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的定義有很多種,其中之一,就是即使只是隨心所欲,卻動見觀瞻,舉手投足皆是新聞。
提到安東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多數人會想起《沈默的羔羊(Silence of the Lambs)》中的「食人魔」漢尼拔博士(Hannibal Lecter),有的人則懷念他在《長日將盡(The Remains of the Day)》中的內斂管家,不過,很少人會討論他在《狂愛走一回(Surviving Picasso )》中飾演的畢卡索,畢竟那是這位爵士演員少數的失手之作。
雖然沒演好畢卡索,但在真實人生中,他可是先從2005年開始投身繪畫創作,在美國德州首府聖安東尼奧的畫展中,據說就已賣出了百幅畫作,然後去年又到加拿大多倫多開了畫展,這兩天則在英國倫敦的「27藝廊(Gallery 27)」舉行個人畫展,展出了他的七幅油畫和卅八幅紙上彩繪,年內可能還會轉到北京、東京和莫斯科開展,影帝會畫畫,原本是噱頭十足的影藝新聞,但是非常精擅於演出狂人的他卻不忘引述另一位狂人作家亨利.米勒(Henry Miller)的名言來明志說:「隨意作畫,快樂而死(Paint what you like and die happy.)。」
安東尼會演戲,眾所周知,但是諸如「人生七十才開始」和「隨心所欲不逾矩」的名言也都非常適合他,因為他到了花甲高齡後,努力嘗試生命中的其他可能,他先是苦學鋼琴,然後執起畫筆作畫,又在2007年嘗試挑戰電影文法,自編自導又自演,拍出了《隨心逐流(Slipstream)》,甚至還創作了一首The Masque of Time,由達拉斯交響樂團詮釋演出,最近的畫展則是他的另類藝文出擊了。
日前接受英國衛報記者訪問時,特別提到童年生活,他的父親是辛苦的麵包師傅,從早上四點就起床工作一直忙到晚上七點,累到回家就上床睡覺了,從不休假,儘管如此,他在老年也就拿起畫筆來作畫,他的母親也擅長畫花,或許有這種藝術基因和生命感動,他也就在行有餘裕之際,執筆畫出了韻味深遠的風景畫,以及刀法鮮明,用色沈黯的人像畫。以畫觀人,《沈默的羔羊》和《長日將盡》的兩極對立印像似乎都可以找到各自回響呼應的空間,滿耐人端詳細思的。
這篇訪談中提到兩段很有趣的論述,值得來跟大家分享。首先是他的麵包童年,做麵包師傅的老爸,常常就會丟一條麵包給他充饑,他卻是從不刀削麵包,直接就沾著果醬、奶油或細糖就吃了起來,他用「野蠻人」來形容自己暴飲暴食的模樣,或許就因此曾經在欲望的世界中有這麼狂野率性的經驗,他在電影中展現的「人魔」特質,就會激發觀眾對於惡魔的想像與戒懼,偏偏,這正是他走紅影壇的註冊商標之一。
其次則是他對年輕演員的口條很有意見,認為當前的男演員或許個個精壯體面又性感,但是唸起對白卻是囁嚅不清,只會輕聲細語,完全沒有侃侃而談的豪情,他到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 )教表演時,給學生的當頭棒喝就是:「你們講的話,我沒有一句聽得懂的,你又如何期待觀眾給你回應和共鳴呢?」他對年輕演員的建議則是:「清楚明白和勇氣!」因為含糊耳語只會惹人厭煩,口條分明,坦率直言,戲劇感情和人物性格才跳脫得出來。
這一堂表演課其實適合中外年輕演員參考,台灣演員的口條問題尤其嚴重,男男女女都一樣,但是似乎沒有太多人認真去學去改,大家依舊習慣把聲音「含在嘴裡」的含糊籠統,殊不知聲音模糊了,魅力也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