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觀看《帶針的女孩(The Girl With the Needle)》,有如一根針直刺心房,痛到你找不出任何言語形容。
瑞典導演Magnus von Horn選擇黑白影像處理《帶針的女孩》,應該是貧窮太過無情、戰爭太過淒厲,人道太過曖昧,黑白影像的時空距離至少給人喘息空間。

《帶針的女孩》時空座標設定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戰後,Vic Carmen Sonne飾演的Karoline,因為從軍的丈夫音訊全無,付不起房租,流落貧民區。
滅頂之前,她誤信針織工廠老闆愛他,有了身孕,卻被準婆婆羞辱,失蹤丈夫又帶著一張破碎的臉回來,走投無路的Karoline,該怎麼辦?
Magnus von Horn的敘事功力就在於你以為Karoline的跌撞苦難已經夠悲涼了,其實只是序曲,慈眉善目,救苦救難的曲娜.蒂虹 (Trine Dyrholm)飾演的達瑪登場,風暴才要開展。

《帶針的女孩》挑戰,也批判著世人對「好」與「壞」的定義與接受。
人生勇於「救苦救難」,當然可以列為「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的好人;然而,不照你「以為」的方式幫助你脫離「倒懸」之苦,就成了「該下地獄」的壞人嗎?

達瑪經營的糖果店也是巧妙設計,她的糖果可以「解憂」,她「代勞」轉送孩子,不也是給人方便的「紓壓」善心?
成全眾人方便,罪惡一肩擔承,誰有資格批判她?
基督教認為世人都是罪人,因為人們沒有活出上帝創造時所賦予人類的生命樣式,成為墮落、扭曲的生命。《帶針的女孩》也在講同樣道理:「你在什麼事上論斷人,就在什麼事上定自己的罪,因你這論斷人的,自己所行卻和別人一樣。」

Trine Dyrholm過去主演的
《更好的世界 Haevnen》和《肥皂(Soap)》都對生命道德和人生選擇,提交大膽批判,《帶針的女孩》同樣不遑多讓。
然而,Magnus von Horn配合那張破碎的臉,創造出類似Francis Bacon 畫筆下的一張張猙獰、扭曲、殘缺又粗暴的臉,更把「誰不是罪人?」的命題,刺出畫龍點睛的一筆。
《帶針的女孩》的議題與美學,讓觀眾如坐針氈,但是直刺觀眾心中那根針就是電影最紮實的重量,你一定會沉澱、思考和咀嚼,就算苦澀不堪,卻也苦到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