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很喜歡以誇張的聲音和姿態大叫:「要幸福哦!」如今,他們真的拍出了一部讓人覺得幸福的《Always幸福的三丁目》!
看電影,有時候是全新視野的開拓,有時候是舊日經驗的召喚,日本導演山崎貴執導的《Always幸福的三丁目》訴求的就是喚回已經斑駁卻依舊甜美的往日風景,帶給新世代一聲美麗的驚歎!
觀賞《Always幸福的三丁目》時,你一定會遇到一些影迷在戲院裡大呼小叫,有的人看著靠橡皮筋就可以牽動木質滑翔機起飛的玩具,就會忘形地大聲叫著:「這種飛機我玩過!」
那種叫喊聲是不時就會充斥在戲院裡的,例如:1950年代,電視機開始走進家庭時,誰家先買了電視,那就是大事一件,左鄰右舍都會擠進來一齊觀賞,電視同樂會的經驗,五十歲左右的台灣人都曾經經歷過,不懂的人或許會認為那是日本人的誇張搞笑,走過那段歲月的人卻會想狂吼說:「我們以前就是這樣看電視的!」
21世紀的台灣人是在信義威秀廣場上或運動酒吧中,對著大銀幕為台灣棒球隊高喊加油,你已經很難想四十年前的台灣球迷是挑燈夜戰,聽著中廣的廣播叫喊著:「金龍隊的余宏開繞過三壘,直衝本壘……」想像著畫面,然後狂呼鬼叫,慶祝金龍少棒隊打下了世界少棒冠軍。
一部《Always幸福的三丁目》,玩的就是撩動人心與記憶的遊戲,看著日本人的歲月辛酸,你自然就會想起自己走過的歲月。塵封的歲月,再度光鮮了,一切只因為一部電影。
例如: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都不會忘記抽尪仔,打尪仔標、打彈珠的童玩趣事,那種記憶是一首羅大佑的「童年」都不足以涵蓋的彩色人生,所以一旦看到《Always幸福的三丁目》的男主角吉岡秀隆飾演的雜貨店老闆,製作假籤騙小孩子時,你就會想起自己在雜貨店抽尪仔屢抽不中的往事,看到這位戲中名叫茶川龍之介的作家在三流漫畫週刊連載兒童小說「少年冒險團」時,你就會想起自己也是那麼引頸期待「王子」月刊的悸動心情…整部電影是這麼細心地把1950年代到1960年代的生命點滴都壓縮進兩小時的電影時空中,今昔對話,眼前風景和泛黃往事的對談交流成為一串串的風鈴,喚醒了我們的記憶。
例如1960年代的夏天,多數人家中都還沒有冰箱,炎炎夏日能買到製冰廠的大冰塊就是何等興奮的事,可以吃放進木製冰盒去冰存食物,可以用來吃剉冰,甚至放進汗衫後背帶來一點夏季的冰涼快意, 然而冰箱普及之後,木冰盒就丟了,製冰工人就失業了。山崎貴導演用了最簡單的對比手法,就讓我們見証了時間年輪是那麼無情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和記憶。
但是《Always幸福的三丁目》要販賣的是幸福,不是蒼涼;要讓我們看到是昔日的美麗,是歷經劫波與試煉之後,終於得見黃昏美麗的幸福滋味。
歷史告訴我們,昭和元年就是民國15年,就是西元1926年,《Always幸福的三丁目》的時間背景從昭和33年,也就是民國47年,西元1958年講起,那一年,日本人正努力要從戰敗的陰影中重新站起來,所以首都市區裡正在興建東京鐵塔,塔一點一滴地搭建著,代表著是日本人的夢與希望,塔成之日,日本人也站了起來,東京鐵塔成了整部電影中一句話都沒說,卻是最鮮明的影像,影片最後出現鈴木社長一家三口在除夕當天看著黃昏夕陽,注視著鐵塔的場景,就是全片的主題:夕陽無限好,往日值得回味。
山崎貴導演說他的《Always幸福的三丁目》是一部獻給所有日本國民的夢想作品,但是我們也都曾走過那段歲月,所以我們能從自己的座標產生連動共鳴,這正是電影藝術最神奇的地方,詩人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是普世真理,中外皆然,藝術家只是把這種美感經驗付諸文字,電影導演則是把這種感動付諸影像和戲劇,看完《Always幸福的三丁目》,你會帶著幸福的微笑走出戲院,那就是幸福,那就是美麗,那就是電影的功能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