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中人肯定雙目有神,充滿熱情期待,因為癡情讓人燃燒;但是火焰過後也可能油盡燈枯,讓人灰頭土臉。
35年前看過一部電影《癡情佳人(Lady Caroline Lamb)》,英女星莎拉.密爾斯(Sarah Miles)飾演在1812年瘋狂愛上詩人拜倫(由帥氣男星李察.張伯倫(Richard Chamberlain)飾演)的已婚婦人卡洛琳.蘭普夫人,愛情果然讓人失控,財富不足惜,名聲不必護,她不但對拜論曲意承歡,裸裝變身也在所不惜,更讓丈夫丟盡顏面,差點斷送仕途(她的先生Viscount Melbourne 還來曾出任四個月的英國首相),但是這段女大男小的不倫之戀很快就因拜倫不再激情而演出始亂終棄的戲碼,十二年後更因拜倫早逝,導致卡洛琳發狂殞命。
愛情真的容易讓人發狂,愛得太深,一旦情變,就會因為太痛而絕望失控。楊惠姍在《玉卿嫂》中就掌握住其中奧妙,創造了台
灣影史上讓人動容的癡情角色。癡情雖然苦人心志,可是,若能掌握住癡情的激情能量,轉注到其他事物上,也許就會呈現完全不一樣的風情,法國導演羅宏.德.巴提拉(Laurent de Bartillat)的《羅浮宮謎情(Ce que mes yeux ont vu)》就深得箇中三味。
《羅浮宮謎情》中的女主角露西同樣是一位癡情佳人,只是她愛的是古人而非今人,她著迷的是法國畫家華鐸,生活中除了工作之外,所有的心思全都集中在研究華鐸畫風及個人生平上,因此她的寓所裡貼滿著各式的華鐸畫像和畫作影本,還有各類研究筆記,混亂的擺設狀況顯示了她著魔入迷的程度,因此房東闖進她的房間時只能用「破壞」來形容那種怵目驚心的震撼。
為了研究華鐸,為了向教授証明自己的直覺和研究方向是正確的,露西已經到了廢寢忘食,披頭散髮,神思恍惚的層次,沒有錢付房租,房東都下了最後通牒,只能頻頻去向老媽借錢,可是一旦知道疑似華鐸的畫作已經被持有人拿去拍賣場標售時,她不惜賣變父親送她的金錶遺物,就算舉債,就算流落街頭,也要標下這副畫。
愛情世界的癡,讓人發狂;工作上的癡,同樣也讓人發狂。同樣是「發狂」兩個字不論換到什麼場景,都同樣有摧枯拉杇的毀滅力道,只是《癡情佳人》和《玉卿嫂》都是殞志殉身,留下一聲長歎;《羅浮宮謎情》卻將發狂的傻勁轉換成為旋乾轉坤的關鍵能量,創造了皇天不負苦心人的戲劇魅力。
飾演露西的法國女星希薇.泰絲特(Sylvie Testud)距離大眾以為的法蘭西美女有一大段距離,但是從《走出寂靜(Beyand Silence)》到《艾蜜莉的日本頭家(Fear and Trembling)》,長成一副苦情模樣的她,總是能以毅力及意志突破惡劣環境的桎梏,創造自己的生命榮光,《羅浮宮謎情》中的她,一方面要抗拒教授的威權教學,一方面要衝破捉襟見肘的金錢困境,唯一能夠讓她燃燒的動能就是挖出華鐸的創作秘密。
激情火焰讓人生有了光采,從露西盛裝打扮的那一刻開始,彷彿就是一位癡情佳人正在為自己的追尋在拚盡一切,看起來像似飛蛾撲火般的激狂行動,卻有著不達目的誓不還的願景決志,觀眾明白也同情她的心情,看著她蒼白暈厥後,真相逐漸大白的情勢逆轉,一切就彷彿北宋詞人歐陽修在「玉樓春」所寫的詞句:「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癡,讓露西的生命堅持有了依附;癡,也讓露西的追求苦盡甘來,《羅浮宮謎情》歌頌的生命態度,就在「情癡」兩字上找到了最佳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