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艾倫:塔羅牌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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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喜劇的最大魅力就是透過演員的神經,帶動笑料,而非製造更多神經緊繃。

看完《遇上塔羅牌情人(Scoop)》,不禁想問:如果他不叫伍迪.艾倫(Woody Allen),若非伍迪.艾倫早已成為響噹噹的品牌,會有人想要請他演電影嗎?

《遇上塔羅牌情人》結構有趣,但是整體表現卻顯得鬆軟乏力,集編導演於一身的伍迪.艾倫堪稱靈魂推手,卻也是全片情趣鬆軟的主要負責人。

《遇上塔羅牌情人》的結構其實深得古典戲劇精髓。首先是人物刻畫上的前後呼應,史嘉莉.喬韓森(Scarlet Johansson)飾演的新聞系女學生桑卓拉,一開始就在採訪大導演途中跌落床上。只有肌膚親,容易暈頭轉向的個性缺點躍然銀幕。後來在鬼魂指點下去接近塔羅牌殺手嫌犯彼得(休.傑克曼/Hugh Jackman飾演)時,也就合情入理地被私情操縱,無法分辨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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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首尾呼應的技法同樣也出現桑卓拉設計在泳池中抽筋,釣上彼得,最後彼得卻誤以為她不諳水性,設計要把她溺死在湖裡,這種因水緣起,由水緣滅的工整對仗,就深合古典戲劇模版。

其次則是鬼魂元素的巧妙運用。《遇上塔羅牌情人》的劇情主軸來自Ian McShane飾演的已故記者,他在前往陰間的途中採訪到了同為枉死鬼的女鬼,得知彼得可能就是轟動倫敦的塔羅牌殺手後,記者本性發癢難熬,於是逃回陽間指點桑卓拉寫出獨家報導,原本驚駭嚇人的鬼魂復生卻兼具了嘲諷(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記者真的會一聽見獨家新聞就從墳墓裡爬出來採訪寫稿)、搞笑(活人都可以看到他,卻不知道他是鬼,還以為他是魔術戲法中的唬人把戲)及無厘頭撩撥劇情的本事(不是告知密碼,讓劇情得以彎轉;就是幾度偷回陽間,再被死神逮回),角色設計及出場方式都極有趣,問題在於伍迪.艾倫不愛重口味,清淡低調的冷笑話感覺,讓全片少了捧腹大笑的爆點,只像是一齣輕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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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自己也在片中軋一角,飾演老愛碎嘴嘮叨的魔術師,原本就因為個性神經質,說話總帶著口吃的伍迪,口才一如魔術,老套而瑣碎,只因為挑中了桑卓拉當魔術表演的志願見証人,而且意外見鬼後,被迫捲進了鬼記者指導活記者採訪獨家新聞的風波中,不但要客串扮演起桑卓拉的父親,還要在公爵貴族的宴會場合上插科打諢,順便展示不入流的撲克牌魔術。

「不合時宜」是古今丑角的共同特質,只是伍迪不只是「外貌不宜」,連口條亦結巴抖動到讓人心急,少了輔佐劇情的魅力,也創造不了讓人驚絕佩服的消遣功力,偏偏丑角的功能原本就是要逗大家開心,一旦大家都希望他「夠了,別再說了」時,伍迪的丑角功能就是徹底的失敗了。

是的,因為他是伍迪.艾倫,所以大家期待他的神經喜劇能夠更上層樓,偏偏,他的神經卻只帶給大家神經緊張,別無歡趣可言時,失望之情,自然也就更加沈重!

不過,伍迪.艾倫最大的失敗之處不在於自己的演出,而是讓男女主角都失去各自的魅力光采。從《愛情,不用翻譯(Lost in Translation)》到《戴珍珠耳環的少女(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史嘉莉.喬漢森幾乎是好萊塢公認最亮眼的新人,《大公司小老闆 (In Good Company)》、《黑色大理花懸案(The Black Dahlia)》、 《絕地再生(The Island)》和《頂尖對決(The Prestige)》中的她亦明豔動人,就算是她和伍迪合演的《愛情決勝點(Match Point)》也深得苦情神韻,偏偏在 《遇上塔羅牌情人》中卻成了沒有大腦,也沒有姿色,只是一位被愛情衝昏了頭的小花癡,她與休.傑克曼的愛情戲,更是乾澀到好像油盡燈枯的一對陌生人,別說化學效應了,連最簡單的物理互動都看不見,愛情不見了(或者更正確地說是根本沒發生),全片的魅力及邏輯也就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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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劇情和影像都欠缺火花魅力,不過,伍迪.艾倫還是很懂得用音樂來煽情,「天鵝湖」和「胡桃鉗」的輕快芭蕾舞曲音樂,就是很能帶動輕喜劇的浪漫情趣,至於,周星馳在《功夫》中用來表現元秋快跑追逐周星馳的「彎刀舞(或譯劍舞)」音樂也在魔法表演中帶動了不少緊張情緒,伍迪的電影作品很少請作曲家新創音樂,而是偏愛從古典樂中找到妙趣橫生的對應音樂,因此看著他如何用古典名曲來詮釋《遇上塔羅牌情人》,反而是一堂有趣的音樂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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