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看過電影,卻不記得音樂,這樣的作曲算成功嗎?
看完「《魔戒》三部曲,你一定都可以清楚哼出作曲家霍華.蕭爾所譜寫的主題曲,那是一段既感人,又雄渾的史詩音樂。
可是,今年你先後看過《亞瑟王》、《特洛依:木馬屠城》和《亞歷山大帝》等類似的史詩場面電影,那一部電影的音樂可以讓你琅琅上口,跟著哼唱?
看完電影時,不能帶著電影歌曲或主旋律的音符離開電影院,基本上,這樣的電影音樂是失敗的。
電影音樂不要多,不要太飽滿,要能恰到好處,又能讓你感動,讓你不時想起,這樣的音樂才是成功的,首要的條件是你聽到了一段特別的旋律,它可以成為符號,成為烙印,這得先要看作曲家的才情;其次,音樂再好,導演也要懂得怎麼樣去用音樂,又肯挪出相當空間讓音樂畫龍點睛或反覆出現,做為襯底肌膚,這樣才能達到的洗腦兼洗心的效果。
希臘作曲家范吉利斯在七0年代末期曾以電子合成器打造的空靈效果,替《火戰車》創下了當年極其罕見的音樂震撼,也成為運動電影的招牌音樂,隨後,他在黃金極盛之年,靈感泉湧,不管是《南極物語》、《銀翼殺手》或《1492》都很精彩,旋律動聽之餘,還能用電子合成器的共振效果打造出磅礴氣勢,更重要的是他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不需要大張旗鼓地找大樂團來伴奏,經濟又實惠,形成八0年代可以與大編制樂團的傳統配樂方式相抗衡的實務派。
但是,電影音樂不能只有氣勢,簡單又感人的旋律才是真正的靈魂所在,古往今年來的作曲家都有才華瓶頸,很少有人能像約翰威廉斯一樣,歷久彌新,越陳越香,而且迭有新招,范吉利斯的旋律變化到了九0年代之後,就陷入重覆的瓶頸之中,相似的手法,但在排山倒海的隆隆樂聲中卻少了光采,簡單講 就是裝模作樣,可以唬唬人,但是唬弄完了之後,人我相忘,很難留下雪泥鴻爪。最明顯的實例就是范吉利斯的近作《亞歷山大帝》。
我一直很想知道,范吉利斯到底是怎麼和奧利佛.史東合作的,他在日前是打破了沈默接受了專訪,但是言談乏味,欠缺靈光,和音樂本身倒是相當吻合。以後就是他接受訪談的部份內容:
問:你怎麼接下亞歷山大帝的配樂工作?
答:奧利佛.史東自己找上門的,他開門見山就問我有沒有興趣替他的電影配樂,我立刻就回答說沒問題。
問:你花了多少時間作曲?被修改了多少?
答:我從2003年九月電影開拍時就工作了,因為電影不斷地修改內容和重剪,所以音樂就要一改再改。一旦導演改變初衷,音樂一定要做配合。
問:你怎麼樣來替本片配樂?怎麼樣找靈感?
答:基本上我是一面看著畫面,一面就彈琴譜曲了,但是奧利佛史東在拍片時常常需要音樂來陪襯,例如跳舞場面的音樂總不能事物再配樂,必需在拍攝之前就要先有音樂,所以我就得先寫一些希臘或波斯風貌的音樂,好讓舞者有所依循,但是我是比較喜歡看到粗剪的毛片後再配樂,那時候眼睛看到的畫面很具體,寫下的音樂就比較貼切了。
問:本片的電子合成樂和管弦樂的比例佔多少?
答:沒有仔細算過,大概是六成合成器,四成交響樂,不管比例怎麼分配,主奏部份從頭到尾都有我。
問:身為希臘人,你認同這部電影的解讀和詮釋嗎?
答:亞歷山大的一生志業是沒有辦法用一部電影說完的,比起其他的歷史片,我想本片已經相當接近事實,我們所想像的亞歷山大模樣,電影基本上都做到了。
看完上面這些不著邊際,不關痛癢的問答,不曉得你是不是和我一樣覺得根本沒搔到癢處?
要是我一定會問:「奧利佛史東要的音樂感情是什麼?」
「你怎麼用音樂來打造馬其頓的氛圍和色彩?」
「你的音樂都好長一大篇,原聲帶硬是把你的音樂切成好幾個段落,分別给予不同的篇名,這有什麼意思?(喜多郎的音樂也是常常遭到唱片公司這樣對待)你有什麼看法?」
「史詩電影除了作戰場面要有氣勢之外,其他的音樂性格如何表現人物的內心層次?」
「你可以哼出這部電影的主要旋律嗎?為什麼觀眾卻哼不出來?」
誰能回答我的問題呢?我相信范吉利斯可能會吹鬍子瞪眼睛,從此再也不理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