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公民:詩情與悔恨

這是一部充滿音樂詩情的電影。

 

台灣電影,不是不懂得運用音樂,只是多數的電影,只會取巧運用主題歌曲,因為主題曲將來可以打歌,創造另類的電影附加價值。不過,萬仁導演的這部《超級公民》卻擺脫了電影歌曲的迷思,透過音樂家范宗沛的大提琴技法,將巴哈與韋瓦第的音樂,做為台北城的主題骨架,再搭配排灣族的原住民音樂,來豐足電影中弱勢族群人士迷失在城市裡的主題血肉。

 

每一段音樂揚起,就是一首詩,每一段音樂飛飄,就是一次的心靈詠歎,你如果能先從音樂著手,掌握導演的深情與智慧,你就更能體會電影的詩情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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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男主角阿德是一位計程車司機,平常不太說話,但是隨著劇情發展我們才逐漸發現,原來也以前曾經參與過相當多的政治反對運動,拍攝下許多難忘的反對運動抗爭史,不論是鄭南榕的自焚,或是盧修一的立院抗爭史,他曾經在火線上見証歷史,但是理想終究質變,火線往事,終歸也被人世給俗化了;回到個人的生活裡,我們也發現由於激情的政治崇拜,使得他疏於照顧兒子,以致兒子從高樓墜下殞生,從此,他開始自閉流放,像個都市裡的遊魂,改以開車為業。

 

但是他依舊在車前窗裝了攝影機,拍下這個都市的活動景觀(算是最原初的行車紀錄器,足足比流行早了十年,那亦是電影導演做為文化觀察家和流行趨勢先行者的傲人視野),拍下這個成長環境的點點滴滴,直到有一天,他接載了一位渾身是血的原族民青年,這位番仔才剛氣不過老闆罵他是《番仔》而把老闆給殺了,這段短短的旅程,是這位原住民青年人生的最後族程,後來他就被逮,被槍決了。不過,他的魂魄卻成和計程車司機有了連結的因緣,透過一陰一陽,一漢一原的對立談話和辯証中,原先的種族對立界線不見了,漢人知道了排灣族人的習俗和禁忌,也從中學習到更多面對生死的哲理與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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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生在激情時刻,眼睛裡是容不下雜質的,耳朵也聴不見雜音的,他們相信激情燃燒的光熱才是世間唯一的光輝;等到激情消散,回到最原始的生死根本,才會發現狂熱讓人目盲,讓人心盲,因為狂熱,因為迷戀,我們錯失了太多人生的面向,只在同一條死胡同中鑽營。

 

蔡振南的獨白不只是一位政治狂熱份子回歸平凡之後的省思心情,同時亦是亦其深情的人生詠歎,作家陳芳明在本片中重新展示了台語的優美詞藻,再透過蔡振南的滄桑嗓音註解,旁白與音樂交雜的效應,有如詩情入畫的交響詩,替電影打造了一份極其不俗的氣質,讓人生的光采與幻滅的對比,具現了歷史的無情與人生的無奈。

 

詩情的電影不會告訴我們人生的標準答案,而是透過鏡頭的線形運動和音樂的震動頻率,帶你進入一個深層思考的新空間。

 

看電影能夠帶給我們知識,啟發,用多一隻眼睛來看待我們的生活,萬仁的《超級公民》就是這樣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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