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渴望愛情,都在追求愛情,問題是,愛情是什麼?永遠是什麼?
匈牙利導演拉侯斯.寇泰(Lajos Koltai)執導的《夜戀(Evening)》中,八位女星的演技競賽是焦點,不過,我卻在電影中看到了男人的愛無能,這正是《夜戀》的主題:你真的確定你的愛情嗎?
電影中,克萊兒.丹妮絲(Claire Danes)應大學好友Mamie Gummer之邀去做伴娘,同時還要獻唱,理應輔佐扶持的伴娘,卻不時提醒新娘:「妳如果不想嫁,我來掩護妳。」
電影中,對人生欠缺安全感的東妮.克蕾特(Toni Collette),已經懷了男友的孩子,卻遲遲不願告知男友,不給好臉色,又不給承諾,甚至對急著要她表態的男友說她們的關係就是不可能再進一步了。
婚姻是人生大事,當事人戒慎恐懼之心,很正常,做為新娘的密友,協助新娘確定真愛,也合情入理,因為新娘真的是到了出嫁日還三心二意呢。世上有無數的落跑新娘,也有太多禁不起考驗的破裂紙婚,愛情到底是什麼?什麼才叫做愛?本來就是人生情愛的面貌之一,只是《夜戀》透過不同世代的男男女女,極其細緻又委婉地刻畫細描愛的惶恐與迷惑。
《夜戀》的劇情關鍵在於一張便條紙。
拿起便條紙寫字,通常就是在匆忙狀況下隨手寫就的,字跡不會太工整,用字遣詞也不會太咬文嚼字,達意即可;收到便條紙了,確定訊息,通常也就順手一丟,不會留存的。一旦寫者無心,讀者有情,不但妥善收藏,而且隨身攜帶,意義就不同了。
張便條紙是克萊兒剛進大學時邀Mamie Gummer的弟弟休.丹希(Hugh Dancy)下課一起去吃飯的便條,克萊兒沒當回事,休卻視若至寶,始終折放在隨身皮夾中,愛情的錯覺就這樣深植入心,休的癡情很美,卻不是事實,然而就算克萊兒不想接受,卻也不忍傷他的心,撕破他的愛情幻夢,不做愛人,做朋友還是很好的,不做愛人,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就很悲慘了,偏偏他卻在姐姐的婚禮夜晚,拿出便條紙表明心跡示愛。
休.丹希在《夜戀》中飾演一位長不大的富家紈絝子弟,家財萬貫,骨子裡卻總是一派慵懶逸散神情,姐姐要出嫁了,他卻成天喝得爛醉,而且口出狂言,意在言外地認為老姐所嫁非人。
他奉派開車去接伴娘克萊兒.丹妮絲(Claire Danes),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因為他一直暗戀克萊兒,只是藏在心裡口難開,明明近在咫尺,可以快樂攜手,就是缺了臨門一腳。
有意見,卻不敢正面抗爭,只能消極抵抗;有愛慕,卻不敢正面表白,只能裝瘋賣傻,導演拉侯斯.寇泰塑造休.丹希角色個性的手法,其實首尾一致,而且合情入理,好不容易開了口,卻受挫,那樣的打擊是巨大而又致命的。
《夜戀》的複雜及有趣,其實是聚焦在休.丹希的曖昧與軟弱上的。
電影中,另外有一位帥哥派崔克.威爾森(Patrick Wilson),他是休.丹希口中的大哥,其實雙方並無血緣,派崔克只是管家之子,但是從小就玩在一起,休認為姐姐該嫁的人是派崔克,做姐夫或做大哥都好,畢竟,派崔克是他心中的巨人,然而一旦克萊兒也和派崔克來電交好,他的矛盾就更強烈了,那不只是大哥奪愛的困擾,因為他竟然也在酒醉後猛然親吻了派崔克一下,洩露出他的同志情懷。
此時的混亂情勢,不但波及了劇中三位關係人,觀眾也亂了,休不是異性戀嗎?何時又成了同志?還是他是男女皆可的雙性戀?性向的混亂、內心的矛盾與無能成了他長期宿醉的最佳註解。
後來,為自己失態行為懊惱不已的休在懸崖邊跳水,那張便條紙淋濕了,他的愛情也泡湯了,生命挫敗累積到了頂點,他的命運幾乎沒有其他選擇了。
愛人,不難,太多的人常把「我愛你」掛在嘴上,遇上不同的人都能隨時脫口而出;嫁人,不難,不少人嫁的也不是自己最愛的人。愛情是什麼?你真的確定自己的愛情是什麼嗎?《夜戀》彈奏的愛情變奏曲,雖然只是首悵惘小情歌,卻潛入了人心的隱諱地帶,碰觸到很少人去面對的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