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女郎:演技收與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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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的最大障礙就在自己,超越過去,才有亮麗未來。

《夢幻女郎(Dreamgirls)》講述了「摩城之音(Motown Sound)」這家行銷黑人音樂出名的音樂廠牌的傳奇故事,網羅了知名黑人影星於一爐,但是奧斯卡影帝傑米.福克斯(Jamie Fox)的表演未獲肯定,反而是男配角艾迪.墨菲(Eddie Murphey)脫穎而出,獲得了他的第一次奧斯卡提名,從表演的層次上來看這部電影,其實相當有趣。

傑米.福克斯在《夢幻女郎》中既是精明幹練的唱片經紀人,同樣也是懂得隨風轉舵,見機行事的愛情浪子。唱片經紀人的角色讓他展現了目光炯然,說變就變的機巧與堅狠;愛情浪子則讓他時而深情款款,時而威權霸道,變心就翻臉,演技的幅度非常深廣,機會這麼好,他為什麼沒有獲得肯定?

答案就因為《夢幻女郎》是一部歌舞片。

歌舞片的特質就是演員要能自己唱歌,如果你請人對嘴,情感就不真,說服力就不高,《梁山伯與祝英台》中,由樂蒂扮演祝英台,她的造型再怎麼古典,全靠席靜婷幕後代唱的感覺就是隔了一層;《窈窕淑女》中的奧黛莉.赫本同樣也是不能自己開口唱,即使簽下保密條款,要求代唱女歌手不能洩密,她也努力對嘴,吐氣運氣的感覺還是不對。

《夢幻女郎》中有多場眾家演員一起接力唱歌的戲,每回有傑米.福克斯參加合唱的部份,你可以清楚看見不論是珍妮佛.哈德森或碧昂絲,每個人都是拚盡全力在歌喉和演技上求表現,從身體和五官扭動的層次上,就給人一種人和音樂燃燒在一起的熱能,但是只要鏡頭一帶到傑米,從他的唇型開闔模樣,你就知道他其實沒有用力去唱歌,他只是張嘴,唱歌好像是他的罩門,有些心虛,以致於肢體動作也就不夠自如了。

李察.基爾歌唱得到底好不好?那是另外一個問題,至少他在《芝加哥》中可是拚盡全力來唱歌的,傑米.福克斯有影帝身價,卻在對嘴演技上失足,辜負了發揮演技的大好機會,只能用失算來形容了。 d06

艾迪.墨菲則是知名的搞笑諧星,從《48小時》開始,只要開口擠眼,戲院就會有笑聲傳來,在《夢幻女郎》中他又是最愛拈花惹草的已婚小牌歌手,這樣的角色一旦逾越太過,隨時都有穿幫的可能,會把一個信仰機會主義,最愛打帶跑的歌手演成一位笑料炮彈,他要輕狂,又不能重複過去的步數,他的演出就像在踩高空鋼索一樣,往往就要出格逾矩時,總能即時拉了回來。

例如他的髮型是精雕細琢的飛機頭,需要仔細呵護,即使坐大巴士巡迴演唱時,也得用大毛巾包頭護髮,他就頂著這樣的巾毛頭想去前座找伴唱女歌手搭訕,一般的喜趣電影一定會在這個裝份上做文章,但是,他沒有娘娘腔的扭捏動作,也沒有故做搞笑的諧趣動作,你只看到一個急色男子,想要偷腥,卻碰了一鼻子灰而已。

最精彩的一段表演則是他和「夢幻女郎」好不容易進軍了高薪白人的娛樂消費圈,他也學起一般白人歌手,在舞台上誇張扭動著自己的肢體,再用放電的眼神和煽情的手勢,指著白種女人唱著:「Baby, I want you!」這一招,當紅的歌手都會用,但是艾迪.墨菲前後不過哼了三次,被指射的女客就立刻變臉走人。同樣的煽情招式,為什麼白人歌手可以用,黑人歌手一用了就導致噁心走人的結果?

d07 答案很簡單,這就是種族岐視。白人可以做的,黑人不一定能跟著照做,嘴巴上說的假平等,很多時候,比不上心裡根深蒂固的岐視與傲慢。艾迪.墨菲扭得像火輪一般,白人卻也閃電起身閃人的對比動作,就是最有力的視覺暗示,不需要捶胸頓足,不必沮喪失志,黑白不平權的殘酷人生早就躍然銀幕了。

點到為止,同樣是艾迪.墨菲在《夢幻女郎》中最真誠的表演。怎麼混,他都只是三流歌手,不見容於主流,不登大雅之堂,於是他努力開發新歌路,但是經紀人不欣賞,大家都叫好的新歌硬是不能上市,羞憤的他就從口袋裡掏出了白粉。傳統的電影中,他一定會有嗑藥過量的縱情表演,然而《夢幻女郎》只要他擺出姿態,不需要再做細節描寫,吸毒後的生命毀滅已是觀眾習慣的戲劇情節,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做描寫了。

《夢幻女郎》中的艾迪.墨菲只是個小丑角色,卻極力避免小丑的誇張類型;《夢幻女郎》中的傑米.福克斯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物,卻在開口唱歌的小動作上失算。一成一敗之間,我們見証了演員不能輕忽每一個細節的演技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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