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雷司:埋下一顆種籽

做為一部推廣環保理念的電影,一旦娛樂不正確,即使意識正確,政治亦正確,很可能都是白忙一場。由Chris RenaudKyle Balda根掳蘇斯博士(Theodor Seuss Geisel)童書改編的《羅雷司(Lorax)》,正是充份掌握娛樂第一的基本原則,嬉哈逗笑之間,電影主題就從深植人心,完成了播種工程。不過,刻意逗樂,卻便宜行事,也難免讓人扼腕。

《羅雷司》描寫一座光鮮亮麗的未來城市Thneedville,明明空氣污染嚴重,但是蓄著有如櫻桃小丸子般清湯掛麵髮型的商人O’Hare,卻靠著機巧的鎖國政策,把市民困在一座全靠人工美化的城市裡,右手打造的是一塵不染的假花假樹和假草皮,左手則是販賣起清新的瓶裝空氣,麻醉市民。這款素材可以極其悲壯地變成環保對抗的革命悲歌,但是《羅雷司》卻選擇了溫柔對抗法,轉個大彎,透過純真的愛情和悔恨的傳說,迂迴達陣。lorax907.jpg

 

純真無辜,是《羅雷司》最與眾不同的起手式,電影開場就是Thneedville的一天開場,花好樹綠,道路一塵不染,世人習見的鮮奶送貨員改送起瓶裝空氣,就在這座看似美好的小城裡,所有的人民歡迎鼓舞,迎向色彩亮麗的一天,齊聲歡唱著城市之歌。

 

是的,沒有怨言,並不代表真幸福,不知情的井底之蛙,早已被商人(或者統治者)洗腦了,樹會落葉,會長蟲招蜂,無知的恐懼成了接受人工城市的內化邏輯,更重要的是年僅12歲的男主角Ted因為心儀Audrey在聽聞誰能給她一顆真正的樹,就願以身相許的祈願,就直接闖出了禁區邊界,找到了閉關曠野的萬事樂(The Once-ler),跌跌撞撞聽聞了過去曾是一片豐饒美景森林和田野,卻因為過度墾伐,最後成了眼前這片廢墟鬼域。

 

言而無信,則是《羅雷司》最嚴厲的生命指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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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樂當初刻意要在家人岐視下開創事功,再加上貪圖富貴,不惜毀棄了與森林守護神羅雷司的約定,從砍一顆樹又不會如何的無知心態,最後變成了無止盡的山林塗炭,美景與鬼域的對比,不但解釋了萬事樂自我放逐,閉關悔過的自責之心;也讓羅雷司、趴趴熊與唱歌魚歡樂一堂的溪澗流水與紅花森林,成了一去不返的夢鄉,曾經相安無事,人獸同歡的友誼世界,最後不得不黯然分離的無言控訴(那其實也是過往經典西部電影中,受騙的原住民被迫離開家鄉故土的翻版)。

 

《羅雷司》的第三招則是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角力賽,Ted從萬事樂手上取得最後一顆樹苗的行為,成為奸商必欲拔除的眼中釘,人矮心眼多的奸O’Hare施盡巧取豪奪各種手段,提供了正邪對抗的刺激動作元素,捍衛小樹種籽的行動鋪排已經匯聚了觀眾的期待,Ted從孤軍作戰,變成家族總動員,甚至最後訴諸全民公投的自報姓名以言志的歌曲自白,更有如一場敢於挺身而出的的良知甦醒運動,藝術的形式讓電影主題得著了強有力的民意讜論,傳揚出極其動人的說服力。lorax924.jpg

 

《羅雷司》掌握住主題正確與娛樂正確兩大利器,讓一部散發歡樂氣息的卡通電影亦能傳揚「多種一棵樹,世界更美好」的理念,讓環保種籽都能植進小小觀眾心目中,堪稱功德無量,可是,小鼻子小眼睛個頭更小的O’Hare,左看右看都像極了日本人(有人告訴我:誰教日本人當初拚命砍紅檜去建神社,遭童書作家影射指控,真是報應),卻也在不經意之間埋下了種族岐視的種籽,《羅雷司》是有著反開發,反濫墾的主題,但透過刻板印像傳達惡人的負面訊息,卻也犯了濫情渲染之過,並不能以「必要之惡」來做自我開釋,因為這正好牴觸電影中指涉的「不過是砍一棵樹,有什麼關係」的萬惡濫觴邏輯。

 

種籽理應都有美好風景的祈願約定,一旦暗藏偏見與傲慢,豈不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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