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爆時刻:失落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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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導演不容易,有機會拍片,就不妨激進一些,直接實踐心中最美麗的夢想吧!

由好萊塢影星艾米里.埃斯特維茲(Emilio Estevez)執導的電影《驚爆時刻(Bobby)》是一部很有膽識也很有企圖心的作品,因為在112分鐘的作品中,他不疾不徐地展開一幅1968年的時空地圖,讓人看得不明就裡,偏偏就在圖窮匕現的最後剎那,高潮引爆,模糊變得清楚,混亂變得明朗,歷史的傷痛因而讓當代觀眾重新審視及面對的機會了。

《驚爆時刻》的英文名片叫「Bobby」,指的就是美國前總統約翰.甘迺迪 (John F. Kennedy)的弟弟羅伯.甘迺迪(Robert F. Kennedy),約翰是1963年在達拉斯遇刺身亡,羅伯則是1968年6月5日在洛杉磯國賓飯店(Ambassador Hotel)發表競選演講時遇刺身亡。埃斯特維茲不想拍出一部像《誰殺了甘迺迪》那樣追緝兇手或拼組CIA暗殺陰謀的電影,不想追究開槍的巴勒斯坦青年是否懷抱有特殊的宗教或政治意圖,他真正想做的是透過22位演員的肉身,重見1968年那個特殊時代的氛圍,以及失落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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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到底有多特殊呢?那一年,教育上,台灣才剛實施九年國民義務教育;媒體上,中國電視公司以新台幣一億元的資本額成立;體育上,紅葉隊在台北市棒球場以七比零,擊敗來訪的日本調布隊,開啟了台灣棒運的熱潮;但是世界的局勢卻也是空前的混亂,先是美國人權牧師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槍殺,兩個月後,羅伯.甘迺迪遇刺;那一年的春夏之交,巴黎九百多萬工人在街頭抗爭,高嚷著要把資本主義丟進塞納河中,坎城影展也起了大革命;捷克首都布拉格也發生抗暴事件,蘇聯軍方擔憂民主浪潮危害共產政權,派出坦克開進布拉格,鎮壓曇花一現的「布拉格的春天」;日本東京的學生也發動罷課抗爭,反對政府與美國人簽訂的安保協議;中國的紅衛兵們也在政客的操縱下,正在進行批鬥威權的文化大革命…

那是個混亂的年代,那是個發光發熱的年代,有理想,有夢幻,有改革,卻也有更多的幻滅,美國嬉皮們高舉只要做愛不要做戰的反戰標語,反對美軍深陷在越戰的泥沼中,迷幻藥、嬉皮長髮和喇叭褲成為時髦標記,《驚爆時刻》的劇情重點其實就在重現那個年代的風情。23

雖然《驚爆時刻》以羅伯.甘迺迪的小名做片名,但是電影不想講他的豐功偉業,如果他沒死,也許會順利當選美國總統,但是美國會不會更好?沒有人知道,他的英年猝逝,使得他的政治論述與口號停留在無需事實檢驗的標杆上,成為後人臨風仰羨的美麗夢境,於是導演艾米里.埃斯特維茲就把他當成一個夢想一陣風,風吹過的原野,拂過的小草,才是全片想要探討的重點。 

出身演藝世家的埃斯特維茲,老爸是馬丁.辛(Martin Sheen),還有個明星弟弟查理辛(Charlie Sheen),演藝人脈既廣又博,這也是他能夠號召兩位影帝安東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和威廉.梅西(William Macy)、影后海倫.杭特(Helen Hunt)和美麗女星莎朗.史東(Sharon Stone)及黛咪.摩爾(Demi Moore),還有知名影星勞倫斯.費許朋(Laurence Fishburne)及青春偶像伊萊亞.伍德(Elijah Wood)與琳賽.蘿涵(Lindsay Lohan)同片飆戲的原因所在,而這些人也努力呈現那個年代不同出身、膚色、貧富人們的生活實況,看似錯綜複雜的人生,卻因聚焦在羅伯.甘迺迪遇刺的那一天,槍響的那一剎那,美夢破滅了,傷口被挖開了,誤會被放大了,但也是因為那一聲槍響,千頭萬緒的多線劇情就被導演一把捉起,呈現了具體形像:那是個失落的年代,那是個夢想幻滅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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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客是風,人民是草,風行草偃本是人生美事,卻因為染血的槍聲使得一切都變了質,使得全片的理想色彩反而成為對照當下人生的最佳明鏡,埃斯特維茲不找明星來詮釋羅伯.甘迺迪,而是大量運用新聞紀錄片做為一種精神信念的指標,先在片頭呈現他參選美國總統的理念:「今天我正式宣布參選美國總統,我不是為了反對某個人,而是為了提出新政策。我參選是因為我相信這個國家正陷入危機, 而我對如何這個挽救國家,具有強烈的使命感…」你就油生了有為者亦若是的恢宏志氣,當你在片尾看到人已送醫的羅伯.甘迺迪,仍然透過新聞影片,以他感性的 腔調喃喃說著:「當你教一個人去恨與怕他的兄弟,當你告訴他,他是次等人,只因為膚色與信仰,或選擇的政治立場…當你被教育,那些與你不同的人,不是把他們當自己的同胞,而是敵人,不是去尋求合作,而是去征服…我們最後學會視我們的兄弟如外人…我們分享的只有共同的恐懼…我們擁有同樣的衝動就是以暴力解決歧異…」你也猛然會有期待,即將面臨大選的台灣,會不會有更多的政治家以理想和愛來承諾台灣?來照顧台灣?不要再以仇恨的語言,敵視同胞,激化矛盾呢?

《驚爆時刻》不想拍成政客紀錄片,也不想變成追拿刺客的商業電影,電影透過浮世眾生相,留下了時代浮雕,傳遞美如彩虹的政治願景,只不過,隨著槍聲逝去的是那個一去不復返的年代?還是永難實踐的人生夢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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