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2012 年 6 月 6 日
雪花與秘扇:以女之名
06月09日電影最前線節目重點
第一小時:
第一部份:
最新電影:《雪花與秘扇(Snow Flower and the Secret Fan)》
今天的節目主題一言以蔽之,就是:風格與重覆。
有才情,有想法,亦有做法,就能成就風格;但是同樣的事情做久了,招式用老了,難免就會重覆,給人似曾相識的舊時手痕印象。
拍過《喜福會》的旅美華裔導演王穎,去年完成了由李冰冰與全智賢合作演出的《雪花與秘扇》同樣從保守的中國出發,同樣關切女性在男權社會底下的幽微地位與心事,地點不論是在古老的湖南鄉間或者現代的上海,人生的感情與困境,在不同的時空下,依舊面臨著同樣的難題。
《雪花與秘扇》主要描寫百合與雪花這兩位女子的情誼,她們都共同在七歲的時候就纏了小腳,卻也在媒人的安排下,結為「老同」,學會以女書形式在一把扇面上書寫彼此心緒,分享女兒心事,人生的喜怒哀樂,生死情誼的體貼與誤會,都在歷史與生命的機緣下幻化出不同的情貌。
但是李冰冰與全智賢離開十九世紀的中國,來到廿一世紀的中國,依舊有著求學、求職與追尋愛情的矛盾與惶恐,她們的互相照顧讓人動容,但是彼此的心情歸屬卻遙遠如謎,王穎想讓觀眾看見雪花的繽紛飛舞,卻讓觀眾鑽進了秘扇的迷宮之中。
使用音樂:《雪花與秘扇》原聲帶
《喜福會》原聲帶
第一小時:
第二部份:
最新電影:《冷光線索(The Cold Light of Day)》
好萊塢每年都會拍攝很多動作電影與愛情電影,道理很簡單,觀眾從動作電影中找尋刺激,在愛情電影找到夢幻歸依。《冷光線索》就兼具了動作電影不可缺少的飛車、追逐、槍戰、秘密、奇特的場景等元素。
布魯斯.威利與雪歌妮.薇佛都曾經在動作電影確立風格與名聲,找他們搭檔合作《冷光線索》確實有其號召,只可惜他們都是配角,戲份太過刻板,少了以往獨挑大梁的戲份與力道,主戲全在新生代影星亨利.卡維爾身上,他要在一次家族聚會上發現父親的秘密,保護其他無辜的家人,進而在槍口下挑戰美國中情局CIA的野心份子。
顯然,好萊塢最愛把CIA當成罪魁禍首,凡有錯,都是CIA的墮落與腐敗,只要到CIA服務的人都似乎另外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CIA出現了,劇情就單純了,也就老套了。
使用音樂:《冷光線索》原聲帶
第二小時
第一部份 《黑影家族(Dark Shadows)》
黑色不只是黑色,黑色有很多層次,美國導演提姆.波頓(Tim Burton)一輩子在黑色電影中打滾,題材有些極其沈重黝黑,有時卻在灰黑與暗黑中綻放幽默的微光,根據美國知名電視影集改編的《黑影家族》就屬於淺黑色的輕喜劇。
《黑影家族》的男主角是中了女巫黑魔法的吸血鬼Barnabas,兩百年後從地底復活,卻演出了一場溫吞的基督山恩仇記,復仇的節奏與方式都出乎傳統戲劇的章法,以致於挑戰了觀眾的接受空間。但也因為受限於電視影集的框架,全片少有新意,難免給人老套的歎息。
還好,Eva Green飾演的大反派安潔莉卡有著脆如蛋殼的不老肌膚,還有著關節已經僵硬老化的肢體障礙,看到她狐媚與蛇蠍表演時,都還是會被她的臉部特效與肢體表演給予高度的肯定。
使用音樂:《黑影家族》原聲帶
第二小時
第二部份
電影話題:中外電影導演誰最會拍科幻片?
我的答案是在卅年前拍過《異形(Alien)》與《銀翼殺手(Blade Runner)》的Ridley Scott,他所開創的外太空生物、科學研究、商業利益與人命存亡的矛盾糾葛議題,後來成為科幻驚悚電影,萬變不離其宗的基本準則,他提到的生化人或者機器人的議題,同樣亦讓科學與人性的對立衝突,有了更多讓人咀嚼回味的空間。
今天的節目就要邀請大家重溫《銀翼殺手》的音樂,同時也搶先介紹Ridley Scott科幻新作《普羅米修斯》的原聲帶。
使用音樂:《銀翼殺手》原聲帶
《普羅米修斯(Blade Runner)》原聲帶
神鬼傳說:特效的加持
如果用美食來比方,伊朗電影《天堂的孩子》是清粥小菜,好萊塢電影《神鬼傳說(The Mummy)》則是滿漢全席,用數位和杜比環繞音響炸得你耳朵開天窗,用電腦合成特技讓你的嘴吧只能連聲驚歎,來不及閉上。
愛看電影特效的人,應該不會忘掉《法櫃奇兵》木乃伊復活過程,甲蟲從大祭司的左臉頰的腐肉層跑進去,卻被他一口吞食掉的天衣無縫效果;愛看電腦動畫的影迷,看到大巫師化身滾滾黃沙,一路追逐滑翔機,差點就要把它吹垮,把它給吞噬掉的驚險鏡頭,的確,看到這兩場戲,你會佩服好萊塢的動畫科技,的確讓我們看到了不同層次的冒險故事,花了高票價不會太心疼。
但是,挑剔一點的人或許會覺得挖墓盜寶的電影結構好像《法櫃奇兵》,只是片頭多了一場法老王的宮廷政變戲,讓這段後宮偷情史,以及木乃伊借屍還魂的苦戀心志,有了更具說服力的原始動機。但是細皮嫩肉的白人主角就是聰明,就是有大難不死的好命;滿嘴絡腮鬍的埃及人就是笨,就是貪婪,以致個個不得好死的醜化描寫,根本就是建立在白人優越的帝國主義心態上。
因為,其實不管是白人或是埃及人,闖進死亡墓地,無非就是一個貪字。不論是去挖死亡法書,或是金銀財寶,都是想要掠奪原本不屬於他們的古物或珍寶,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只是有的人可能進一步會運用掠奪的法術或財寶去做惡,就成為被鬥爭的對象,成為眾所不容的大反派,大惡賊,反而是其他的小小偷有了可以存活的堂皇理由,這麼簡單的善惡二分法劇情,是娛樂電影最不負責,卻是最省力的方法,因為觀眾看電影一定要找到可以認同的對像,大奸碰上小惡,小惡就沒有那麼該殺了,小惡自然成為觀眾同情的對像,是不是?但是這樣的劇情註定了你在走出戲院的時候,就忘了你的心靈真正會同情,真正關切的戲劇角色。看過,就忘了,好像是這類電影的宿命。
就算你是很信仰好萊塢文化的影迷,你也不能不承認,至少,《法櫃奇兵》還捧紅了哈里遜.福特(Harrison Ford),但是《神鬼傳說》的布蘭登.費雪(Brendan Fraser)壯碩有餘,神采不足,喳呼不少,帥氣不足,就是無法相提並論;至於Arnold Vosloo飾演的印和闐,如非特效驚人,亦不會給人太鮮明的反派印象,只能算是聊備一格的黑暗勢力而已。
在技術層次來講,本片的動畫特技很夠水準;就戲劇層次來講,本片完全沒有超越《法櫃奇兵》的刺激,和《大法師》的恐怖效應;就文化層次而言,更欠缺了《大戰巴墟卡》中對帝國文化入侵原始文明的深刻反省。
平心而論,《神鬼傳說》只是一部熱鬧有餘,但是很快,你就會忘掉它,也不會再討論它的電影。不過,《神鬼傳說》的特效場面確有新人耳目的力量,搭配印和闐大祭司的古埃及秘法傳說,好萊塢肯定會有續集接連推出,就算如此,《神鬼傳說》還是難登好萊塢名人堂。
超級公民:詩情與悔恨
這是一部充滿音樂詩情的電影。
台灣電影,不是不懂得運用音樂,只是多數的電影,只會取巧運用主題歌曲,因為主題曲將來可以打歌,創造另類的電影附加價值。不過,萬仁導演的這部《超級公民》卻擺脫了電影歌曲的迷思,透過音樂家范宗沛的大提琴技法,將巴哈與韋瓦第的音樂,做為台北城的主題骨架,再搭配排灣族的原住民音樂,來豐足電影中弱勢族群人士迷失在城市裡的主題血肉。
每一段音樂揚起,就是一首詩,每一段音樂飛飄,就是一次的心靈詠歎,你如果能先從音樂著手,掌握導演的深情與智慧,你就更能體會電影的詩情意境。
電影的男主角阿德是一位計程車司機,平常不太說話,但是隨著劇情發展我們才逐漸發現,原來也以前曾經參與過相當多的政治反對運動,拍攝下許多難忘的反對運動抗爭史,不論是鄭南榕的自焚,或是盧修一的立院抗爭史,他曾經在火線上見証歷史,但是理想終究質變,火線往事,終歸也被人世給俗化了;回到個人的生活裡,我們也發現由於激情的政治崇拜,使得他疏於照顧兒子,以致兒子從高樓墜下殞生,從此,他開始自閉流放,像個都市裡的遊魂,改以開車為業。
但是他依舊在車前窗裝了攝影機,拍下這個都市的活動景觀(算是最原初的行車紀錄器,足足比流行早了十年,那亦是電影導演做為文化觀察家和流行趨勢先行者的傲人視野),拍下這個成長環境的點點滴滴,直到有一天,他接載了一位渾身是血的原族民青年,這位番仔才剛氣不過老闆罵他是《番仔》而把老闆給殺了,這段短短的旅程,是這位原住民青年人生的最後族程,後來他就被逮,被槍決了。不過,他的魂魄卻成和計程車司機有了連結的因緣,透過一陰一陽,一漢一原的對立談話和辯証中,原先的種族對立界線不見了,漢人知道了排灣族人的習俗和禁忌,也從中學習到更多面對生死的哲理與氣度。
原來,人生在激情時刻,眼睛裡是容不下雜質的,耳朵也聴不見雜音的,他們相信激情燃燒的光熱才是世間唯一的光輝;等到激情消散,回到最原始的生死根本,才會發現狂熱讓人目盲,讓人心盲,因為狂熱,因為迷戀,我們錯失了太多人生的面向,只在同一條死胡同中鑽營。
蔡振南的獨白不只是一位政治狂熱份子回歸平凡之後的省思心情,同時亦是亦其深情的人生詠歎,作家陳芳明在本片中重新展示了台語的優美詞藻,再透過蔡振南的滄桑嗓音註解,旁白與音樂交雜的效應,有如詩情入畫的交響詩,替電影打造了一份極其不俗的氣質,讓人生的光采與幻滅的對比,具現了歷史的無情與人生的無奈。
詩情的電影不會告訴我們人生的標準答案,而是透過鏡頭的線形運動和音樂的震動頻率,帶你進入一個深層思考的新空間。
看電影能夠帶給我們知識,啟發,用多一隻眼睛來看待我們的生活,萬仁的《超級公民》就是這樣的一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