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封鎖線:巨星不語

爬格子賺錢最辛苦,有的機構一個字兩毛,有的機構則是大方的給一個字兩元,雖然相差十倍,細算起來,卻還是血汗錢,誠所謂:「誰知書中稿,字字皆辛苦!」

拍戲賺錢呢?靠的是長相、名氣和演技,其中,在表演功力上,唸詞演戲最能考驗演員功力,然而,演藝圈內並沒有「按詞計酬」這回事,有的戲,台詞叨唸不停;有的戲,惜詞如金,全靠精氣神。

梁朝偉在《悲情城市》中,從頭到尾只講了句:「我是台灣人!」其他的,全看眼神、動作和手寫的信籤。然而,他卻是全片酬勞最貴的演員,顯然,台詞多寡和演員大小牌並沒有關係。

奧斯卡史上唯一的聾啞影后瑪莉.麥特琳在得獎作《悲憐上帝的女兒》中,沒講過三句話,全靠手勢和五官動作就贏得世人的同情與肯定。

天王巨星馬龍.白蘭度在聲名極盛之際,曾應邀客串主演了《超人》的序場,飾演超人的老爸,在星球毀滅之前,以三分鐘的時間講述了他們Kryptonian星球的歷史,結果這三分鐘就拿了一百五十萬美金的片酬,算是論詞計酬的高薪始祖了。

電影劇本其實很難有一定公式可套用,也少見一體適用的標準模式,獨特性,就是每部電影最大的噱頭,同質性太高,就註定要遭人批判的。徵文比賽往往會限定字數,因為字數長短,關係到不同的表現手法和成就;電影只有長短限制,卻不會約束你一定要講多少話,長片台詞不一定比短片多,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短片也是不時可見的。《幻想曲》一句話都不用說,靠著古典音樂和主題畫面,每一段音樂的主題意識就都浮現而出了。

布魯斯.威利主演的《狙擊封鎖線》最近才要在英國上映,電影的格局不大,題材不新,寫電影文章寫成精的英國衛報影評人Joe Queenan,就很天才地從對白數量寫出了一篇電影話白史,逐一細數影史上那個影星話最少,以及不用多背台詞就可以大賺一筆的趣味話題。

網路上的電影書寫文字很多,但是很少專業論述,多數都是個人觀感,有共鳴就有回響,沒有共鳴的,就悄悄淹沒在0與1的虛擬空間內,一個成功的電影網誌就應該像衛報這樣,不時有新觀點,新研究、新話題和新論述推出,向影迷下戰帖,同時也吸引著影迷上門。

文章前半段提到的《悲憐上帝的女兒》和《超人》的故事實例,很多人以前都聽過,但在衛報的整理下,舊素材舊資料也就有了新魅力,可以帶動新世代觀眾的討論。

基本上,銀幕上的硬漢影星,「越冷越有魅力」,例如《荒野大鏢客》中的克林.伊斯威特,開場前五分鐘沒說過一句話,全靠眼神在觀察小鎮的恩怨人情;例如《魔鬼終結者》中的阿諾,暴力就是他的語言,其他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話,只要鍥而不捨地追著你,就夠把觀眾的心揪在一起了。

布魯斯.威利的功能大致也差不到那裡,看完《終極警探》一二集,你唯一會記住的對白大概只有他每回到耶誕節都會遇上恐怖分子的那一句名言:「不會吧!(Not Again!)」其他的就靠他光著腳,踩著玻璃碎片去破案,或者是上衣只剩一件破汗衫,渾身烏青黑紫地滾來翻去,人們不想聽他唸什麼感性的對白,只要看他的動作就夠了。

《狙擊封鎖線》中,布魯斯.威利從頭到尾講的台詞大約只有那位一心一意要去開蛋糕店的線民Mos Def的十分之一,一方面是個性使然,一方面是如果他開口多說話,他的布局就會曝光,堅守「沈默是金」原則的他,正因為沈默才顯現了魅力,多話,反而會被人嫌囉嗦了。

台灣電影劇本的寫作模式都是台詞掛帥,很少以文字來描寫環境和心境,也因此就讓劇情顯得太白,太直接了,電影不是新聞台,不需要主播、記者和受訪者一直說個不停,沈默或留白,沈思或動作同樣都可以傳達情緒的,那是對編劇的最大考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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