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明吉拉: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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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大導演安東尼.明吉拉(右)嗎?今年十月十五日有一場追思音樂會。

要向老友說再見,最好的禮物會是什麼呢?愛與記憶,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了。

今年的十月十五日,長期致力推廣電影音樂的比利時法蘭德斯根特影展會舉辦一場名為「向安東尼.明吉拉致敬─蓋布律.雅赫音樂會(Tribute to Anthony Minghella – Gabriel Yared in concert)」的演出,顧名思義,這是一場向今年三月意外辭世的名導演安東尼明吉拉致敬的追思音樂會。

明吉拉五十四歲就離開人世,確實讓人既意外又不捨,蓋布律.雅赫雖然出道很早,卻也是和明吉拉合作了《英倫情人》、《天才雷普利》和《冷山》等片後才真正獲得重視與肯定,老友先走一步,用音樂來送行,自然是音樂家最能做的事。

讀到這則新聞,我想起了兩件影壇軼事,兩張音樂作品。

首先是我收藏著一張名為「賈赫的大衛連(Lean by Jarre)」的LD,英國名導演大衛.連(David Lean)1991年過世後,他的長期合作音樂夥伴墨西斯.賈赫(Maurice Jarre)就特地和英國皇家愛樂交響樂團合作了一場追思音樂會,內容就以他們合作過的名片《齊瓦哥醫生(Doctor Zhivago)》、《阿拉伯的勞倫斯(Lawrence Of Arabia)》、《雷恩的女兒(Ryan’s Daughter)》和《印度之旅(A Passage To India)》的電影音樂做重點,一方面以組曲方式重現音樂風華(賈赫在音樂會開場還結合了過去的音符與旋律精華,創作了一首「追思」,一方面則搭配了大衛.連生前的珍貴工作影像,同時還示範了電影配樂如何從樂譜轉到影像,又如何從影像找到音樂的對話節奏,這張LD不但追思了老友,同時也成為電影音樂教材的最佳範本,別具意義。

其次,則是一張名為「亡友安魂曲(Requiem for My Friend)」的CD,那是波蘭作曲家普瑞斯納(Zbigniew Preisner)獻給已故導演奇士勞斯基(Kieslowski Krzysztof)的管弦樂創作集,1996年奇士勞斯基因為心臟病發猝逝,就像他的電影一樣帶給影迷強大震撼,他的知音普瑞斯纳更因而幾乎整整半年無法正常工作,他在「亡友安魂曲」的CD文字上簡單說了一句:「好像自己内心的某個部分跟着他一起死去了。」關鍵在於他們的合作關係就如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藝術化境,不但心領神會,影像與音樂的合體更已渾若天成,奇士勞斯基作品中的哲理天機,乘著普瑞斯纳的音樂翅膀飛上天際;單獨聆賞普瑞斯納的音樂,卻也總是會讓人想起電影中的孤寂靈魂,很難切割分離。

賈赫與普瑞斯納都用音樂紀錄也紀念他們曾經共同走過的美好時光,即使人事已全非,但是每回聆賞音樂,過往的美麗時光卻也自然浮現眼前,那也是藝術家最美麗,也最崇高的心靈化境了。

我相信,雅赫也是以這樣的心情,用他們合作過的電影音樂來紀念天上的老友明吉拉。

黎巴嫩出生的雅赫曾經替不少法國電影創作過電影音樂,從《情人(The Lover)》到《巴黎野玫瑰(Betty Blue)》都有讓人蕩氣迴腸的佳績,但是透過明吉拉的音樂品味與要求,讓他的音樂創作得以更上層樓有了國際知名度,《英倫情人》的北非風情,讓電影有了纏綿悱惻的翻騰空間;《冷山》的空靈鋼琴,則讓雪地的冷與情人碎裂的夢有了相對應的音符;《天才雷普利》的配樂時而有義大利的熱情浪漫,時而有欲望煎熬的赤子吶喊,關鍵都在於明吉拉本人懂音樂,也會用音樂。

比較特別的是雅赫這次選擇了室內樂的簡單編制搭配一位女高音來詮釋他的音樂作品,而不是大張旗鼓地以管弦樂團編制來呈現宏偉氣勢,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音樂偏重私人感情,細膩而多情;一方面則是小編制的樂團更可以展現親切互動的音樂情懷,我雖不能與會聆賞,但是光靠想像,似乎就有了明吉拉處女作《人鬼未了情(Truly Madly Deeply)》的綺麗風情,那部作品中靠著巴哈的「古大提琴奏鳴曲(Adagio of Viola da gamba sonata)」,一死一生的男女情人有了得以再相逢的媒介,這場音樂會讓樂迷能重溫明吉拉生前光熱,當然也是一種「人鬼未了情」了。噢,不,「天人不了情」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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