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可以創造想像,帶動期待;距離卻也可能造成隔閡,疏遠關係。蕭雅全執導的《第36個故事》卡在這個距離美學上,未能激發更大熱情,殊為可惜。
距離的關卡有二,首先是聲音;其次是故事。
聲音的癥結,不在演員的咬字(雖然桂綸鎂還有進步空間),而在於敘事的感情。
《第36個故事》的主要場景發生在台北市的朵兒咖啡館,主角就是朵兒(桂綸鎂飾演)與薔兒(林辰唏飾演)兩位姐妹,但是引領劇情前進的敘事觀點並非來自朵兒與薔兒,而是一位從未亮相的第三者。
我並不明白,導演蕭雅全為何要讓旁白者的聲音,一直保持著冷漠,矜持的冷感距離,那是一種欠缺興奮、分享與參與熱情的距離,純粹從觀影的感受來看,似乎是一個陌生的說書人,極其平凡的一次口語宣讀,她只是唸完旁白,不在乎有沒有感動,不在乎有沒有人跟隨,沒有人知道她和朵兒或薔兒的關係,更不知道她從何立場與角度來探悉她們的心靈世界。
是的,旁白者的冷淡與冷漠,讓這則城市傳奇,完全少了磁吸魅力。
真要參考城市旁白的美學,伍迪.艾倫(Woody Allan)執導的《曼哈頓(Manhattan)》其實是最佳範本,伍迪.艾倫的電影總是少不了他自己說白的絮絮叨叨,他在《曼哈頓》中就以一位作家四種不同的筆法,說出了他對紐約這個城市歷經春風秋雨,夏日冬雪的總體愛戀印像,即使話白偶有悔恨歎息之情,卻不掩生活在紐約的真情,文章中提到的紐約即景,都有適切畫面搭配,再踩著蓋希文的名曲「藍色狂想曲」節奏,伍迪.艾倫的紐約詠歎調就在輝煌四射的煙火中,達到最高潮。
沒有磁吸魅力的話白,如何凝聚共識與期待呢?《第36個故事》一開場就跌了一大跤。
其次,《第三十六個故事》訴諸的是一個「以物易物、交換回憶及夢想」的傳奇故事,問題卻在電影中出現那一個讓人投入,流連的動人故事呢?
從薔兒起頭的第一個故事開始,從張瀚補強的肥皂故事,《第36個故事》其實不缺故事,缺的卻是真正動人的故事,更真確一點來講,蕭雅全導演並沒有講完任何一個故事,不是沒頭沒腦,就是有始無終,就是漫無頭緒,就連日本歌手中孝介清唱的日本歌謠,亦不能讓他的歌聲與那本歌謠詞本產生更多的連結與互動,就像朵兒每一回聽完肥皂的傳奇時,就會畫出一幅畫,但是卅五張畫作中,有那一張有足夠的特寫,讓人細品?讓人揣想?
冷冷的距離,橫亙在每一則故事之間,沒有交集,沒有主軸,一切既遙遠又陌生,就像咖啡館裡的客人,永遠只像過客,互動不真,情感不實,大家都沒有真的進駐咖啡館,一切都像虛空不實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