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全力吹埲高手,再一招就斃命,其實是商業電影最偷懶的創作手法。
史蒂芬.索德柏(Steven Soderbergh)執導的《瞞天過海3:十三王牌(Ocean’s Thirteen )》,雖然因為招式用盡,新奇不再,已被多數人譏笑為大而無當的好萊塢巨星同學會,不過,從劇情的脈絡中,還是可以看到創作人江郎才盡時最愛用的保命絕 招。
《瞞天過海》系列和《不可能的任務》系列有一個共同公式,就是:「先以各種方式宣稱與証實任務有多艱難,最後卻還是手到擒來。艱難是讓觀眾先心生畏懼,再 參與過關斬將時的汗水驚魂,最後順利過關時就容易滋生歎服的觀影樂趣。沒有人擔心主角過不過得了關,參與過關的驚險刺激,就是觀賞這類電影的最大誘惑與魅 力了。
《瞞天過海3:十三王牌》先設定的前提是因為艾爾.帕西諾(Al Pacino)飾演的賭城大亨威力.班克(Willy Banks)訛詐了男主角喬治.庫隆尼(George Clooney)飾演的歐遜(Danny Ocean)合夥人魯本(由影星艾略特.高德(Elliott Gould)飾演),導致他心臟病發,癱臥在床,所以歐遜再度號召昔日同夥來為兄弟報仇,決心打劫班克新場子的開幕當天所得,打劫班克的行動其實就是打劫 銀行(班克的英名姓名就叫做Banks,就是銀行)同音同義,全片玩了不少這種影史典故和諧音的趣味。
俗話說:「沒有三兩三,焉能上梁山?」班克要想在賭城立足,自然知道該如何防範頂尖匪徒,所以他在賭場中架設了最新式最前進的防衛系統,不但可以全方位掃 瞄睹場的每一個角落,還可以分析贏錢賭客的眼神,來判定他是不是職業騙徒,面對這麼滴水不漏的防衛系統,難怪歐遜找來的高手一聽就想要打退堂鼓了。
《瞞天過海3:十三王牌》的遊戲規則似乎就在此時建立完成了,這十三人如何突破最先進的賭場監視系統呢?觀眾有期待,但是索德柏卻給了最不可思議,也最乏味的解決答案:「系統還沒發威,就被強力磁波給震盪當機了。」
這種手法就像是溫瑞安早年寫的武俠小說一樣,一開始總是大張旗鼓寫著每一位江湖高手的功力何等高強,外號一長串,武器一大把,可是一交手,沒三招就掛了, 這種招式當然是踩在江湖俠客的屍體上前進,以成就主角的功力非凡,可是你就會覺得前面的這些描寫章節簡直就是廢話,就像是東邪西毒一出手就陣亡了,「射鵰 英雄傳」或「神鵰俠侶」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天下第一的防衛系統還沒發威就掛了,可以有兩個解釋:第一是,對手太強了,還沒出招就被人找到了致命破綻,一刀斃命;第二是,這套系統根本就是打腫臉充胖子,靠著虛名招搖撞騙。
索德柏放棄了第二層解釋,改採第一層,因為如果不這樣,《瞞天過海3:十三王牌》的劇情肯定會被罵到臭頭,因為扯了半天,如果只是套虛胖系統,一切就如兒 戲,毫無張力與懸疑可言,簡直就是耍賴了。問題在於,這套系統的致命缺點是什麼?索德柏選擇了一個非常人性的答案:老闆是一切系統的先天「臭蟲」。
所有的防衛系統目的都在防外人,再嚴格的一點就是連自己人也得照規矩進出,不得例外,但是出錢建置這套系統的老闆往往享有特權,不是可以自由進出,就是可 以臨時取消防護措施施或降低等級,一旦掌握了老闆,就等於掌握了致勝關鍵,老闆是你的競爭目標,他不可能幫你的,然而「擒賊先擒王」卻是兵法中的無上心 法,讓老闆在手機成為電磁波的發射站,就成為《瞞天過海3:十三王牌》的致勝一擊。
這樣的「打蛇打七寸」的編劇手法是頗見巧思的,老闆是天羅地網中唯一的破綻也極盡嘲諷能事,但是一切來得太容易,系統還沒捉到半個子就全廢了,等於就是廢物,不但不能符合觀眾的期待,也讓觀眾油生受騙敗興之感,這正是取巧的編劇手法必然要承受的後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