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達:三D冒險樂園

1998323奧斯卡頒獎盛會上,美國導演詹姆斯.柯麥隆(James Cameron)上台領取了《鐵達尼號(Titanic)》那天晚上的第十一座金像獎時,說了一句名言:「我是世界之王!」

 

十一年後,潛伏多年的國王復出江湖,試圖重返王座,科技上,他確實還是銳意創新,無所匹敵的世界之王;戲劇上,他卻成了權杖依舊,卻坐困龍城,變不出新戲法的老王。

 

王,是榮耀,卻也是負擔。因為是王,所以他能募集二億五千萬美金,打造出畫時代的《阿凡達(Avatar)》3D影像科技,但也因為王者以驕傲身形操弄新科技,以讓人目眩又驚佩的快速往前奔去,觀眾卻發現《阿凡達》加掛的戲劇列車還是20世紀的老舊車廂,難免就因而嗟歎,因為俗人眾生畢竟是以二億五千萬美金的等級,期待著《阿凡達》的工藝與戲劇成就。

 

詹姆斯.柯麥隆邀請《鐵達尼號》作曲家詹姆斯.霍納(James Horner)來替《阿凡達》配樂時,曾經告訴霍納說:「我拍的是一部『革命』作品。」技術上,柯麥隆確實完成了創意革命,但是其他部分卻未能跟上他的「革命」腳步,以致於這場「革命」工程只止於美術及視效,至於戲劇和音樂等部份的工程則吻合了孫文的遺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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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凡達》的故事描寫人類殖民了潘朵拉星球,為了攘奪價值不斐的礦石物質,不惜毀壞森林生態,驅趕「納美」族原住民,即使武力懸殊,「納美」族人仍然號召其他族派,以生命捍衛家園。至於被美軍派往納美族基地做情蒐的陸戰隊員傑克(由Sam Worthington飾演),則無可避免地愛上了奈蒂莉公主。

 

這樣的情節設計看得出柯麥隆的聰明機巧:因為這一切的情節安排符合了政治正確與主題正確,不管是自然生態的禮敬與讚美,或是反戰反開發反掠奪的批判,都意在言外地呼應了綠色環保的潮流趨勢,甚至也呼應了美國人反對出兵中東的政治反省,問題在於所有的姿態與反省也許成功向年輕觀眾傳達了訊息,卻也繼續提供柯麥隆創造視效奇觀的血肉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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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節設計卻也暴露了柯麥隆的創意計窮:地球人與納美族人的戀情,效忠與背叛族人的矛盾,活脫脫就像是動畫電影《風中奇緣(Pocahontas)》的真人版;為了捍衛家園,不惜螳臂擋車,以卵擊石的情節,不亦是《教會(Mission)》的翻版;真實肉身透過機器連結,在新製軀體中冒險犯難的趣味,亦像極了《駭客任務》;從嗜殺的壯觀轉進到因悟道而叛離的轉變,同樣有著《現代啟示錄》的鮮明足跡;綠色森林的神秘魔法,以及讓人歎為觀止的「伊娃」精靈,同樣有著《魔法公主》的斑斑手痕;為了商業利益,不惜摧毀文明的貪婪,更是從《異形》以降的作品中不時出現的重商主義批判主軸……類似這種處處可見其他作品片段或精神的高相似度,似乎都不符合了一部標榜革命大旗的電影所應承載的內涵。

 

平心而論,以上列舉的事証,其實是我們放大檢視一部製片經費有著王者等級的作品時,刻意雞蛋裡挑骨頭的挑剔結果,因為即使有許多橋段似曾相識,結果也可以預期,沒有太多的意外,但是柯麥隆至少極其順暢地駕馭各項元素,在《阿凡達》中有情有義,有血有肉地完成了一個冒險故事,最重要的是他帶領觀眾進入了一個前所未見的3D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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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世界基本上是個集想像力之大成的魔幻世界,十三年前,柯麥隆在《鐵達尼號》的拍片現場訂製了一個大型水槽,讓他得能掙脫「水平」視野的局限,改以「垂直」視角重現鐵達尼號的沈沒奇景,就在「水平」與「垂直」的交替作用下重建宛若「身歷其境」的立體震撼,食髓知味的他,清楚明白動畫可能創造的視覺奇觀,所以《阿凡達》一方面運用了精細的美術雕工,在「水平」視線中創造了高度夢幻的原生世界(包含了懸浮巨石及天梯冒險等場景),另一方面則利用了「垂直」落差,實踐了平面電影難以感受的「垂直」奇觀,特別是從傳奇的翼手龍造型衍生出來的「飛龍」或者五彩斑斕的靈鳥(Banshee),最終的目的都是在帶領觀眾品領電影院裡的「雲霄飛車」似的飛行經驗。

 

因為3D,所以我們得能飛行;因為3D,所以我們得能踩上陌生的時空軸線上飽覽人生奇景,同時也能提心吊膽地去冒險犯難,柯麥隆國王的3D魔杖,至少實踐了這款魔法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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