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 Hare讓Carey Mulligan在睡夢中接到出勤通報,睡眼惺忪中告別溫暖被褥,告訴枕邊人說她要接這個案子。結尾則是三天後她打電話給枕邊人:我要回家了,我想好好睡一覺。女人還是女人,工作還是工作,辦案時,她是拚命三娘,頂多趴在桌上小寐;結案後,柔情似水,安心待產,工作與家庭能夠無縫接軌,用尊業跨越性別偏見,根本就是role model。
金像獎影后Shirley MacLaine渾身上下都是戲,這是電影史早就背書的不爭事實,問題在於她已經81歲了,有什麼劇本適合她?又有什麼戲肉可以吸引觀眾?《她其實沒有那麼壞(The Last Word)》的劇本方向及細節安排所包藏的商業計算,都有參考價值。
首先,中文片名值得一提。面對《The Last Word》這款英文片名,若採直譯,不論是《遺言》或《遺書》,有信有達,也非不雅,81歲的老婦人Harriet確實去日無多,卻給人暮氣沉沈的肅穆感,共鳴有限。
英文片名敢用《The Last Word》,當然是對位龜毛難纏的老先覺,很有信心,認為Harriet人近黃昏的智慧語絲,乍聽或許刺耳,其實還頗有正面能量,還能創造溫情喜劇的熱度。但若參考劇情譯成《我的訃聞》或者《我的叮嚀》,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譯成《她其實沒有那麼壞》,直指這位「鬼見愁」老婆婆,卻立刻就有了畫龍點睛的趣味了。
這場戲確實熱鬧,聽到Harriet為史上最被「低估」的樂團「The Kinks」 大聲疾呼請命的時候,導演Mark Pellington卻像蜻蜓點水一般,輕輕就讓Harriet的音樂品味給溜走了,確實「The Kinks」唱紅的「Waterloo Sunset」非常動聽,但是歌詞中所唱的,不論是「Dirty old river, must you keep rolling 這條老黑河持續流動 Flowing into the night流向深夜」
或者「But I don’t need no friends 但我不需要朋友
As long as I gaze on Waterloo sunset 只要得見滑鐵廬日落
I am in paradise 我就在天堂。」
其實都有著夫子自道的夕陽樂趣,Mark Pellington沒在音樂上做文章,確實非常可惜,尤其是最後母女終於要相見時,Harriet還得要求唱片公司老闆替她燒一張音樂精選CD,好沿路播放時,觀眾頓時明白全片的黑膠情懷,其實只是個噱頭,一如Harriet如願當上了晨間DJ時,她真正在意的並不是要讓大家聽見多不俗的音樂編排,反而急著要在「Have a nice day」的俗套應酬話上大發議論,她不是沒見地,只是因此又回到婆婆媽媽成天就愛碎碎唸的老框架裡了。
老太太Harriet的這輩子只能用眾叛親離來形容,但因為她想留下幾句「好話」,最後努力去做的人間修行,讓原本不耐煩的Amanda Seyfried對她改觀,小黑女生AnnJewel Lee Dixon更成了她「政治選擇」的保單,,就像她想要搶救報紙,但是除了捐錢,看不到任何絕地重生的火花與創意,這些既保守又保險的劇情安排,都讓《她其實沒有那麼壞》的劇情少了Harriet的本色,反而走向了大妥協、大和解的幸福圓滿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