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身的女孩:北歐風

丹麥導演涅爾斯.阿登.歐普勒夫(Niels Arden Oplev)執導的《龍紋身的女孩(Man som hatar kvinnor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試圖忠實重現史迪格.拉森(Stieg Larsson)原著的體系和架構,卻也在從文字翻譯到影像的過程摔了一角。

 

關鍵在於想像,在於人物的神采。

 

一般人閱讀「哈利波特」小說時,對於哈利.波特該長成啥模樣,也許都自有一種想像,2001年電影版《哈利波特》誕生了,年僅十二歲的丹尼爾.雷克利夫(Daniel Radcliffe)擔綱演出了哈利波特,略嫌清瘦但俊美的臉龐,雖然未必百分百符合多數人對這個角色的期待,卻也不致於排斥,於是九年下來,《哈利波特》系列已然拍了七集,丹尼爾已然成為小說人物的肉身樣版,取得了哈利波特的百分之百主流詮釋權了。

 

《龍紋身的女孩》電影版的成功在於女主角歐蜜‧瑞佩斯(Noomi Rapace)有形有神,演活了那位背後有龍形紋身的女孩麗茲.莎蘭德(Lisbeth Salander),失敗則在於麥克‧尼奎斯特(Michael Nyqvist)飾演的那位千禧年雜誌的調查記者麥可.布隆維斯特(Mikael Blomkvist)。dt005.jpg

 

電影和愛情一樣都有著極其殘酷的本質:看對了眼,什麼都好;看不順眼,什麼都不對。麥可或許是已經在丹麥電視圈活躍了二十多年的中生代演員,卻少了硬漢的磁吸魅力,身材或許魁梧壯碩,但是眼神欠缺光彩,笑容欠缺感染,表演少了靈動,如非原著小說提供了豐富的情節轉折引人一探究竟,他只像是串場的傀儡,無法凝聚更多的投射與認同。

 

電影篇幅有限,不能像小說那樣鋪排佈局,必需做出抉擇,以高密度方式找到突破點,但是電影遵循小說從麥可打輸了與企業大亨之間的官司敗訴,面臨牢獄之災與信用破產危機,他的前四場出場表演分別是:聆判─呆滯;記者包圖─無話可說;同事慰問─了無生趣;耶誕團圓─勉強應付。或許這款情節符合了一位幹練的記者在生命挫敗的谷底中,最後因為完成了真相調查,重新找回自信光采的歷練洗滌,但卻傳輸了一股腦的挫敗情緒,最重要的是欠缺生命靭性的描寫,他的逆轉與突圍因此都若有所隔,無法創造強烈的共鳴。st003.jpg

 

努歐蜜‧瑞佩斯(Noomi Rapace)則是北歐影壇在2009年令人欣喜的發現,個頭嬌小,眼神卻極其冷酷的她,得力於髮型、裝扮(鼻環、耳環)和服裝(黑色勁裝與亮片)的襯托,得著了酷豔的神采,再搭配她在現實人生中是備受權剝削和凌虐的受害者(坐地鐵也會被男性騷擾毒打的那場戲,更是男性暴力無所不在的明証),她的終極反撲,雖然極其殘虐,但是烙字紋身的轉折,卻也有著大快人心的宣洩力道,至於她撲朔迷離的雙性戀,技法高明的駭客手段,也都讓她在扮相與苦情之餘,另外有著專業尊嚴與情欲自主的鮮明性格,遠比魯鈍的麥可強上太多。dt001.jpg

 

小說是瑞典小說,《龍紋身的女孩》的電影選角其實有著北歐風格的堅持,希望得著北歐傳奇的原味,麥可與努歐蜜的選角就符合著這重炯然不同於好萊塢美學的堅持,特別是在於抽絲剝繭要揭開父權的強捍與霸道時,麥可的粗壯與不文,另有一種北歐的質樸感,只是相較於努歐蜜的形與戲,就顯得太呆板與平面化了。

 

不過,《龍紋身的女孩》的結構與節奏還是符合傳統調查辦案電影的風格,暴力的主題透過努歐蜜在當下社會所遭遇的父權凌虐與反制,搭配四十年前不堪家暴,自力救濟後,就從人間蒸發的Harriet身上,尋著此明彼暗的血淚匯流,那是一段古今對話,那更是暴力控訴的立體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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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要解開四十年懸案,安東尼奧尼式的「照片拆解法」,也在《龍紋身的女孩》中更加發揚光大,麥可唯一迷人的本事就是從一張張的舊照片與舊檔案裡,尋找及挖掘出隱藏的真相。世人都只看到表相,也被表相迷惑,卻不深思,調查記者卻得能從眼眸的深處看到靈魂,找出恐懼的對像與真相,因而推理出富庶家庭也難以避免的家暴本質,希臘與北歐神話中那種天上諸神任性濫權的父權傳統,就在Harriet霧茫茫的眼神中慢慢聚焦現形了。

 

《龍紋身的女孩》的結構與節奏可以拿到九十分,只可惜每回看見麥可,滾動中的影片就像洩了氣一般,很難匯聚能量,或許這正是好萊塢急於,也敢於重拍《龍紋身的女孩》的主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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