下,如果邀請一位「陌生」的作曲家來創作原創音樂,那種「不確定」感,非他所願,所以選擇他熟悉的音樂,選定用既成的音符來詮釋/強化自己的作品,毋寧是最精準的表達方式,他的用語是:「我不能自己的作品靈魂交給這些陌生人手上,我不能熬到最後才讓別人告訴我,孩子的靈魂長成啥模樣。」

 

揀現成音樂來配樂,付出的代價未必比原創音樂便宜,電影中使用的音樂片段都要付費的,那是電影製片必修的談判課程之一(別忘了,王家衛拍攝《春光乍洩》時是因為預算還有點錢,才可以一曲接一曲地買下他想用在電影中的音樂版權,買不起原曲全曲的,還可以變通,另找樂團來新詮),正因為付了錢,買到了使用權,舊曲得以重見天日,甚至有了更開闊的揮灑空間。對原曲創作者而言,遇見昆汀這種「知音」,應該更有惺惺相惜之情。

 

記者會中,昆汀也提出了電影已死的概念。關鍵在於多數電影攝製早已告別膠捲,更多的戲院都已改採數位投影設備,不再放映35厘米拷貝了,告別膠捲,一切數位化,對很多人而言不過是硬體革命,是科技進化的物競天擇,但是昆汀認為數位化的結果就是讓電影成了「大電視(television in public)」,而且全球都認可這種趨勢,還好,音樂界雖然也曾經出現CD打敗黑膠唱片的悲慘時代,但是20年後黑膠唱片的捲土重來,對昆汀而言,那是敏感新世代終於明白我們曾經因為貪圖方便,失去了曾經擁有過的美好。(昆汀的黑膠或者35厘米膠捲的深情眷念,不禁讓人想起普魯斯特對他祖母的追思:「當她湏為別人準備得體的禮物時…她都寧可找一些『舊』的東西,彷彿這些東西,在其實用特性遭長時間擱置後,得到淨化,以致於能夠告訴我們從前的人是怎麼生活的,甚於滿足現任人的需求。」)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昆汀一樣,家裡有一個大儲藏室,容許他蒐集各式電影拷貝(要空間夠大,還要有恆溫空調,膠捲底片才不致酸化變質),薄薄的一片DVD就是一部電影,放在書架上不佔空間,還可以不時重溫,快速找到最想重看的片段,確實是科技帶來的方便,昆汀的膠捲人生對多數人是「奢華」的夢想(誰能有那個庫房?那樣的放映設備與空間?),至於一秒廿四格的播映速度,以及膠捲的色彩感光質感的眷戀,則是復古幽思的情有獨鐘了。

 

昆汀自詡是活到老學到老的電影迷,要到自己老死的那一刻才是畢業之日,他不時會看片,做筆記,豐足自己的知識與見聞,半百人生還能如此癡狂,說明了他確實活力旺盛,為電影而生,為電影為死,人生能夠如此從一而終,毋寧也是美麗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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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癡狂,就不配當影迷,他迷戀的導演,一旦有新作要推出,他比誰都興奮,例如Brian De Palma一旦有新作(他舉的例子是《疤面煞星(Scarface)》上市時,前兩個星期他就會開始興奮倒數計時,甚至還提前去溫習了Howard Hawks的原版《疤面人(Scarface)》,揣想著De Palma會出什麼新招,好不容易盼到了公映日,他會單獨一人搶先看首映日的早場,然後再邀朋友看晚場,前者是自己和電影的對話,後者則是以行動支持電影,「因為如果我拍的電影根本沒人在乎,沒人想看,那多可怕?」

 

有人打趣說:「老婆是人家的好,文章則是自己的好。」但是有的導演偏偏不願重看自己的作品,這一點,昆汀很難理解,亦很難接受。關鍵在於自己嘔心瀝血完成的作品,如果只是狗屎,你要如何面對自己?重看,或許會提醒你日後如何做得更好,重看,卻也能夠看到自己的昨日面貌。

 

記者會的最後,他不免俗地要學起曹操「煮酒論英雄」,他有一群朋友曾經各自列出十位最值得期待的導演名單,結果眾人所見不同,只有兩位導演同時上榜:Richard Linklater David Fincher(看見名字還不能想起他們拍過的代表作品,你就要加油了),昆汀自己對於Pedro Almodóvar也有期待,百年之後誰是真英雄?現在難有定論,不過Richard Linklater David FincherPedro Almodóvar都已有傳世之作,記住他們的名字,也是相當有效的選片指南了。

 

黑暗王子:Gordon Willis

要談Gordon Willis之前,得先談觀影時的感動。

 

我在本文的導言上,特別提到《教父》和《曼哈頓》兩部電影,一方面是其導演Francis CoppolaWoody Allen都是織夢說故事的高手,另一方面則是其視覺影像都如此撼動我心,但是我們多數人對於導演或演員傳奇都能如數家珍,津津樂道,很少有人提到這些影像如何像仙女一樣:帶領我們飄進夢幻國度之中。

 

我們曾經感動,卻忘了感謝。

 

向創造/捕捉這些影像的光影大師說聲感謝,或者向Gordon Willis豎根大拇指。

 

前兩天,在網路上讀到Gordon Willis的訃聞,心頭一驚,於是有了本文,聊表我對這位攝影師的追思與敬意。

 

Gordon Willis用他的作品,以及他後來的受訪文章,曾經告訴我五件事,每一個重點都讓我停留回味許久。

 

首先,他說:他們找我來的真正目的其實是來「design/設計」一部電影。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優秀的攝影師當然得熟悉攝影機、底片、燈光和沖印等技術細節(是的,底片等元素正在快速消失中,但是Gordon Willis2004年受訪時曾經說過:「數位科技只是另一種紀錄影像的方式,它並不能取代思考。」),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要懂得運用攝影師的工具以最有效的方式來說故事。

 

設計,就是攝影師最有效的方式。godfather-vito-001.jpg

 

他替《教父(The Godfather)》設計的對比光影,成就了這部電影的史詩氛圍。電影的開場是教父Vito Corleone要嫁女兒,戶外花園陽光明亮,充滿著婚慶的喜悅,但是依據義大利人的習俗,你不能在婚宴當天拒絕賓客的請託,於是你看見了Vito Corleone還得抽空回到他的暈暗房間裡,會見心中有事的賓客。Gordon Willis此時替電影設計了一個泛黃色色調(yellow tone)做對比,兼具著鬱暗、暈黃和古銅的質感,來襯顯黑手黨人處理雜事的暗室性格,你可以聽見Vito Corleone嘴巴唸著:「你們不是來慶祝我女兒的喜慶,而是帶難題給我。」但是他依舊逐一承諾。

 

godfather-vito-004.jpg外頭是明亮喜悅的世界,裡頭是沈重暈暗的世界,導演毋湏再多言語,。Gordon Willis用色調設計,就已完成了教父世界的矛盾性格。

 

其次,他每回拍戲前,不會期許自己去拍一部「偉大的」或者「藝術的」電影,他只相信:「I did what I thought was right, with good people.(我只是與一群好手用我認為對的方式來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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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家都盛讚《教父》由上而下的暗室打光法,認為Gordon Willis替電影打造了一個迷人的史詩意像。其實那是為了解決飾演Vito Corleone的影星Marlon Brando臉上的化妝問題。

 

電影中的Vito Corleone嗓音很低沈渾濁,有點像破舊沙啞的錄音帶,特效專家因此在他口中設計了改變發聲的口器,但也因此使得他的下顎變得垂沈,面頰因此鼓起,Marlon Brando的臉型因此起了變化,上戲前都要特別化妝,黏貼乳膠面膜,讓老人肌紋更加鮮明,為了不讓化妝穿幫,不讓人看見太清楚的「人工」痕跡,從上而下的打光技法成了最佳解決方案。這時,Gordon Willis更採用了「低限」主義的打光法,把光源降到最低,用幽微的光影鋪陳暗室氣氛,微明與微暗之間,人物的幌動,暗沈的對話與浮動的情思,形塑了「經典」的黑幫「情義」與「交易」。

 

有這款化裝師,有這麼會演戲的演員…有這些好手相輔相成,攝影師的對策方案才能發揮如魚得水的力量。

 

第三,看不見的,遠比看得見的更有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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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由上而下的暗室打光法傳達最鮮明的意像是你看不清Vito Corleone的眼神。「觀其眸子,人焉廋哉」,不見眸子,其人如謎如霧,莫測高深,因而忐忑,電影中的星Marlon Brando如此,Al Pacino亦然,兩代教父的眼神都深不見底,他們的盤算、哀傷或者憤怒,在這樣的美學設計下,蘊積了不知多少倍的能量。

 

他的名言是:「是的,我看不見他的雙眼,但是我看見了他的靈魂。」藝術玩的不是文godfather-vito-007.jpg字上的狡辯,你看到了,也看懂了,就知他所言不虛。

 

最困難的是創意要能抵擋俗人的雜音。出錢拍《教父》的Paramount高層,就曾經嫌過這種採光術,讓他們看不清演員的臉,甚至還抱怨說這麼暗的色調,會影響到露天汽車劇院的觀賞質感(露天劇場是美國人偏愛的一種觀影選項,暗夜裡的銀幕又是一陣漆黑,觀眾啥都看不見了)。藝術遇上俗人,有時真是不知從何說起,幸好Francis Coppola沒有妥協,他的堅持,讓Gordon Willis的美學得以實踐,讓創意成為經典的必要手痕。

 

第四,減法比加法更能撼動人心。

 

《教父》的打燈法就是一種減法,稀微的燈光卻讓黑變得更有層次,也讓Gordon Willis贏得了「黑暗王子」的暱稱。

 

所有電影傳奇人物,都有獨特的電影淵源,他也是一位終日泡在電影院裡長大的孩子,自豪於只要聽見音樂,就可以分辨出是那家製片廠出品的電影。韓戰時他加入空軍,分發到攝影製圖隊(Air Force Photographic and Charting Service),學會了拍攝電影的大小細節。退伍後,他拍過不少紀錄片,經常下礦坑攝影,在那些艱困的拍攝場合中,他體會到「減法」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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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語,需要實例,才能讓人明白,減法論其實只要回頭看看《教父》的所有室內取景,應該就已說明了一切。不但《教父》如此,Gordon Willis也在《教父續集》一以貫之地完成了美學的串連,經典就是這樣書寫完成的。

 

最後,電影攝製是沒有方程式的。你,就是方程式(There is no formula. The formula comes out of you.

 

關鍵在於這部電影的這場戲需要什麼樣的設計,才能完整表達?用最好的式表現它,做到它就是了。

 

Gordon Willis曾與Woody Allen合作過八部作品,有的黑白,有的彩色。《曼哈頓(Manhattan)》的明信片懷古風,我已寫在導言中了,但是大家更應參考的或許是他的《變色龍(Zelig)》,那是一部典型的偽紀錄片,Woody Allen飾演一位奇人,外觀會隨著環境變化,那是適者生存的本事,那也是用變色龍的寓言來嘲諷近代史的人性醜陋。

 

zelig01.jpg因為意圖檢視近代史,所以大量穿插了1920年代與30年代的紀錄片,全片因而採用黑白攝影,為了創造一種以假亂真的「古老」氣息,他得想辦法在底片上創造刮痕或者印記等「做舊扮老」手段,不但統一了全片的視覺美學,也讓時代風情躍然銀幕。

 

Gordon Willis曾經盛讚Woody Allen的充份信任與授權,在拍片現場總是他許可各項試驗,真要開拍前,Woody Allen會先來驗收,喜歡的,立刻開工,有意見的,他則會說:「我們這樣試試好不好?」是的,拍片很像打乒乓,有來有往,才好看,才精彩。導演遇見這樣的攝影師,是不是省了一半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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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雜記:

我們身處網路世代,常聽到有人說這是資訊爆炸的時代。但是那些令人目不暇給的資訊,是有用的資訊嗎?還都是人云亦云的囈語呢?為了寫作本文,讓我重新回味了《教父》、《變色龍》與《曼哈頓》,我只能說我是有福之人,重溫經典,回味大師心路,在在都是福氣。

為愛璀璨:卡拉絲一曲

意外的驚喜,總是看電影的神秘禮物,導演Olivier Dahan在《為愛璀璨:永遠的葛麗絲(Grace of Monaco)》送給我的神秘禮物就是歌劇女神卡拉絲(Maria Callas)。

 

Maria CallasGrace Kelly是同時代的知名女性。Maria Callas1923年出生,廿世紀的歌劇女伶中 ,無人能堪比擬,她是歌劇天后;Grace Kelly1929年出生,年輕六歲,但也拿過奧斯卡影后,甚至還下嫁雷尼爾親王(Prince Rainier,成為蕞爾小國摩納哥的王妃。《為愛璀璨》重整歷史記憶,讓她們得能各顯風華,成就電影中難忘的相遇火花,我亦在檔案舊照中,窺見了1960年代的舊時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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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在她們身後的男人。

 

Grace KellyPrince Rainier是在坎城影展相遇相識(相信,這亦是本屆坎城影展選擇《為愛璀璨》作為開幕首映的考量之一,另外,法國人辦的影展敢於批判昔日總統的霸道德行,亦是膽識不凡的決定,那種文化眼光與擔當,讓人激賞),摩納哥三面環法,只有南面臨海,主要收入靠博奕、旅遊和銀行投資,正大為咽喉被法國卡住,得罪法國,只要封鎖國境,摩納哥的能源和民生物資就有斷缺之虞。《為愛璀璨》的劇情核心就在於Prince Rainier如何因應法國要求摩納哥加稅的鎖國威嚇。

 

Prince Rainier的好友中有一位希臘船王歐納西斯(Aristotle Onassis,由Robert Lindsay飾演),他亦是摩納歌遊憩業的投資人,摩納哥一旦被法國併吞,他的投資亦等於泡湯了,所以亦積極獻策。當時歐納西斯的同居人就是剛與丈夫分手的歌劇天后卡拉絲,有了這份淵源,Maria Callas出入皇宮Grace Kelly互動,也就順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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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愛璀璨》找來西班牙女Paz Vega飾演卡拉絲,一開始其實並不確知她的身份,只覺得她容光煥發,非常迷人,直到Grace Kelly主辦紅十字募款餐會,讓法國總統戴高樂親臨摩納哥,化解兩國緊張關係,那場餐會上,卡拉絲就應邀上台演唱一曲,做為潤滑劑,也為Grace Kelly得能施展巨星丰采,完成調和使命,正因為Paz Vega上台高歌了,我才確知原來她飾演的正是卡拉絲。

 

丰采是一件事,選曲則是另外一件事,導演Olivier Dahan安排卡拉絲演唱的是普契尼(Giacomo Puccini )的名曲「O mio babbino caro (親愛的爸爸)」,這是一首動人的詠歎調,不懂歌詞,亦能陶醉於旋律之中,關鍵在於Giovacchino Forzano填寫的歌詞:

O mio babbino caro,    親愛的爸爸  

mi piace, è bello, bello.  我愛他,我愛他

Vo’andare in Porta Rossa我要前往羅莎

a comperar l’anello!     去買我們的婚戒

 

Sì, sì, ci voglio andare!   是的,我真的愛他

e se l’amassi indarno,     如果你還是不肯應允

andrei sul Ponte Vecchio,  我會走上維奇歐橋

ma per buttarmi in Arno!  投河自盡

 

Mi struggo e mi tormento!  為了愛,我受盡煎熬

O Dio, vorrei morir!         最後只能以死明志

Babbo, pietà, pietà!        爸爸,我祈禱,我祈禱

Babbo, pietà, pietà!        爸爸,我祈禱,我祈禱maria004.jpg

 

原本那只是小兒女的情愛誓詞,轉換到大國與小國的緊張關係時,卻也起了奇妙的和弦共鳴,摩納哥雖然只是個微形小國,卻也是獨立自主國家,不必凡事唯法國馬首是瞻;偏偏強調自由平等博愛的法國,還是有著帝國主義遺緒,習慣以國家利益之名強悍要脅鄰國唯命是從。募款餐會如果破局,摩納哥前途堪慮,但是這一曲「親愛的爸爸」是否又以最卑微的姿態,唱出寧死不屈的小國決志呢?

 

孟子說:「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以大事小者,樂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樂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國。」《為愛璀璨》透過一首詠歎調教了大家一堂政治課,你得感謝卡拉絲(或者說Paz Vega的表演),感謝導演的選曲用心。

 

05月24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奧瑪的抉擇(Omar)》 

 

提起巴勒斯坦,你難免就會想起以色列,他們的居所相鄰,他們的宗教衝突,他們有歷史仇恨,亦有著難解的當代恩怨,巴勒斯坦的電影其實都因此很難迴避這個生存世界的難題。

 

電影從一面牆開始,2002年起,omar981.jpg以色列為防止來自巴勒斯坦的恐怖攻擊,建立了綿延數百公尺的水泥高牆,用來區別領域,保衛財產,維持安定,卻也因此必定造成不便與困擾。但是牆可以隔離人群,人群卻也會想辦法超越這面牆,築牆與翻牆的拔河,就構成了戲劇張力。翻牆的意氣風發與翻牆的有心無力,就反應著主角身心狀況的劇變。

 

男主角奧瑪翻牆的目的主要是追求自由/追尋愛情,所以他與同胞兄弟組成了暗殺隊要來狙殺以色列軍人,但是他也不忘追求同胞的妹妹。仇恨,讓他成為以色列軍警頭子追緝的對象,愛情,讓他的敵人有了播弄是非的著手點。

 

奧瑪的抉擇》最特別的劇情設計在於介紹可怕的以色列惡魔Rami,他使用的惡魔方程式,確有震駭人心的功力。

方程式之一: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既犯我,我更犯人。

 

方程式之二:誘之以利。只要…我就(給你好處)

 

方程式之三:恫之以嚇。給我…不然(給你好看)

 

使用音樂: 《諜對諜(Syriana)》、《意外的春天(The Sweet Hereafter)》原聲帶

 

第一小時:第二部份:

電影話題:向塞吉歐.李昂尼致敬

 

2014坎城影展即將落幕,最後時刻將由美國導演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主持一個向義大利名導演塞吉歐.李昂尼(Sergio Leone1929─1989)致敬的活動。

 

西部電影是美國人創立的電影類型,但是1960年代之後,卻由義大利導演塞吉歐.李昂尼攘奪了詮釋權。關鍵在於他在1964年找來了當時還流浪在好萊塢替人洗游泳池的Clint Eastwood擔網主演《荒野大鑣客(A Fistful of Dollars)》後,一鳴驚人,隨後兩年他又拍了《黃昏雙鏢客(For a Few Dollars More) 》和《黃昏三鑣客(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風行各地,再加上1968年的《狂沙十萬里(Once Upon a Time in the West)》,他在滾滾黃沙中,大量噴灑血漿的(通心麵式西部片(Spaghetti Western),成為註冊商標。昆汀的暴力美學,也深受他的影響。

 

leone.png李昂尼致敬的前提之一是今年是《荒野大鑣客》問世六十周年紀念,回顧一甲子前的經典創作,格外有趣,事實上,坎城影展每年都致力復古,重修一些經典電影拷貝,即使數位化了,也要採用比藍光更犀利的4K畫質,讓當代影迷得見大師昔日丰采,更有薪火傳承的影展本色。

 

當然,Sergio Leone成功的原因很多,例如《荒野大鑣客》其實是翻版自黑澤明的《大鏢客》,三船敏郎的浪人德行,就構成了Clint Eastwood頹廢槍客的雛型,更別說故事結構的完全相似了,差別只在於武士刀變成了手槍,牙籤變成了雪笳。例如,Ennio Morricone勇於創新的音嚮革命和動人的音樂旋律,也形成了過耳難忘的特殊魅力。

 

使用音樂:《荒野大鑣客》、《黃昏雙鏢客》、《黃昏三鑣客》和《狂沙十萬里》的音樂拼盤。

 

第二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婦仇者聯盟The Other W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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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句常見的廣告詞,是替女性發聲?還是替男性緩頰?古來爭戰如此多,何以沒有人說: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通常用來形容女人陷入情網之後,又發現傷心情事的反撲,婦仇者聯盟The Other Woman)》的劇情正是正宮┼小三┼小四,一旦知道男人花心欺騙,會不會想要聯手對抗修理他?

 

會,代表有恨,曾經愛過,有恨就更慘。

 

不會,則代表心中的愛與期待更深濃,願意原諒他的不好或不是,但是在愛情世界的追逐,往往牽繫著俗世男女的心,尤其是看到別人出糗的時候,你會慶幸還好不是好,你會冷眼看人家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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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仇者聯盟》的片名是漫畫電影復仇者聯盟》的反諷,眾多英雄好漢面對世界危機不得不攜手,同樣是面對負心的男人,女人合作起來其實也同樣有力。電影趣味從女人的攤牌開始,歷經蒐證的煎熬之後,再演變成為對男人的攤牌,本片格局只是通俗劇的衍生,沒有特殊的觀點,只是提供搏君一粲的笑料而已。

 

使用音樂:《婦仇者聯盟原聲帶

 

第二小時:

第二部份:

最新電影:《哥吉拉(Godzilla)》

 

Godzilla六十歲了,看過Godzilla電影的影迷大概都想知道科技和時代的演進,能夠賦予這隻怪獸什麼新的詮釋?legendary_godzilla014.jpg

 

對我而言,Godzilla的叫聲是雄渾迷人的;Godzilla的腳步聲是沈重駭人的;Godzilla發威時的藍光是輻射的進化;Godzilla從文明破壞者變成城市保護者,訴說著世人對它的愛恨情仇。

 

不過,2014年的《哥吉拉(Godzilla)》有著顯性與隱性的反核情意結,核電廠的輻射能源是怪獸的最愛,威力強大的核電廠隨時可能因為想像不到的自然反撲而瞬間毀滅,一旦要斷然處置的時候,不是生離死別,就是無所逃於天地間的悲劇。

 

最重要的是不要相信人定勝天的空話,大自然有太多我們不知道,也無法控制的事物與力量。

 

使用音樂:《哥吉拉》19542014年兩片原聲帶

為愛璀璨:凱莉與基嫚

扮演一位歷史名人,觀眾卻只看見演員,看不見那位名人,那是讚美?抑或歎息?

 

《玫瑰人生(La Môme)》的導演Olivier Dahan ,在新作《為愛璀璨:永遠的葛麗絲(Grace of Monaco)》中Grace-Kelly005.jpg帶領新影迷認識摩納哥王妃Grace Kelly 的丰采,但是老影迷卻沒看到Grace Kelly ,看到的還是GraceNicole Kidman

 

Grace Kelly Nicole Kidman同樣都是奧斯卡影后,同樣都是金髮美女,但是生年相差38載,Grace Kelly 的氣質符合grace(雍容優雅),相較之下,Nicole Kidman則像是nickel (五分錢硬幣)。

 

Helen Mirren在《黛妃與女皇(The Queen)》中扮演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二世,有七分神似,就足以奧斯卡封后;Meryl Streep在《鐵娘子(The Iron Lady )》扮演的柴契爾夫人,同樣也只有七分相似,但是氣質堅毅,口條便給,照樣奧斯卡稱后!為什麼我們要獨苛Nicole Kidman

 

Grace-Kelly002.jpg這不是Nicole Kidman的錯,事實上她已盡力詮釋,只是Grace Kelly關卡太高,太難超越,所有的努力都只讓她更像是效顰東施。

 

問題在於要講Grace Kelly的故事,怎麼可能不提她的好萊塢往事?怎麼可能不讓觀眾去比較Grace KellyNicole Kidman誰比較美?誰又比較會演戲?Nicole做不成Nicole,卻又超越不了Grace,註定兩頭失利不討好。

 

是的,《為愛璀璨》不能算是傳記電影,只是「根據真實事件啟發的虛構電影」,只想透過1962年的摩納哥危機,來凸顯一位出身好萊塢的女星,如何演出生命中最艱難的王妃角色,甚至改變歷史。

 

導演Olivier Dahan其實是聰明人,他知道傳記電影的關卡在那裡?所以電影一開場,他特意只拍Nicole的背影,完全不拍Nicole的正面,因為那是Grace 告別影壇即將嫁做王妃的最後一場戲,從導演、老闆到拉開鐵門的場務工人,每個人的眼神都是讚歎,他們的掌聲都是祝福,好萊塢的一則童話傳奇就從他們眼神展開,那是多動人的背影?

 

看不見正面,才有想像力,一面正面,就有了比較,就有惆悵,那對Nicole何其殘忍?但是,那不正是Nicole必需通過的檢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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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在於導演Olivier Dahan和編劇 Arash Amel 沒有找到足夠的素材讓Nicole有足 夠的空間來詮釋Grace的心理糾結,矛盾不深,危機不強,也就只能在外貌和裝扮上來挑剔Nicole的表演了。

 

《為愛璀璨》有兩條危機劇情線,一是王妃能不能復出影壇?二是摩納哥會不會被法國併吞?前者是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拿了《豔賊(Marnie)》的劇本,邀請復出,但是電影沒有交代他們曾經合作《電話情殺案(Dial M for Murder)》 、《後窗(Rear Window)》和《捉賊記(To Catch a Thief)》三部驚悚電影的前因,又如何明白她「心繫紅塵」的心動力量呢?觀眾若不明白希區考克當時正在拍《鳥(The Birds)》,就難免錯失了他在Grace婉謝復出後,只能找《鳥》的女主角Tippi Hedren來擔綱的影史逸聞了。

 

事實上,Grace 的心癢要算另類的「七年之癢」,做了七年王妃,有故舊相邀,因此動了凡心,也就絲毫不讓人意外了,只是王妃不宜復出影壇的「認知」,早在婚前應有「共識」,七年之後,再以復出來試煉她,藉以襯顯她為愛犧牲的決志,邏輯上顯得太簡單了些。

 

grace017.jpg《為愛璀璨》最好看的戲份在於政治鬥爭,1962年的法國面臨阿爾及利亞的殖民地動亂,因為覬覦摩納哥的財源,想用邊疆封鎖來逼摩納哥就範,惡鄰家旁難為小,Tim Roth,飾演的雷尼爾親王確實把小國難為的苦楚,愛情與江山兩頭夾燒的進退失據,拿捏得恰到好處。至於電影中彷效希區考克驚悚電影手法,穿插了間諜、政變等情節,再讓Grace得能演出人生大戲,則讓《為愛璀璨》得著了通俗劇不可或缺的「逆轉勝」能量。

 

grace019.jpg只不過,已經做了七年王妃,Grace這時才開始想要學法語正音,才要儀容體態重新來過,這些改造過程,實在太像《窈窕淑女(My Fair Lady)》的情節安排;至於,Grace此時才想到要到市場與民同甘苦,也不忘在國宴前走一趟「星光大道」,在傲慢自大的法國總統戴高樂(Charles de Gaulle,由André Penvern飾演)面前上演一場親民大秀,都只能歸類為好萊塢傳奇的橫向移植,簡單,卻也依舊動人。

哥吉拉:核能悲愴曲

 

Gareth Edwards執導的《哥吉拉(Godzilla)》是一部反核交響詩。

 

前奏曲是1954年代南太洋上的原子彈測試,表面上那是新武器的研發,實則是要消滅海底怪獸,一則影像泛白的新聞紀錄片訴說著「人定勝天」的虛浮心理,就在葷狀雲噴發成形,白光激射時,《Godzilla》的片頭字幕跟著也浮現出來。

 

這段歷史回顧訴說著簡單邏輯:沒有核輻射,沒有Godzilla

 

第一樂章:急著採礦的菲律賓礦主,在地底下挖出了史前怪獸Muto的遺骸殘肢,但是冬眠倖存的幼蟲被激化催生後,遁逃入海,它需要的養份不是獵殺其他生物,它需要核能輻射,那裡有食物,它就會去哪裡。

 

這個章節的簡單邏輯是:人間事都有一體兩面,為人服務的能源,隨時可能反噬;對人致命的能量,卻是其它生物活命的能量。

 

第二樂章:日本Janjira核電廠測得不知名的震波襲來,Bryan Cranston 飾演的駐廠核能專家Joe Brody急著想關廠以保安全,另外派他的妻子Sandra(由Juliette Binoche飾演)進入管制區查看,但是以核能為食的Muto強勢來襲,Janjira核電廠破壁爆裂,三座巨大的反應爐瞬間毀於旦夕。legendary_godzilla022.png

 

這個章節讓觀眾看見兩個簡單的事實:

Janjira核電廠附近就是住家,那是多無知的設計(台灣呢)?一旦出事,Janjira市鎮就成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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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jira核電廠發生輻射外洩時,就得進行斷然處置,就算Joe Brody是一手催生電廠的專家,他也不能不按下開關,眼睜睜地看著妻子Sandra就在門窗邊淒然死去。

 

文明盡毀,生離死別,全片無一語控訴核災變的後遺症,可是觀眾心領神會,這是多高明的反核語法?legendary_godzilla011.jpg

 

第三樂章:15年後,曾經目擊Janjira核電廠坍毀的Ford Brody(由Aaron Taylor-Johnson 飾演)偕同父親揭發了Janjira核電廠「不能說的秘密」,也拼湊出震波其實是Muto的求偶低頻,也完成了遠古食物鏈推論,合理化了Godzilla急著要去攔截雌雄Muto的動機,而有了決戰夏威夷與舊金山的劇情發展。

 

這個章節又讓觀眾看見了一旦大難來襲,逃命人車絡繹於途,必定就動彈不得的交通慘狀(台灣北海岸核電廠一旦有事,不管是八公里或卅公里的逃命圈不是會更混亂擁擠嗎?),災難片不只是渲染災難而已,災難片的警世功能,就看觀眾能接受或理解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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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樂章:不論是Godzilla或者Muto都太強大了,它們散發的磁震波足以催毀所有的通信設備,再先進的科技都無效,但是美軍依然相信只有威力進化的核彈頭足以解決這一切危機,卻又完全無法理解Muto不但能夠感應輻射元素的所在,預加攔截,Muto還更享受核輻射,取之作為傳宗接代的的能源,如非Godzilla忠誠地履行食物鏈的生物法則,急著要擊敗或吞食Muto,怪獸重臨地球,文明終究毀滅。

 

這場昏天暗地的大決戰只說明了一件事:人類因為傲慢,自信勝天,殊不知天太大,人太小,當初千方百計想要滅絕的Godzilla,最後卻成了救世主。天意卻是俗人能夠管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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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Gareth Edwards執導的《哥吉拉》是一部反核交響詩,以致於所有的角色都成了見證者:Brody 家族三代的怪獸見證史,目的只是成就核災受害者的血淚控訴;渡邊謙飾演的君王怪獸專家,也只是基於廣島受害家屬的贖罪心理,要來揭發核輻射的人間危害,至於Muto用核武來孵育後代,當然是最強力的反諷,只可惜Godzilla若非核輻射讓它進化成為怪獸,卻未必能擊敗Muto,則成了《哥吉拉》對核能恨多愛少,卻又不能不靠它以暴制暴的矛盾情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