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金馬開幕首映

張作驥執導的《蝴蝶》揭開了2007金馬影展的序幕。

金馬影展11月23日開幕,晚上六點五十分換到了開幕片《蝴蝶》的首映會門票,等待著七點映演。

我從來不愛繁文褥節,也不愛看官腔官調的開場,但總是期待愛電影的人挖空心思會自家的電影做一些努力,討一點好采頭,讓大家感受到一點感動與展望,畢竟這是一場電影節慶,一場電影盛會。做為影展首的開幕作品,做為一部是全球首映的台灣電影,我必需說金馬獎執委會是做得太少也太冷清了些。

沒看到歡迎的排場,也沒有特別的儀式,而是在遲了十多分鐘後,才由官方代表電影處代處長陳俊哲上台時說了冷笑話開場:「平常會被新聞局禁掉的,或者修剪的 影片,在金馬影展上都可以完整看見。」這話固然是事實,但從官員嘴中說出,似乎也益顯得電檢制度還如二十年前般原地踏步的荒唐與曖昧,雖然陳俊哲的意思是 強調台灣民眾要到明年三月才看得到《蝴蝶》,現場觀眾能在金馬影展先睹為快,算是「福氣啦」!那種涼嗖嗖的感覺跟今晚的天氣很像。

《蝴蝶》電影耗時五年才完成,首映會上,昔日演過《忠仔》、《黑暗之光》和《美麗時光》的演員劉勝忠、邱秀敏與范植偉都到場相挺,《蝴蝶》的男女主角曾一 哲與陳佩君也亮了相,大家幾乎都像邱秀敏一樣強調:「沒有張導演,就沒有今天的我。」在已見寒意的冬天裡,話不多卻情義濃烈,竟然是開幕禮上唯一的暖流 了。

張作驥本來話就不多,更知電影才是影展的靈魂,也不願在首映前多說廢話,直要一旁很努力做英語翻譯的司儀快點映演電影。

七點二十三分,燈暗了,先放金馬影展的短片片頭,接下來是張孝全和楊丞琳拍的影視節廣告,兩部短片都嫌簡陋,很難行銷影展,更別說行銷台灣,或者是與影迷溝通了,反而是金馬獎的馬頭短片,把馬頭身形都做成放映機的轉動齒輪,很有電影動感,總算有了稱頭的開場白。

國際影展參演的作品大概都會遇到字幕問題,主辦單位為免製作字幕傷及拷貝,都是採雷射投影方式在影片下方投射字幕,不論有無字幕出現,那個字幕區塊都是霧 霧的一片,對觀影視覺或影片品質都難免造成困擾,《蝴蝶》有許多室內和山谷暗戲,字幕區塊的干擾就更明顯了,因為全片的話白並不多,很多是詩意情緒的蘊 釀,不便挪移的字幕區塊橫霸影片下方,就折損了影片魅力,相當可惜,尤其是那場夜看螢火蟲的戲,字幕光強過螢光,就情趣大失了,如果能以完整字幕版的方式 映演,齊一光線亮度,或許就可以避開這個國際影展難解的僵局了。

電影是張作驥熟悉的邊緣人、流離人和孤兒孽子的身心悲情,從《美麗時光》到《蝴媟》,每回看到他的黑道角頭戲,都教人怦然心驚,電影劇情描寫男主角曾一哲 的母親 是蘭嶼的原住民,愛上在南方澳混混黑道的老爸,卻因祖母反對婚事,加上黑道恩仇,所以父親早早就亡命日本混黑幫,棄家人於不顧,母親也憂憤自殺,留在台灣 的他們兄弟因為被罵成番仔,所以,阿仁銃了角頭老大兒子一刀,曾一哲出面頂罪,做了三年牢,但還是洗不清江湖債,只好血債血還,隱藏在膠捲下的不安與憤怒 情緒,一直是張作驥最會掌控的魔法,也持續經營得相當火辣。

不過,詩意和神話,則是這次《蝴蝶》的重點,張作驥在映後座談中提到蘭嶼人的語詞中沒有「蝴蝶」這個字,這個稱呼,蘭嶼人用Babanalidu稱呼蝴 蝶,那是一個組合字,意思是「惡魔的靈魂」,他一聽到這個詞,就油生了創意,畢竟往生者的「惡魔」和蝴蝶展翅飛天的動作近似,因而組合成象形會意字。

混血兒的血統,讓曾一哲兄弟成為被人訕笑的邊緣人,棄養二十年的父親回到他眼前時又只愛說他聽不懂的日本話,不負責任的父權只會惹事肇禍,這樣的故事情境 放在今日台灣社會,確實有許多國族神話的隱藏象徵,待人發掘,而張作驥更努力在竹林裡打造了一個有長頸鹿、獅子等巨大玩具模型的廢棄遊樂園,那是曾一哲童 年最美麗的記憶,也是被父親拋棄時的地方,在這個「失樂園」中,曾一哲始終在尋覓,卻找不到生命方向,他要護衛阿仁,但是弟弟不領情,回到蘭嶼故鄉,也沒 有人記得他的「番名」了,他成了兩頭不靠的失憶人;他到母親墳前致祭,卻也只能憤怒生吃了纏在墓上的蛇,最後則在蛇的誘引下走進竹林,遭到對手伏擊…這些 神秘暗示隨著劇情逐漸開展之後,都能找到台灣背景的解答密碼,也巧妙呼應了蝴蝶的象徵。

不過,如果把金馬開幕映演做為觀眾測試的preview,張作驥應該還是會把電影再做細緻微調,讓亮度更明,讓剪接更密,讓最後的海潮聲更能吞噬茫霧藍藍的南方山頭,《蝴蝶》應該會更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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