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間:死生契闊

縱然有光芒萬丈的Tilda Swinton和壓抑內斂的 Julianne Moore,搭配「安樂死」的人道與罪責議題,以及James Joyce的感性文字和的Edward Hopper畫作風貌,《隔壁的房間(The Room Next Door )》依舊無法成為Pedro Almodóvar的代表作。

所有Almodóvar偏好的色彩、名牌、禁忌元素,《隔壁的房間》一應俱全,裝飾得繽紛奪目,視聽設計無不賞心悅目,卻因為話講得太多太白,電影感大失,我們看到的是一場大型的Almodóvar裝置藝術秀,華麗有之,感性有之,感動不多。

《隔壁的房間》 描述戰地記者Martha (Tilda Swinton)來到癌症末期,要求好友Ingrid (Julianne Moore)住進隔壁房間,陪伴自主善終。Ingrid 卻選了樓下的房間。

生命來到最後時刻,難免會問自己還剩下什麼?還擁有什麼?還想怎樣度過最後時光?希望誰陪伴身旁?

Martha親人寥落,只剩友人,親人是遺憾,朋友成依靠,但也依舊有親疏遠近之別,能夠談心,能夠陪伴,就已屬難得。患難濃度,回憶純度,都有好戲可看。

美憾往事,透過Tilda Swinton委婉細數,每則生命風景都很淒美,但因都是補白,都是交代,都是浮漂在水面上的直線述描,水花濺射,華而不實。就算拍了一場女兒生父直撲火場的戲,直寫戰爭症候群,卻又不能呼應她從事戰地記者的內心呼喊與志業選擇,孤單直線少了曲折迴旋,就少了共振力量,殊為可惜。

至於Edward Hopper的名畫「people in the sun」更是直接說了白話文,圖畫是什麼,角色就做什麼,Edward Hopper專擅的寂寥之美,Almodóvar復刻得栩栩如生,意境清楚明白,無須彎轉,無須用心尋覓細思,也就少了千回百轉式的Almodóvar風格。

明明是Almodóvar電影,卻少了Almodóvar的深層韻味,應該就是《隔壁的房間》最難以形容的迷航滋味。

雖然我是那麼喜歡Tilda Swinton的母女魔法,也喜歡Julianne Moore面對死亡驚嚇的層次變化,更喜歡Almodóvar透過「The Dead」雪花飄落文字幻化而生的聲影交融……我遠遠欣賞著這些美麗,卻無法擁抱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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