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蝟與女王:青春女兒

 看見《刺蝟與女王》的女主角卡蘿(由Anna Franziska Jaeger飾演)時,我腦海中不時想起了張愛玲在《傾城之戀》中對白流蘇的描寫。

張愛玲的文字這樣寫著:「…她那一類的嬌小的身軀是最不顯老的一種,永遠是纖瘦的腰,孩子似的萌芽的乳。她的臉,從前是白得像瓷,現在由瓷變為玉—-半透明的輕青的玉。…」許鞍華的電影版本裡,清瘦的繆騫人成了鮮活的樣本。

 

我的想像,我的連結來自於「孩子似的萌芽的乳」這八個字,也因為在《刺蝟與女王》直接撞見了「孩子似的萌芽的乳」,有了無從閃躲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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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在演出《刺蝟與女王》時,大約十二三歲,正是發育中的少女,電影描寫她追隨嬉皮雙親在1974年的生活與抗爭,自由解放是他們的共同信仰,解除身體與性愛的禁忌,更是全片重要的嬉皮論述之一,於是有了男男女女同睡一張大圓床的同居歲月,有著午夜時分,不同伴侶在各自的角落裡魚水交歡的場景;即使是在海邊做日光浴,自在展示自己的身體或慾望,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生活型態,卡蘿從小在這種百無禁忌,坦然擁抱人生的嬉皮生活圈裡長大,雖然她只是冷眼旁觀,但是活躍在眼前的肉體景像,對多數觀眾而言卻都有著相當「扎眼」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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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育前的少男或少女,其實沒有太強烈的性徵顯示,但是《刺蝟與女王》中的卡蘿,年紀大約十歲而已,對世事其實還在一知半解,心理上還是在懞懂中摸索前進的階段,生理上卻已然有了「孩子似的萌芽的乳」。父母親既然認為身體不是禁忌,在客廳裡擺個浴缸,放進熱水,要卡蘿當眾寬衣洗浴,根本無需大驚小怪,但是轉換進電影膠捲,青春正要萌牙的卡蘿身軀卻不時在挑戰著觀眾的神經。

 

青春芳美,《刺蝟與女王》中的卡蘿,以最無邪的身體綻放出最迷人的魅力,只要觀眾心中無邪念,感受到的就是青春讚美詩,我相信這也是比利時女導演朵西.芳.丹.柏荷(Dorothée Van Den Berghe)的創作始意,Anna的演出也顯得格外清麗自然,確實掌握住自然美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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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俗世男女對身體都格外敏感與眷戀。面對卡蘿的青春胴體,油生諸如希臘羅馬雕像般那般青春永恆,肌肉勻稱,線條華美的讚歎與眷戀,其實非常自然,然而看著卡蘿親近異父異母的「哥哥」,戴起印第安的羽冠,在帳篷中裸裎共眠,甚至不經意地磨磳肌膚取暖時的場景,還是會有些敏感的欲望神經被輕輕地挑動了起來。

 

《刺蝟與女王》對於許多人間感情,都保持著一個旁觀距離,就像老是坐在牆角邊把玩玩具,總是盪著鞦韆,以不同的速度和角度看著人間浮世繪在眼前上演的卡蘿一般,似懂非懂之間,心中的影像卻也慢慢從模糊中顯影聚焦了,但是朵西.芳.丹.柏荷採取的距離哲學,卻也讓全片不致於因為急著鑽探而迷航了,在一知半解的模彷與複製中,「不知愛滋味」的少男少女似乎也觸到了人生的情愛門廊,在欲望還沒有龐大擴張之際,初初萌芽的身體與無邪的碰觸,就此交織出一闕青春前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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