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遊戲:憤青的反擊

成人搞砸了世界,卻要青年來陪葬殉身,這是什麼道理?《飢餓遊戲》使用了年輕人的語言,而他們習慣的遊戲模式,替年輕人出一口鳥氣!

《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是《萬夫莫敵(Spartacus)》的3.0進化版,亦是《楚門的世界(The Truman Show)》和《大逃殺(Battle Royale)》的2.0升級版,結構模組參酌了原版架構,不算新,但因原著小說家Suzanne Collins和編劇導演Gary Ross懂得摻進時髦元素,而且叩緊年輕人對當下世界不滿的憤怒核心,很能創造話題風潮。

 

聰明混血,是《飢餓遊戲》搶得機先的重砲出擊;兼納各家之長,則是《飢餓遊戲》最高妙的劇情設計。例如《萬夫莫敵》描寫競技場上倖生的奴隸武士帶頭反抗羅馬帝國(2.0版的《神鬼戰士(Gladiators)》亦屬異曲同功);《大逃殺》則是大東亞共和國每年任意自全國中學三年級生隨機挑選一個班級,要他們參加一場互相殘殺的生存遊戲,直到只剩下一人為止;《楚門的世界》則是運用無所不在的攝影機和精心安排的人物與場景,讓男主角的人生成為全民觀賞的一場電視大秀…這些曾經動人或者迷人的情節,都可以在《飢餓遊戲》中看到相對應的情節,而且處理得更圓熟自然,直接收割了三部經典的精華。

 

善用流行文化符碼,則是《飢餓遊戲》訴求年輕人共鳴的機巧鋪排,例如把選秀文化的電視才能綜藝秀帶進生死決戰之中,即是套用老少同歡的娛樂消費公式,來包裝血淋淋的人性爭戰。2613區決戰貢品的拚搏,原本是只有一人得能生還,其他人註定要瞬間告別的必死之旅,但是上戰場前的豪華盛宴或者奢華造型(精心打造的髮型、會噴火的戰袍…),卻可能是這些平日挨餓受凍,躲在邊陲角落,苟且度日的年輕孩子,一輩子都難以享受到的榮華富貴,用一夜狂歡交易一世青春,原本是神風特攻隊的赴死悲情,卻透過聲光糖衣的包裝與莫名所以的激情喝采,蛻變成櫻花武士的絢爛豪情。然而,場面越是壯觀,背後隱藏的嗜血性格,也就越發無情,越禁不起細密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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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遊戲》的核心趣味在於反叛與突圍。因為電影的戲劇情節來自於階級的懸殊際遇,首都人民屬於勝利的統治者,消費邊緣特區的次等公民,成為他們的戲耍特權之一,所有的遊戲規則都是他們制訂的,玩家只能做棋子順民,乖乖地遵奉遊戲規則,在搔首弄姿,陽陽怪氣的節目主持人誘引下,回應機智問答,演出弱肉強食的煽情戲碼(所有的汗水力氣與求生險招,都只是刺激娛樂的噱頭花招)。

 

「你的血肉,我的歡愉!」這麼不平等的階級差異,其實都在積累憤怒青年急著推翻前輩的革命情緒,再加上「飢餓遊戲」的遊戲設計師,可以追加奔豹,可以創造急流洪水,甚至任意變動遊戲規則(從只准一人存活換成搭檔亦可,最後再要生死與共的夥伴反目決戰),誰能服氣?誰不憤怒?選擇逆來順受,只會走進生命的死胡同裡,懂得聰明反擊,在夾縫中找到出口的人,理所當然就會成為亂世偶像,由珍妮佛.勞倫斯(Jennifer Lawrence)飾演的女主角Katniss Everdeen就是這種祈願心情下應運而生的人物,除了一身求生的好本領之外,人格本色才是她贏得尊重與認同的主要理由:從代妹上陣到毅然服毒果,都是站在人性的高度去衝撞刁難的體制與非人的霸道,她的勝出符合期待,更標舉了人性高度,剩下的難題,無非就是她所經歷的生死難關到底有多險惡了。

 

更重要的是這種遊戲是大人訂下的規矩,Katniss參與的「飢餓遊戲」已經是第七十四屆了,意謂著此一,生死格鬥情境秀歷久不衰,規矩已定,紀錄明確,製作人(遊戲設計師)就是要挖空心思玩弄參賽者(反正是賤民)來創造高潮,帶動收視率,偏偏不服氣的年輕人就是自己殺出血路,開發自己的可能Katniss挑戰體制規則,還能創造生機,其實就是向成人世界說聲:「不!」規則可改,路徑可逆,命運自己掌握,何等快哉!hunger064.jpg

 

《楚門的世界》清楚標示出楚門的世界只是一個巨大的攝影棚,《飢餓遊戲》亦然,只是另外又加進了電玩遊戲的趣味元素,表現好的玩家可以加分,獲得寶物(或者贊助),再加上生死格鬥是真,所以無所在的窺視鏡頭,就更能捕捉生死邊緣的真性情,不論是逞兇鬥狠或者生死扶助,醜陋的,美麗的,真情的,虛假的,即時轉播的人性特寫,都讓七情六慾得著了鮮血淋漓的臨場感,特別是要Katniss的青梅竹馬男伴Gale(由Liam Hemsworth飾演)守著大銀幕,看著心上人與同區代表Peeta(Josh Hutcherson飾演),同生共死,甚至還得面對著Peeta公然坦陳的單戀情思,在一個公然偷窺的世界中,不可告人的苦澀心情,也讓全片的偷窺文化比起《楚門的世界》多添了一層參與的熱度。

 

更巧的是珍妮佛.勞倫斯的前一部作品《冰封之心(Winter’s Bone)》,就描寫她一人介女流要撐起一個破碎的家庭,要撫慰失能的母親,還要照顧茫然失措的弟妹,《飢餓遊戲》中的她既要叮嚀母親勿失志,勿落淚,還要代妹出賽,還要激勵鄰家男孩協力求生,堅毅個性,瀟灑德性都自在顯現在她便捷的穿著上(相對之下,每一回接受秀場專訪的盛妝打扮,就虛假無力),鄰家少女模樣,靭性不外顯,耐力卻無窮的能耐、智慧與勇氣,超越了《異形(Alien)》中的雪歌妮.薇佛(Sigourney Weaver)與《魔鬼終結者2(Terminator 2: Judgment Day)》中的琳達.漢彌爾頓(Linda Hamilton),先後締創的肌肉女英雌模樣,未來五年時光中,肯定還能持續她的人氣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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