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李奇是誰?二次世界大戰時他只是美軍的打字員,戰後,他隨著部隊派駐日本,許多美國大兵都以勝利者的姿態,希望能有類似《櫻花戀》的美麗豔遇,他卻把絕大部分的時間用來寫日語、參觀寺廟、看電影和歌舞伎,日本文化之美讓他驚豔,他的勤奮學習與慧根,也能讓他順利進入日本文化殿堂,也讓他認識了日本近代史上的知名才子,因緣際會下,從電影天皇黑澤明到禪學大師鈴木大拙,到諾貝爾文學獎作者川端康成,都是他交往的好朋友,他撰寫的介紹和評論文字,更成為不懂日文的其他語系人民得能認識日本文化的精髓,尊稱他是日本文化的英語首席導覽員實在是當之無愧的。
台灣人其實對唐納.李奇並不陌生的。志文書局新潮文庫在著作權法尚未頒布之前,就曾經請到
儘管台灣政府那時禁止日本電影進口,但是地下管道還是有機會能看到黑澤大師的《羅生門》、《用心棒》和《七武士》等經典,對照他的文字說明,以及細緻描寫他在「酩酊天使」的拍片場場看到的黑澤明拍片實錄,即使是囫圇吞芻,生吞活剝,也還能一知半解地得窺大師堂奧,瞧見巨人的身影,因而願意做個電影的子民,向黑澤大師頂禮膜拜。
我想,唐納大概自己都沒有想到光是看電影,也可以看成一家之言,甚至有一天還能出版一本名叫「日本電影百年史」,一路從辯士時代的默片風采寫到新世紀的銀幕丕變。他所寫的這本日本電影史,如今已是英語系國家學生的日本電影範本,即使是非英語國家的學生,如果不通日本,只曉英文,從他的著作裡面來認識日本電影其實也是一路最便捷的小路。
歷史在敲門的時候,很多人是渾渾噩噩,不知不覺的,記者有機會能夠和許多大人物共同見証歷史,但是很多記者也是有眼無珠,眼睜睜地看著歷史從身旁溜走。愛好日本文化,戰後的歲月和自己的青春幾乎都待在日本,唐納.李奇不只往來皆鴻儒,面對白丁和販夫走卒時也能說出共通的語言,才不致於像蛋頭學者一樣,深陷在東瀛文化的染缸裡,漂不出自己的顏色,半世紀的日本經歷匯成這一本日本通訊,毋寧是一位日本通的精彩回憶錄。
做記者是幸福的,即使只是小小的電影記者,你就是有機會認識知名的華人導演和明星,還有幕後工作者,你有機會做深入訪問,甚至有機會把戰線拉長到好萊塢及歐洲戰場……你有最多的機會見証歷史,只是往往在關鍵時刻你讓歷史與你擦肩而過而已,而且,電影記者通常很短命,不是轉業就是調線,很少人深耕,很少人累積,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虛擲與虛耗。
歷史在敲門的時候,你在那裡?你能把曾經流過的血汗和熱愛收藏與累積下來嗎?每個人的答案,我想,各不相同,結果,自是更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