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正派」的黑人影星威爾.史密斯能否就靠兩回淚水戲抱走奧斯卡呢?
「男兒有淚不輕彈」不只是一句七言古訓,更是影星威爾.史密斯(Will Smith)問鼎79屆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的利器。
早年的威爾.史密斯靠是喜趣和特效取勝,在黑人演員族群中他被塑造成黑人版的湯姆.漢克斯(Tom Hanks),卻一直欠缺等量齊觀的精彩力作,然而,就在2006年作品《當幸福來敲門(The Pursuit of Happyness)》中,他向世人証實,他可以不靠特效來吸聚觀眾目光,不靠喜趣來討觀眾歡心,他的戲路不但直追湯姆.漢克斯,演技也有了更上好幾層樓 的精進。
關鍵在於眼淚。
《當幸福來敲門》是根據美國百萬富豪Chris Gardner白手起家的真實故事改編而成的,時間在1980年代初期,Chris把所有的身家都投入了骨質檢測器的直銷生意上,賣得不理想,一家三口就 得挨餓,為此妻子離開他,他和兒子先被租屋房東趕出門,投宿低房租的汽車旅館也照樣付不出房租,露宿廁所一夜後,最後只能投身教會辦理的流民收容所,每天 下午五點前必需排隊報名,否則就連借宿的資格都輪不到了。在這樣艱困的情境下,他一方面演出現代版的《克拉瑪對克拉瑪(Kramer vs. Kramer)》單親老爸傳奇,另一方面則是演出類似《永不妥協(Erin Brockovich)》的奮鬥自強勵志故事,靠著對數字的敏感度和苦學精神,他終於躋身投資公司,從保險銷售的實習生成為投資專家。
電影雖然取名為《當幸福來敲門》,全片卻都是他的不幸人生,真正的幸福時光不到百分之一,偏偏這正是全片最重要的美學觀念,把幸福壓抑到最低限度,因此幸福一旦浮現時才會益顯難得,可貴。
Chris Gardner不是生命的輸家,只是機緣不巧。生命的第一場冒險在於典當家產投資骨質檢測器,讓他苦了大半年;第二場冒險則是沒有領半毛錢就進入大企業去 做實習生,這時,他遇上了妻離、破產和流浪的生命烏雲,然而,他沒有怨天尤人,兩個小時的電影中,他只流下兩次眼淚(更正,流出眼淚的只有一次,第二次, 則是觀眾哭得比他慘太多了)!
幸福和眼淚一樣珍貴,正是《當幸福來敲門》最迷人的低調簡約美學。
威爾.史密斯頭一回掉眼淚是因他欠繳所得稅,政府直接從他戶頭扣款,讓他一夕破產,被旅館趕出門,又找不到朋友家投宿,只能混進車站的廁所裡,鎖起門,告 訴他的孩子Christopher (由他的親生兒子傑登.史密斯扮演),那台骨質檢測器就像是時光機器,他們一起到了侏儸紀,躲進原始人的洞窟之中,廁所就是洞窟,那是一場逃避現實的夢幻 謊言,Christopher 玩得很樂,但是老爸卻有滿腹的心酸與委屈,他可以哄騙兒子,卻不能騙自己,廁所的門不時有人敲拍著想進來,每拍一次,老爸都不想也不肯應門,他只想讓兒子 好好睡一覺,靠著廁所牆壁席地而坐的他,眼淚就悄悄滑落了下來。
那股淚水的鹹度,天下做過父親的人都能明白的。照顧家人是父親的天職,一旦妻離家亡,連兒子都不能好好睡一覺時,那種錐心之痛,只能化身眼淚,宣洩自己心頭的吶喊。
第二回的眼淚傳奇,則發生在電影的最後三分鐘,威爾.史密斯在做實習生的最後一天獲得老闆接見,老闆發現他穿上了清爽襯衫(他應徵工作的第一天就因為欠繳 汽車罰款,被關進了看守所,只能穿著汗衫和油漆工的外套去面試),於是直接告訴他明天起也要穿襯衫來上班,明天起他就是公司的正式職員了。
那是他工作六個月,做了半年的無償實習生所夢寐以求的結果,老闆的話話立刻讓他紅了眼眶,威爾.史密斯示範了一種內心激動熱力瞬間從心房跳竄至眼眶的上昇 演技,他是激動的,他是興奮的,哭泣是那時最合宜的言語,但是他把淚水壓了下來,一切只要紅到眼眶就好,淚水沒有潰堤,他也沒有大呼小叫,逕行在辦公室裡 雀躍起來,在幸福來敲門的剎那間,他用最低的姿態讓幸福就留藏在他的體內,反芻咀嚼,他越是低調,幸福的強度反而更濃烈更持久。
看完《當幸福來敲門》的這兩場眼淚戲,我願意把今年奧斯卡獎影帝的選票投給威爾.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