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大掃除,翻箱倒櫃清書房是我的工作之一,翻呀翻的,翻出了一篇在二十年前,還是聯合報電影記者時期寫就的一篇舊稿,照片黏著文章,顯然是不曾見刊的文章(那個年代還是「交稿」年代,一旦交稿,原稿就不會留存了),重讀一回,似乎又看見了昨天的自己。
今年初,
電話那頭的焦慮懸念,字字懇切,讓我清楚感受到朋友間的真情義,他們那個世代的人,練達人情,卻又醇厚自然,光是一通問候電話,就已真情畢露,我想郎叔在世,應當也會認同包珈的處理。
「急著想賺錢,就請別來找我!」金馬影帝郎雄謙稱說:「我不是有票房保証的紅星,但我也不缺錢用。我只想好好利用時間多演點好戲,讓華人作品能在國際間揚眉吐氣。」
郎雄演出《推手》後,馳名國際,隨著李安的《喜宴》到柏林影展參賽時,到機場通關時,海關關員一見到他,就模彷他在電影中打太極的身手,賓主皆歡,「走過國際,感受到那種風光,心中百感交集。」郎雄說:「我要多挑片,不再走回頭路,不再礙於情面,主演一些誰來演都一樣的戲。」
下一部戲還是和李安合作,在《飲食男女》中飾演國宴大廚,事前,他只先去拜訪了名廚「阿唐」,另外還要向名廚彭長貴請益,「真正的大廚師其實已經不需要成天下廚示範,只要指點徒弟就好了。」郎雄說:「大廚師講究的是藝,而不是在工匠的層次上斤斤計較。」他真正的準備是抽空就多寫書法,「寫字養氣,氣勢自然天成。」
另外,還要把前兩部戲的影子都忘掉。「遺忘是演員的重要功課,」郎雄表示:「我每接一部新片,就急著要忘掉過去的影子。因為若不忘掉過去,就很難完全進入新角色。我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接演新片就要全力鑽進角色的內心,體會該有的生活內涵,出來的效果才會好。」
很多人都說他和李安是最佳搭檔,「那是因為我們的理念相近,都想巷盡全力讓國片更有深度,更耐看。」郎雄笑著說:「我和李安不是沒有衝突,但是大家充份溝通,辯論到終點後,就照共識去做。」例如《喜宴》終場時,飾演將軍的他走向海關時,突然伸直雙手,接受關員檢查,有人說這個手勢代表他認了,投降了;有人則說他已上了十字架,解讀各不相同,給人極多思索空間,「那是李安的刻意設計,但是他叮嚀我要以下意識的反射動作來演出,」郎雄指出:「李安只是要我舉手,但是怎麼舉?舉多快?則是我的創作了。」他這一舉,舉出了影史上讓人難忘的經典。
「六十多歲了,能有這種成績,我很珍惜。」郎雄說:「如今不為名,不為利,我只告訴自己別再退步了,有好戲,我一定全力配合,如果只是要我重複自己,或者誰來演都一樣的戲,就請找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