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老布,我去看了《狙擊封鎖線》,他的演技和戲路數十年如一日,味道依舊在,像杯不改其味的老酒嘍。
古典戲劇遵奉三一律,只要時間、空間和事件統一,就能打造高密度的戲劇質感,創造濃稠的戲劇效果。
布魯斯.威利和動作片名導演李察.唐納合作的新片《狙擊封鎖線(16 Blocks)》就是一部符合三一律基本條件的作品。
《狙擊封鎖線》的劇情再簡單不過了,布魯斯.威利飾演的資深警察傑克,奉命護送一名證人(摩斯.戴斯飾)法院大樓,時間是兩小時內,地點是紐約市內短短的十六條街之外的法院,事件則是大衛.摩斯帶頭的一幫黑心警察深怕這位証人會揭發他們的不法行徑,所以要在途中攔截狙殺。
事件只有兩小時,電影只有九十六分鐘,緊張又刺激,應該是編劇和製片的最初期待,但是,《狙擊封鎖線》卻很難呈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態勢,為什麼?很簡單,証人不死也沒關係,只要他來不及到法院,大陪審團就會放棄這個案子,危機就會解除,所以,幹嘛拚個你死我活?壞警察只要把布魯斯威利和摩斯戴斯困到某個角落裡,拖到時間過去,危機就結束了,何需總動員?
三一律的高密度質感關鍵就在於情理法都不可或缺,迫在眉睫的危機才會激發出人性的光芒,才會彰顯人性的墮落與沈淪。一旦前提不成立,三一律就像一雙不合腳的鞋子,硬要套進去,行走就不順暢了。
《狙擊封鎖線》的另一個問題就是布魯斯.威利以前也是收黑錢,做壞事的警察,但是從喪盡天良到良心發現,短短的十分鐘之內就要他出現驚人轉折,甚至連以前同夥一起出面來勸他時,他都不肯鬆手,不肯繼續同流合污,電影是不是需要一個更驚人的動機與能量?
萎靡不振又不時宿醉,早就是布魯斯.威利從《終極警探》系列以來就如影隨形的註冊商標,他不幹則已,一幹就要驚天動地的本事更是他一以貫之的個性與本事,《狙擊封鎖線》少了足以說服人的個性,卻急著就要套進他的慣用公式中,才是讓觀眾覺得欠缺新意的關鍵所在。
李察.唐納是動作電影的老手了,《狙擊封鎖線》的故事場景集中在紐約下城,擁擠、髒亂的唐人街,滿街浮動的人影,提供了全片大海撈針的環境魅力,老探員彼此相熟,知道可能出沒的場合,更使得布魯斯.威利的每一著動作都可以讓老友準確料中,進而迎頭攔截,這樣的情節設計就是李察.唐納最高明的手法,因為一切都在意料中,才能讓劇情急轉直下,所以,布魯斯.威利如何再出奇招,就成為牽動劇情的關鍵所在。只可惜,李察.唐納和布魯斯.威利的錶就是比觀眾的慢,看到他們慢條斯理地綁架公車,或者遁入救護車內,點子是不錯的,但是時間點完全搭不起來,氣勢就連貫不起來了。
老布的演技依然故我,反正有他在,你就是很難擔心他會壞事突槌,歷經劫難終會有好結果的。《狙擊封鎖線》不致於落入一無可取的俗套,關鍵不在於布魯斯.威利,而是在於有他在場,嘴吧就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的「人犯」摩斯.戴斯,他的那口英語,乍聽刺耳,聽完一小時之後,卻反而有了讓人懷念的韻味了,那個力量就像艾迪.墨菲剛出道的代表作《48小時》,他的那本蛋糕筆記本,也因而發揮了「狗改得了吃屎」的人性救贖力量!沒有摩斯.戴斯,本片就少了色彩。
至於下巴蓄起了小山羊鬍的大衛.摩斯則是再次証明了他是最佳綠葉的紮實演技,徘徊在正邪之間的外形,骨子裡卻是壞到極點的狠,在他的演譯底下,創造了可信的反派警察力量,要怪只能怪劇本的結構太遜了,少了智慧,就使得壞警察也變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