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目不忘,通常用來形容一個人的天賦異稟;過目難忘,則可以用來形容藝術作品的精彩光澤。
對很多人而言,這也許只是一則訃聞,一位老邁的長者過世了;對很多年輕人而言,他們或許會更好奇:「這位安納金,是不是盧卡斯(George Lucas)《星際大戰(Star Wars)》系列電影中那位「天行者」安納金(Anakin Skywalker)呢?」當然,一切純屬巧合,此安納金非彼安納金,但是盧卡斯得發表聲明宣稱他的安納金之名,並非受到安納金導演之名的啟發,倒也成為有趣的影史軼聞了。
我並不熟識安納金,坦白說,其實是根本沒有聽聞,更不曾研究,但是對於《最長的一日》則是印像深刻,一聽到外電說《最長的一日》的導演肯.安納金辭世,立刻想起的就是電影中一個傘兵吊鐘樓的經典畫面。
1962年拍攝的《最長的一日》,係以
但是,《最長的一日》允為經典的關鍵在於製片人 Darryl F. Zanuck的企圖心,他堅持用黑白底片來重現這場史詩戰役,少了血色刺激,黑白影像的質感更能讓觀眾靜心面對這次歷史時刻;他更網羅了包括約翰.韋恩(John Wayne)、亨利.方達(Henry Fonda)、史恩.康納萊(Sean Connery)、李察.波頓(Richard Burton)、洛.史泰格(Rod Steiger)、勞勃.米契(Robert Mitchum)等四十多位知名大牌影星來攜手演出將軍或小兵角色,而且讓德國人講德國話,法國人講法國話,不因為電影是美國人拍的,就從頭到尾所有人都講英語,德國話和法國話出現時,就另外加打英文字幕服務只熟悉英語的影迷,完全不怕觀眾因為不願看字幕就不來看電影,這些概念時至今日都還依舊是史詩電影樂於奉行的圭臬。
我是小學生階段看到了《最長的一日》,十年前DVD開始盛行時,又再看了一次,當時其實是想急著回味一場經典,就是傘兵吊鐘樓的那場戲。
以諾曼地登陸戰為重點的電影絕對少不了諾曼地搶攤戲,但是《最長的一日》卻無意陷於點的糾纏,而是試圖從多戰場的觀點來檢視這場戰役,因為歷史容易簡化,容易讓少數英雄收割與強佔了歷史的記憶,大場面不可少,小戰役更見人性,則是《最長的一日》最宏觀的視野,其中,尤以發生在sainte-mere-eglise的空降師戰役最讓人動容。
空降師擅長天降神兵的奇襲,讓人防不勝防,然而天下事都有兩面,敵軍難以掌握空降師的行蹤,傘兵其實也會面對不測風雲的威脅,深入敵後固然好,落入敵人之手,下場就慘不忍賭了,sainte-mere-eglise的這場戲就是一位傘兵從天而降,傘袋卻掛在教堂的鐘樓上,奇兵頓時成了任人宰殺的刀俎,因為德軍就在他的腳下巡守來去,位置上,他有居高臨下的優勢,現實上,他卻是因為動彈不得,只能「吊以待斃」。
怎麼辦?
是的,這就是《最長的一日》最經典,也最讓觀眾冒汗的畫面。
你不必知道飾演這位傘兵的演員叫什麼名字,看到這樣的場景,你不會忘記那位傘兵的眼神,你立刻就會設身處地,油生驚慌之感。
危機可以帶動懸疑和焦慮,危機也可以創造如釋重袱的解脫快感或者扼腕跌歎的同情之淚,少年的我,當年是險些驚聲尖叫的,中年的我,重溫這場經典戲時,不但看見了當年的我,也更明白了什麼叫做經典,過目難忘,真是藝術作品所能創造的人生高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