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男孩:台灣新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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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新電影二十五年前追逐的夢想,終於有人成全得圓。
59416484871.jpg2008年的台灣電影浪潮其實是一波圓夢大潮。廿五年前台灣新電影試圖建立,開創及推廣的創意理念,留下了許多力有未逮的遺憾與歎息,但是《海角七號》的魏德聖與《囧男孩》的楊雅喆卻在廿五年後悄悄接力完成了。

台灣新電影顛覆過去台灣電影的最大特色就是顛覆傳統三廳愛情電影裡,只顧談情說愛或在沙灘上慢跑的風花雪月,探尋歷史與文化被遺忘與忽略的素材,雕塑發生在這塊土地上的真實人物與故事。清新與清淡,成了台灣新電影的鮮明標記。

台灣電影的藝術主流在1989年由《悲情城市》率先贏得國際肯定後,有過頻頻在國際獲獎的十年風光歲月,詩化的意像語言與清淡的敘事風格讓這些風格作品廣獲國際肯定,但是多數觀眾對電影的認知與期待卻只是簡單的娛樂歡暢,他們不是不想分享台灣電影在國際獲獎的喜悅,只是不太容易在這些得獎作品中直接汲取快樂與滿足,反而覺得沈重、曖昧與艱難;再加上娛樂電影的全面委縮,只剩強調藝術風格的台灣新電影勉強保持著創作能量,儼然成為台灣電影的主流聲音,但是「不好看」、「看不懂」成為許多人脫口而出的既定印像。

《海角七號》與《囧男孩》得能突圍的關鍵就在於電影不但好看(戲院裡笑聲頻傳,觀眾帶著滿足的笑容出場,已是國片睽違已久的臨場反應),而且藝術成就粲然,禁得起不同品味人士的檢驗,也讓民眾自動自發擔任「海角直銷公司」的志工下線,口耳相傳的推荐口碑,讓爭看《海角七號》與《囧男孩》凝聚了沛然莫之能禦的全民運動。

讓笑聲重回戲院,帶著感動回家入夢,說起來容易,卻是很多電影創作者心有餘,力卻未逮的境界,說不好或說不清一個動人的故事,成為電影與觀眾之間的一座高牆,如今這座牆已經被魏德聖與楊雅喆以最自在的人物性格與清楚明白的動人劇情給攻陷摧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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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 年代台灣新電影崛起時,其實是一場清新革命,拒絕傳統演員制式化的誇張演技是其中鮮明的旗幟之一,新鮮面孔,淳樸自如的生活化演技,吸聚了極大的關注能量,卻也如一刃兩面,一方面顛覆了僵化舊制,一方面卻又太過清淡,少了深情共鳴,更明白一點的說法是推翻了舊老,卻未能
確立新制。

論本土人物風華,你不會忘記《戀戀風塵》裡的李天祿,也不會忘記《悲情城市》裡的陳松勇,《兒子的大玩偶》的阿西,《看海的日子》中的陸小芬,《油蔴菜籽》和《結婚》裡的陳秋燕,當然還有《超級大國民》裡的林揚…他們都具現了韻味深濃的本土人物寫真,自然、節制與點到為止的戲劇詮釋方法,成為他們共同的特色,唯獨少了濃烈的戲味。

如今,《海角七號》中的馬如龍(鎮民代表)、林宗仁(茂伯)和馬念先(馬拉桑)等人,一樣純樸,一樣古錐,但是情更濃,話白更溜,戲更到位,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讓人感受到來自真實人生的純真,同時也發揮了帶動劇情演進的催化力量。

至於童星戲的表演,也曾經是台灣新電影的主力風景之一,你不會忘記《玉卿嫂》裡的林鼎峰,《小畢的故事》裡的鈕承澤,《蘋果的滋味》裡的顏正國、《油蔴菜 籽》和《冬冬的假期》裡的李淑楨,以及《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的張震…他們的造型恰如其份,唯獨在戲份的詮釋空間上還只是旁襯配角,不但篇幅略少,在性 格與對白上更少了一般少年的脫繮野性,只是重現了成人觀點的童年風情。

如今,《囧男孩》中的李冠毅(一號)和潘親御(二號)直接以孩子會說的話和動作,讓童年百無禁忌的勇氣與活力流瀉在電影膠捲中,沒有人質疑他們的純真,因為他們不但像鏡子般讓觀眾看見了童年的自我,同時也成為導演鍛造童年神話的肉身尪仔。

我不是揚新抑舊,也無意菲古厚今,更不想一刀切斷台灣電影的脈絡香火,我只是清楚看見,台灣新電影前輩導演想要追求,卻未能實踐的境界,其實是一則失落的美麗夢想,如今悄悄有人接上棒子,而且跑出了漂亮的身形。時代在進步,藝術亦在精進,因為創作者的圓熟與自如,讓笑聲與感動重回戲院,這對台灣電影絕對是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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