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和我一樣,喜歡著茱麗葉.畢諾許的巧笑倩兮,也著迷於她持續進化開放的心靈?
美國女星莎莉.菲爾德(SallyField)1985年以《心田深處(Places in theHeart)》第二度獲得美國奧斯卡獎最佳女主角獎時,上台說了一句:「你們真的太喜歡我了。」她的歡喜告白是真心的,她不算豔星,戲路亦不算寬,但是先能在1979年以《諾瑪蕾(Norma
Rae)》在奧斯卡封后,五年後再以《心田深處》得獎,美國影藝學院對她的喜愛與厚愛,確實是得獎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有藝術家都期待被人所愛,因為愛意謂著掌聲,意謂著成就和緣緣不絕的工作機會;正因為期待被愛,也知道如何被愛,所以就會重複自己最熟悉的創作方式,就會走最保險及最保守的道路,不敢再冒險,一切都只是守成,自然就不能再創新了。
這也是為什麼茱麗葉會認為侯孝賢導演是她二十五年的表演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導演,去年他們合作拍攝了《紅氣球(Flight of the Red Balloon)》,她飾演一位男人不在身旁,必需獨自照顧小孩,同時還要兼顧自己事業的單親媽媽,電影中,她的造型冶豔,樂於展示自己的好身材,但是生活中的瑣碎小事,卻才是她每天忙著應付的生命重點,她的焦慮、無力及喜悅具現在不時抽菸及向兒子說自己很想要有個男人依靠的肢體動作及話白中(然後,兒子會認真又調皮地回應說:「我也是男的啊。」)。
「侯孝賢給了我前所未見的自由,但也因而激發了我去開發更多的創造力。」茱麗葉說:「以前拍片,都是導演做出所有決定,一切都安排好的,現場也會畫好線,告訴你如何走位,侯孝賢卻不然,一切都很即興,現場的人與事,不管天上的雲,空中的鳥,路旁的車子,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走進鏡頭,成為創作的一部份,你因而可以用另一種角度來體會什麼是創作。」
茱麗葉的「創作開悟」真的很有趣。
導演選角,基本上都已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認定演員的型或戲符合他要的創作方向,演員只要認真執行導演的要求就好,一旦演員意見多,對台詞、造型或走位都有意見,拍片現場的對立情緒就會很焦燥,會被製片視為是難纏的對手;可是演員如果只是乖乖牌,完全聽命於導演的指揮,往往就很難有即興發揮的意外光彩。成敗關鍵在於導演的自信和對演員實力的認知。
給觀眾看到不一樣的角色,正是茱麗葉演藝人生中所追求的目標,你很難用一個既定的形容詞來刻畫她的戲劇人生,尤其人到中年之後,她不必再誇耀自己的青春肉體,反而更能深入角色的內心,從《巴黎我愛你》到《紅氣球之戀》,我們看到了很陌生,卻更真實的茱麗葉,看似一刀切斷了過去的甜姐兒形,卻讓你更覺得她的靈魂在其他陌生角色中得到了新生。
電影之所以引吸人,主要是因為虛構又虛擬的影音世界實踐了很多人的人生夢想,不過茱麗葉卻認為電影能提供更多「心理治療」的功能:「演員就是把人生會經歷的問題都融縮在表演之中,我們幫助觀眾治療自己的傷口,讓觀眾想起自己的際遇,甦活已經淡漠的情感,就像肉體和心靈應該要連結相通,但是許多人的身體和腦子之間卻已經中斷了,因為心不在了,情感不見了…」
懂得生活,才交得出生活的成績單,懂得感情,才知道自己缺乏與不足的是什麼,讀著茱麗葉.畢諾許的訪問稿,我彷彿看見了一位演員很努力在人生道路上撿拾著生命柴火,持續燃燒,持續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