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有力的電影片名,可以創造奇蹟,吸引觀眾上門;但是混水摸魚,語焉不詳的片名,卻可能適得其反。
因為奧斯卡音樂獎項的提名,我最近才特別去看了《放牛班快樂頌(Faubourg 36/Paris 36)》 ,看了才知道,這部電影與《放牛班的春天(Les choristes)》一點關係都沒有,更別說是快樂頌了。唯一的連結是《放牛班的春天》製片、導演和主要演員再度合作。
這種命名連結法,明顯是要訴求曾經喜歡《放牛班的春天》的觀眾再度上門,命名邏輯與思考其實是偷機取巧的作法,最早是阿諾.史瓦辛格主演的電影必冠上《魔鬼》字樣,後來則有李奧納多.狄卡皮歐主演的電影命名偏愛《神鬼》開頭,從《神鬼交鋒(Catch Me If You Can)》、《神鬼玩家(The Aviator)》到《神鬼無間(The Departed)》皆然。
《放牛班快樂頌》或許認為這部電影若能吸引曾經喜歡《放牛班的春天》的觀眾再度上門,票房成績即已不俗(畢竟該片在2004年時,台北票房已經賣出了580多萬,一般獨立公司發行的外片能有百萬即可傲人),所以直接搭《放牛班》的便車,不料卻也因此綑綁了更上層樓的視野(最後台北只賣出了50萬不到的票房)。
更誇張的是《放牛班快樂頌》的主要場景是一家名叫「新天堂劇院」的歌舞廳,然而法文原名卻是叫做 Chansonia,譯成「香頌劇院」或「歌劇院」都不離譜,怎麼也扯不到《新天堂》這三個字的,片商用這種譯法意圖勾引起(或連結到)《新天堂樂園》的復古情懷,其心可憫,整體刻意求工的譯法卻是不倫不類的,不但不能提昇電影的氣質與魅力,反而多添了東拼西湊的意外雜音與觀影困擾。
這兩部《放牛班》電影的導演巴哈提耶(Christophe Barratier)其實是有顆復古心腸的創作者,對消逝的時代,以及音樂的敏感都有過人的偏好(甚至還愛用一段告白,再採倒敘法帶出往事),《放牛班的春天》的故事發生在1945年二次大戰後的殘破家園;《放牛班快樂頌》的故事則設定在1936年的法國巴黎Faubourg郊區,兩片的共同時間交集就是《放牛班快樂頌》最後終結的1945年,差別在於《春天》偏重教養院內的封閉人生,《快樂頌》則是大力書寫著時代印痕,尤其是蘇聯的共產國際運動震撼全球,劇院主角之一Milou一面鼓吹著洗衣店的員工大罷工,一面則又和洗衣少女眉來眼去,時代風潮的歷史意像就在街頭一面接一面的紅面中留下了鮮明意像。
但是背景就是背景,只是介紹那個久遠的年代,《放牛班快樂頌》的劇情主軸卻在於一位思念兒子的父親,劇院經理Pigoil(由知名影星Gérard Jugnot)身上,他窮途潦倒,婚姻又生變化,卻不捨對兒子的監護權被掠奪,於是發憤圖強,要在不景氣年代中找到固定工作,以便父子早日相聚。Pigoil重回已經荒廢的劇院,帶動所有員工重建往日風華,父子親情成為人生的發電機,人物和時代的互動就成就了精彩的時空雕塑,而不時閃現的歌舞場景更成為時代記憶的美麗珠玉了。
《放牛班的春天》的故事密度集中,首尾呼應得極其巧妙,從危機到轉機的轉變很有說服力,相對之下,《放牛班快樂頌》的技藝奇觀就顯得散漫失焦,沒有急迫的高潮,也就沒有讓人滿意的轉折,最重要的是導演用了那麼多的篇幅呈現時代風貌,卻很難在不景氣的社會經濟層面上找到更有說服力的論述,以致於時代風景有如跑馬燈,過眼即逝,未能匯聚更多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