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球崛起:眼神會說話

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很喜歡一句猶太諺語:「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因為人們愈思索,真理離他愈遠。

 

如果把這句話換成:「猿猴一思考,人類就發愁!」用來形容最新科幻電影《猩球崛起(Rise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卻也格外貼切,因為不會思考的猿猴一旦進化成為會思考、會用腦的動物,人類不再獨享萬物之靈寶座,就得擔心主權旁落,不再能夠主宰地球了。

 

《猩球崛起》是一部動物科幻寓言電影,導演的創作概念或許來自《浩劫餘生(the Planet of the Apes)》系列電影的啟發:人類居住的地球何以會成為猿猴主宰的世界?何以猿猴會說話?取代人類成為地球的主人?

 

其實,《猩球崛起》中那隻會思考,有組織指揮能力,行動力亦驚人的猿猴凱撒(Caesar,譯成「西撒」才對)故事,可以套用進美國近代史,成為黑人民權運動的演化代表;亦可以套進世界文明史,成為帝國主義霸權下,所有不甘做奴隸的悲憤人民抗暴代表;當然更可以化身成為資本主義社會下受盡欺壓與剝削的少數移民族群代表……至於人與寵物的關係,圈養體制下被扭曲的動物天性,都成了附贈議題了。

 

《猩球崛起》的科幻主題在於醫學用藥的人生突變效應科學家Will Rodman(由詹姆斯.法蘭柯/James Franco飾演)發明了可以刺激腦功能的新藥,不但讓西撒有了超越尋常猿猴與世人的智力,用在治療患有老人癡呆症的父親Charles(由John Lithgow飾演)身上也同樣極其有效,一家三代和樂相處的出遊傳奇,確實讓電影透露著濃濃的人情味,甚至後來,Caesar眼見Charles失智鬧事,被鄰居斥罵,於是挺身謢祖(父),朝著對方的手指一口咬下,但在Charles一聲叫喚下,又安馴靠擁的祖孫相依為命畫面,同樣讓人動容。rise01.jpg

 

不過,Rupert Wyatt執導的《猩球崛起》依舊套用了傳統科幻電影的框架了,Will其實犯了兩個私心作祟的致命錯誤:不該自私保住實驗室裡的生物,不該偷偷把科學用藥帶回家。前者,等於留下了變種生靈,後者,讓生靈有了擴大用藥的機會,導致禍害愈發失控。

 

科學家只要有私心(不論是為公益或私利),都會埋下災變線索,幾乎已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公式。而且,科學家背後的那個財團,必定利欲薰心,必定只顧賺錢,但是導演Rupert Wyatt卻巧妙安排了有奈及利亞血統的黑人影星David Oyelowo出飾財團老闆,讓白人原罪的傳統框架換成了不論任何膚色,只要私心作祟,就肯定天下大亂的公式,有了更寬廣的適用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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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猩球崛起》的真正主角是Caesar,魅力也在於Caesar,如果它沒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有那種駐足凝神思考的哲學家表情,懂得用背影拒絕親情,懂得用權術駕馭群猿,還有指揮若定的將軍神采,《猩球崛起》的戲劇說服力其實會弱上許多,這一切要多虧得提供Caesar表演原型的影星Andy Serkis(他戴上電子頭套,讓電腦能夠記錄應有的動作,再用電腦動畫模擬再現)。電腦技術模彷肢體動作不難,真正的難處在於七情六欲都能準備傳達出來,我並不確知Andy Serkis的眼神與最後的成品有多緊密的連動關係,但是我很清楚正因為《猩球崛起》中的Caesar用眼神說出了他的心聲,讓角色活了,電影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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