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放殺人犯,是檢察官失職;但若檢察官不在意,誰來批判他呢?
台灣的司法界日前爆發了一件不幸醜聞,一位檢察官因為閱卷疏忽,逾期上訴,導致原本要被判重刑的三十三名涉案被告,有十七人獲判無罪確定,導致輿論大譁,這位檢察官沒有因此向全民請罪,卻還振振有詞地替自己辯護,最後還是長官主動調查,認為他有明顯疏失,將予懲處。
長官的處分能夠伸張正義嗎?答案當然是不能。檢察官的職責在摘奸發伏,一旦大意閃失,誤了正事,所有的外力譴責都無濟於事,除非他自己有羞恥之心,嚴予自責,或者力求翻案,否則也只能徒呼負負了。
Gregory Hoblit執導的電影《破綻》有著類似的故事,卻標榜了另一種伸張正義的美麗夢想。
《破綻》中的男主角威利(由雷恩.葛斯林(Ryan Gosling)飾演)是一位官司勝訴率高達九成九的年輕檢察官,是檢察長David Strathairn倚重的司法好手,但也因為威利年紀輕輕就表現傑出,成為知名律師事務所高薪挖角的對象,就在他即將轉業領取高薪的最後幾天,他接下了 最棘手的謀殺案。
九成九的勝訴率,再加上高薪挖角的外在肯定,讓威利有著隱藏不住的意氣風發,但是最後一椿謀殺案官司,坦白說,不是他自動想接的,口裡嚼著口香糖,穿著大 禮服就要去參加事務所酒會的威利,念茲在茲的是未來的鵬程萬里,只應檢察署人力不足,所以臨時應卯一下,不料卻成為精明殺人犯看中的糊塗司法官了。
威利接下這起官司的主因是殺人犯已經錄下了認罪口供,証物亦齊備,甚至不想請律師來辯護,一副願意接受法律制裁的模樣,對於一位幾乎百戰百勝的高手而言,根本就是穩贏的官司,也是告別司法之前的必勝之役,不料,這一切都只是假像,根本就是請君入壅的陷阱。
《破綻》的構想概念其實有點老生常談:得意洋洋的人通常下巴抬得挺高,眼睛只往前看,不會再低頭審視自己的腳步,因而就容易失足。然而即使是用老的公式, 還是得有精明的演員來詮釋,殺傷力才大。威利遇上的是老狐狸安東尼.霍普金斯飾演的殺妻富商,一老一少,一得意一低調,一張狂一內斂…性格分明的劇情結 構,就已經暗示著這會是一場扮豬吃老虎的大屠殺了。
富商的目的只有一個:我殺人,但是我會無罪開釋。檢察官的目的也很簡單:証據確鑿,一切只差臨門一腳。差別在於富商精打細算,檢察官卻心不在焉,自然就被富商趁虛而入,節節敗退了。
明明你就是殺人犯,卻能無罪開釋,這是對所有執法人員的最大羞辱,等到威利發覺情勢不對時,已經無力迴天了,他成為檢察長眼中只求個人騰達,罔顧司法正義 的失職官員,威利的新長官也極力替他掩護,希望他不要因為一時失誤,破壞了大好前程,《破綻》花了大半時間描述正邪鬥法,一直要到威利慘敗,才進入故事的 主題。
如果威利沒有羞恥心,不以為縱放殺人犯為恥,日後他無非也只是一位急功好利的律師而已,更慘的是,這樣的人也不會獲得長官的重用,他如果不能從自己手中贏 回所有失去的榮譽和責任,從挫敗的戰場中重新站起來,一切虛名都是白搭的,《破綻》的關鍵好戲就在於男主角威利是不是能在「泰山」與「鴻毛」中找回做人的 尊嚴?即使最後他還是慘敗,他是不是依舊不認輸?
電影常常可以激勵人心,因為電影的世界比較夢幻和浪漫,現實人生是破敗又醜陋的,電影認知現實,卻又能在破爛中開花結果,帶給觀眾一點窩心的溫暖,用《破 綻》來對照台灣檢察官的失誤,你或許會更加感歎,我們的人生美夢,是不是只有在戲院中才能得圓?這樣的歎息會不會帶給失職的檢察官一點醒悟的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