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戰警:沒有三兩三

沒有三兩三,切莫上梁山。想要重拍1987年的《機器戰警(Robocop)》,如果新意不夠,註定白忙一場。

19872014年,過了四分之一世紀,世界變動極大,《機器戰警》的昔日亮點(肉身機器人),早已不再新鮮,雙腳殘廢,半身癱瘓的戰士,在《阿凡達(Avatar)》不是早就能夠克服身體殘疾,健步如飛了嗎?

肉身與機器合體的夢想,在《環太平洋(Pacific Rim)》中不是也已經圓夢了嗎?更別說在戰場前線的美軍已經出現了各式各樣的機器戰士了。27年時光,改變了許多科幻現實,優勢不再的《機器戰警》真正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戲劇或特效上新人耳目?不幸地,巴西導演José Padilha在這兩項上都交了慘白的白卷。

《機器戰警》的命題是人若只剩腦心和肺,依舊能夠存活,換上金屬肉身,就能更加強健(但是卻忘了解答,少了消化和排泄系統,人生動能如何產生?廢料要如何排出?),更重要的是Joel Kinnaman 飾演的Alex Murphy透過系統連線,就能擁有超強的資料蒐尋與分類鑑識能力,唯一會困擾的是記憶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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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前提主要是把好戲交給Abbie Cornish 飾演的妻子Clara,首先,她要決定:如果你的愛人只剩上半身,妳要不要救?其次,她要如何喚醒丈夫的記憶,讓他再能善盡丈夫、情人和爸爸的角色。


怨婦,成了Clara的宿命。她要的是男人,得到的卻是執法機器,電影唯一讓Clara發揮感情戲的地方就在於她攔住Murphy,要他回家,要他探視兒子,但是Murphy的感性激素已被調降到最低限度,因為唯有「冷感」與「無感」才能做執法機器。

是的,Clara在電影中的功能只是媒介,可以撩動Murphy,卻難有回應,劇本給的空間不足,Clara的眼淚與掙扎,就只像是無力的吶喊,面對空谷卻沒有回應,就難啟共鳴(私心認為,電影若能讓Murphy對自己的肉身變成了金屬多一些感傷,也讓Clara能夠比較肉體與金屬的溫度與觸感,《機器戰警》的人性共鳴肯定不凡)。

但是他聽見了Clara的呼喊,他轉變了行車方向,回到老家,重組並摹擬了自己遇到炸彈攻擊的往事片段,了悟了自己的「前世」與「今生」,只不過,真相拼圖讓他「進化」了,沒有讓慈愛人性因此復活,他選擇的是去尋找仇家,逕行復仇,那是私恨的退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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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戰警因為能力超強,被賦予逕行辦案的優先權,但是他選擇從私人恩仇下手,不亦是「私心濫權」?《機器戰警》其實給了「權力腐化」相當空間,警察局長如此(不成比例的身材,失衡的性別),Michael Keaton飾演的製造商亦然,Samuel L. Jackson以一己意識型態操弄媒體的談話秀主持人角色更是其中翹楚,問題在於這些角色都丟進刻板印象的框架之中,磨刀霍霍,稜角鮮明,卻是「做戲」勝過「詮釋」,除了誇張,別無表演可言。

至於本片的特效動畫,有些火爆熱鬧,卻遠不如原作版本那樣充份發揮暴力美學。Murphy成了有腰身的機器戰警,算是纖體美學的秀氣嘗試(不像當年那麼陽剛粗渾),單挑機器大軍的作戰場景,目的亦是要機器之身的脆弱有更多思考,但是Murphy可以斷肢自救,機器大軍的強攻猛打,子彈如雨穿身,卻毀不了他,都是只顧神話,不理邏輯的論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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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片唯一有趣的論述是,機器戰警的裝備廠不在芝加哥,而在中國,Murphy初次掙脫時,還不時被員工斥罵要他回去,最終甚至Murphy被硬關機時,還倒臥在稻田之中。這個插曲固然是指涉了當代「科技文明」在中國「加工」生產的工業現實,卻也只是全然使不上力的插曲(因為沒頭沒腦,沒有前言,亦沒有下文),反而不經意地透露了對華人的岐視(斥罵機器戰警要他回去,是多麼地自不量力?又多麼不了解這個「產品」的巨大殺傷力)。

好戲不多,動作普普,2014年的《機器戰警》,雖然埋下了「I am ready」的伏筆,若欠新思維,新科技,到此為止,也算是聰明的止血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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