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愛找回來:惡魔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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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的惡魔,光看外型就能嚇出惡夢,現代化的惡魔,改成笑裡藏刀,會不會更毒?

(上圖左起:亞歷.堅尼斯、班.金斯利和羅賓.威廉斯,就是惡魔三代版)


現代化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政治如此,國防武力如此,文化藝術更是如此。

觀看《把愛找回來(August Rush)》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劇情大綱,更不知道電影內容與狄更斯小說「孤雛淚(Oliver Twist)」有多少關連,但是隨著劇情逐步展開,小羅許到了紐約鬼混,終於闖進現代丐幫的劇院場址時,我才終於確定這是現代版的《孤雛淚》,於是開始比較起年紀才卅一歲,來自愛爾蘭的女導演Kirsten Sheridan如何來打造這本經典小說現代化的工程。

《孤雛淚》的現代化工程其實只有兩個重點,一個是小男生,不管他是叫奧利佛或是歐格斯,清秀有神,又楚楚可憐,是必要的條件,歌舞片版的《孤雛淚(Oliver!)》,在1968年推出時就因為有了天才童星馬克.李斯特(Mark Lester)的擔綱,再加上歌舞動聽,立刻就轟動國際;另外一個重點是大反派費更,大導演大衛.連(David lean)在1948年拍攝《孤雛淚(Oliver Twist)》時,因為找到了亞歷.堅尼斯( Alec Guinness)來飾演費更,每天三個小時的恐怖妝化下來,果然成功演出了這個讓觀眾會做惡夢的反派角色;同樣地,名導演羅曼.波蘭斯基(Roman Polanski)在2005年重拍的《孤雛淚》也因為找到了影帝班.金斯利(Ben Kingsley)演出面目猙獰的費更,也相當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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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愛找回來》的小童星佛萊迪.海摩爾(Freddie Highmore)長得其實有點接近演過《靈異第六感(The Sixth sense)》等片的天才童星海利.喬.奧斯蒙(Haley Joel Osment),清秀的臉龐透露著炯炯有神的目光,既惹人憐,又可以看出他思親慕情的不屈意志及逼人的音樂才氣,彈起吉他時更是有模有樣(只有指揮樂團時比較像小孩玩大車,節拍不是拿捏得很準),在討喜的層次上表現得極為稱職。

最難的,也變化最大的挑戰則是找到了喜劇高手羅賓.威廉斯(Robin Williams)來飾演現代版的費更。在狄更斯的原著中,費更是一位外形極醜,總是皮笑肉不笑,惹人憎厭又貪得無厭的惡魔,乍看或許只是鷹鈎鼻,禿頭散髮,聲如夜梟、衣衫藍縷的怪老頭,每天張著大小眼就要小乞丐和小扒手們交出一日所得的丐幫幫主,但是就在小嘍囉都睡著之後,他還會逐個去巡視,想要找出他們潛藏的秘密,男主角奧利佛常常半夜醒來赫然發覺費更的雙眼正在釘著他看,後來他知道奧利佛的身份,綁架勒索無所不用其極的狠心絕情,更讓人望之生畏。

但是費更的角色和造型,適合十九世紀英國工業社會的貧富懸殊時代,要橫移到21世紀的紐約就顯得不倫不類,費更的「現代化」因而成為《把愛找回來》最有趣的設計與巧思。

August Rush 

首先,導演不想再讓定位成為面容猥瑣的糟老頭子,於是先讓他改名為「巫師」,繼而讓他戴起牛仔帽,蓄起一撮小鬍子,貓王般的鬢腳,披上搖滾巨星般的繡花外套,趿上時髦的尖筒靴子,耳朵再鑲嵌上四枚銀白耳環,簡直就像是風騷摩登的城市牛郎,那裡還有一點惡魔德性?這就是成功的外型現代化。

外觀變了,手段也要進化才行。同樣是強要收取幫費的地頭蛇,費更是強要小朋友去行竊當扒手,巫師則是訓練小朋友音樂才藝,要他們憑著本事去街頭獻藝賺錢,段數是高明了不少,但是行規幫費一點都不能少,偷買份披薩吃都會被他罵到臭頭,做為反派首領,他的掌控段數果然在「現代化」的過程中仍然不曾脫離惡魔本質。

不過,人物性格的真正「現代化」卻是讓巫師成為音樂神童歐格斯的第一個知音。才住了一晚,歐格斯就懂得天馬行空地玩起吉他,巫師立刻就知道他挖到了寶,不但傾囊相授他的音樂絕技,也把最好的吉他給了他,同時帶著他到公園獻藝賣唱,逐步提高他的價碼,同時還教他:「什麼叫做音樂?音樂就是人間所有生物的和諧連接(You know what music is? Harmonic connection between all living beings.)」「你愛音樂的程度,一定要更超過愛食物,更超過愛生命,更超過愛你自己(You got to love music more than you love food. More than life. More than yourself.)」這些都是至理名言,也是成功的必要條件,說起這些話的時候,他像是友直友諒有友多聞的益友,像是循循善誘的良師,那有一絲惡魔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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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惡魔永遠只關心自己,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一旦利益起了衝突,他只擔心權益受損,完全不在乎孩子的將來,既然藝名是他取的,他就理所當然地當起爸爸,硬是從音樂會的彩排上拉走孩子,硬是趕孩上回街頭掙錢,惡魔的羽翼蓬天遮地蓋下時,才有了小神童能否憑著自己的真愛、決心與勇氣,衝出牢籠的關鍵轉折。

《把愛找回來》的巫師多了三分慈祥人氣,不再像以往《孤雛淚》的費更那般醜陋獰,卻也不失利欲薰心的基本天性,就算最後也沒有再掙扎回到中央公園攔人,少了惡魔伏法的戲劇衝突,卻也足夠了,畢竟,十一年之前就是他在華盛頓吹起口琴,才讓歐格斯的雙親薫然陶醉有了一夜情,才孕育出音樂神童的,巫師畢竟是很有才華慧根的音樂媒人,就不要硬把他推到十惡不赦的懸崖上去吧,那也是比較中性的「現代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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