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畫情緣:陽光佳人

 

Fred Schepisi執導的《字畫情緣(Words and Pictures)》探討了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議題:文字與畫作究竟誰比較重要?如果有一場文字與畫作間的戰爭,究竟誰會獲勝?

擁畫派方人最強力的口號無非有二,其一,原始人的洞窟裡,文字未啟,畫作已先;其二,古人不已說過:A picture says a thosand words,用上千的文字才說得清楚的理念或意境,一幅畫即已說完。

文字派的人呢或許相對之下無法如此簡潔,一句話裡未必能有千張圖畫,但是精雕細琢的文字同樣能蘊含萬千深意,《字畫情緣》旁徵博引,掉了大批書袋,把古人的名言雋語全都用上了,其中又以壓軸的莎士比亞第十八首商籟(Sonnet 18)

wap021.jpg電影的結論無非就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文字與畫作若能彼此相溶,肯定相得益彰。但是文字與畫作的戰爭其實只是噱頭,目的在於要帶出「文學課」老師Clive Owen與「藝術課」老師Juliette Binoche的一段愛情,換句話說,《字畫情緣》中的這場文藝爭辯也只是愛情電影的糖衣,只是內含的甜質和甜度,遠非一般愛情電影能相比擬。

《字畫情緣》的Clive Owen是知識淵博,又愛賣弄的才子,只可惜他已江郎才盡,又有酗酒惡息,面臨著遭解聘的危機;Juliette Binoche則是學校剛聘任的藝術老師,畫名遠播,只可惜罹患了風溼性關節炎,畫筆很能再聽身體指揮。是的,他們都面臨著人生困境,一時片刻也似乎找不到出口,只因為Juliette Binoche在課堂上站在繪畫的立場,要學生別被文字陷阱所困,意外擦撞出一場字畫戰爭。

Juliette Binoche被Clive Owen的詩作感動,約定要選出三幅畫作來搭配這首詩,刊在校刊上,Clive Owen卻反過來要求Juliette Binoche給他一幅新畫,他願以千字文做回報。詩文與畫究竟誰優誰勝?其實只有天知道,但是這場意外火苗,卻也讓他倆點著了「不打不相識」的情緣。

是的,古往今來愛情故事何其多,每一位創作者都想不落俗套,而有了不同巧思,《字畫情緣》選擇在文學和畫作間擺盪,端出來的菜,色香味比不俗了。

不過,《字畫情緣》最動人的一場描寫來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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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人的書作都與光相關。光帶給畫家靈感,畫家亦要拚盡全力在畫作上畫出光的丰采,那一天,Clive Owen闖進了Juliette Binoche的畫室,目擊了她正在作畫的神采,先是被Juliette Binoche的滿室畫作迷惑了,既而看見了陽光從天窗灑下,照著Juliette Binoche兀立畫作前的光影,Clive Owen脫口而出,讚美了光,也讚美了立在光中的佳人,然後很無賴,很痞子,卻又很癡迷的口吻說:「除非妳大叫不要,否則我就要過來親吻妳了。」

接下來的故事,請大家進戲院去體會吧,那個當下,我的心思起了好大震盪。

首先,我的耳畔響起了郭子究老師的名曲「你來」,第二段歌詞中,呂佩琳填下了重人的詞句:
你來 在午後靜靜地來
當正午燦爛的陽光 還在樹影間徘徊
此情此景也只首歌的優美差堪比擬了。Trois-Couleurs-Bleu-Juliette-Binoche4.jpg

其次,陽光照射下的Juliette Binoche確實風情萬種,煞是迷人。她過去主演的電影中,不是都有名導演選擇用陽光在她臉上雕刻做戲嗎?是的,我率先想起的是奇士勞斯基的《藍色情挑(Bleu)》,原本有夫有子有幸福家庭的Juliette Binoche因為一場車禍,只剩孤單一人,要從傷痛中重新站起來的她,只有冬陽懂得她的心,只有冬陽能帶給她溫暖,就在她閉著眼睛享受著陽光的撫摸時,奇士勞斯基還另外安排了一位佝僂老婦,掙扎著要把空瓶子丟進垃圾桶的恍惚幻影,生之喜與生之悲,在此悄悄對位。

另外,則是Leos Carax的經典名作《新橋戀人(Les Amants du Pont-Neuf)》了,一位才氣過人的女畫家,卻染上了目盲怪病,選擇落拓放逐,畫家目盲,那是上蒼最無情的打擊,但是只要太陽依舊普照,仰首向天,讓陽光在視網膜上跳舞作畫,卻也是最大的恩寵,《新橋戀人》中,Juliette Binoche享受陽光親吻的畫面,同樣也訴說著動人的快樂頌。juliette321.jpg

耳朵裡,回憶裡盡是美麗的陽光奏鳴曲,當我再回到《字畫情緣》的畫室裡,可想而知,Clive Owen的求愛求吻,也就一點都不意外了,反而是你更期待著Juliette Binoche要如何回應這份熱情了。

有新片企畫,能吸引Juliette Binoche點頭參與,基本上都是製作團隊穩賺不賠的好生意,《字畫情緣》的繪畫場面,沒有替身,也不用替身,因為Juliette Binoche原本就懂作畫,所有的畫作都出自她自己的手筆,Juliette Binoche留在電影中的不只是她詮釋肢體殘障的肉身演技,同時也留下了她的繪畫手痕,對觀眾而言,是眼福;對於她本人而言,不也是包含著紀錄片特質的一次表演歷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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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繁星,誰像她如此多才多藝?誰又像她一般,如此幸運,有如此量身訂製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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