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聲音的兩款思考。
攝影師按下快門的剎那,耳朵會聽見什麼聲音?
首先是現場音,自然的,人為的,都是存在於當下現場的環境聲響。有波動,也會有互動。
其次是大腦運作的節奏聲,包括:物理性、技術性與美學構圖的盤算,以及靈光閃動的決定瞬間。這一款聲音,多數人聽不見,只有當事人若有所悟,卻未必知道如何形容。一切純屬內在迴聲。
公視”藝術很有事” – 《臨暗・漂流 沈昭良的攝影長篇》中,導演廖敬堯巧妙運用配樂,從環境律動到心靈律動,都有精準對話,從日本築地市場的滄海銳變,到台灣南方澳漁港的俯瞰近拍;從《STAGE》華麗舞台車與表演者肖像的人間呼吸,到守候在南橫公路上魔幻時刻的候鳥飛翔,音樂都在召喚空氣與心靈精靈,成就觀賞性極高的作品。
拍照歸拍照,電影歸電影,原本是兩回事,卻也是同一件事,差別在於紀錄攝影師拍照的當下,導演在後製時將現場音降到極低,音樂取而代之,引導觀眾前行。
換句話說,這部記錄片提供了第三款現場音。是註記、是解讀、是再創,是另詮。劇情片和紀錄片都常見這種手法,劇情片好說,紀錄片就有點像踩上了鋼索。
音樂說進攝影師心坎,同感共振,自然是藝術美事;音樂引領觀眾進入新世界,增色添香,也沒有不好。註記是著色,也是對話,再現真實與創造意境是不同美學追求。
我很想問被紀錄的沈昭良,配樂讓你想起了拍照當時的心跳聲了嗎?或者觀眾感受到沈昭良按下快門前後的心跳聲了嗎?音樂魔法如此唯心,如此主觀,任人汲飲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