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難有第二個六十年,影展或電影節亦然,今年柏林影展即將慶祝六十周年,官網從元月七日開始推出了五花八門的活動設計,讓人瞧見了德國人的企圖心,也讓我想起了自己在二十年前參與過柏林影展的往事。
華人稱六十年為一甲子,柏林影展紀念花甲慶的概念也是一次集體總回顧,由Büro Otto Sauhaus的藝術家們所設計的影展海報就將1951年
比較吸引我的其實是六十周年慶的官網上的特別設計,從相關的論壇─《柏林基調(Berlinale Keynotes)到《生日快樂─名人祝賀》的單元,都有些特殊的設計,其中,1988年以《紅高粱》奪得金熊獎的張藝謀,還特別錄下了六分多鐘的談話,細數當年第一次拍片,第一次得獎的往事。那一年的他在評委決選當天,還與五六位留學生一同去到東柏林遊覽,柏林圍牆一牆之隔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們從西柏林帶了二十馬克去玩,立即就換到了二百多東德馬克,可以大快朵飴,還有閑錢可以替副導演買靴子,逍遙過了半天皇帝癮,回到西柏林的飯店裡,才遇見了急得滿頭大汗的翻譯李定一(此人我亦見過,中德文都極其流暢的口譯高手),對著張藝謀直嚷說:「大事發生了!」
《紅高粱》下金熊獎確實是中國影壇的大事,中國第五代導演因此役在國際影壇綻放光芒,張藝謀的導演人生路途亦從此起了劇變,相較於阿莫多瓦的祝賀詞只有「生日快樂,柏林影展」的六秒鐘錄影,張藝謀長達六分多鐘的影音紀錄,充份反應出不同文化,不同國情的電影人對這個電影節的不同感情。
那一年,陳凱歌亦是柏林影展的評審之一,張藝謀奪下大獎的那一天深夜,我還從台北打了越洋電話到柏林找到了凱歌,做了評審專訪,也算是「人不在現場」的歷史聽聞紀錄了。
我曾先後於1990年、1991年和1994年三度造訪柏林,見證過中國電影《本命年》和《火狐》等片的得獎,也目擊了台灣電影《悲情城市》(威尼斯得獎之後的觀摩映演)、《十八》和《魯冰花》在柏林映演的盛況,也陪同徐楓出席了各項評審聚會,當然,也在影展上遇見過奇士勞斯基,和他同擠一部電梯,聞到他身上濃濃的菸味,也聽到他和茱莉.蝶兒(Julie Delpy)笑談《白色情迷(Le Blanc)》的做愛呻吟聲,也得能近距離與尚未成名茱莉亞.羅勃茲(Julia Roberts)同看她的作品《鋼木蘭(Steel Magnolias)》,同時也參與過老牌影星潔西卡.譚蒂(Jessica Tandy)在《溫馨接送情(Driving Miss Daisy)》映演後,驚鴻一瞥的午夜記者會,一個多月之後,她以該片獲得奧斯卡影后,我才確知自己與歷史並肩而行的美妙經驗。
至於我還抽空去漢堡探視父親友人,再搭機趕回柏林,得以見到奧利佛.史東(Oliver Stone)親手推著《
柏林官網上還有一個特別映演消息,就是影展當局籌備了一個《幕簾(The Curtain)》特展,請到了韓國藝術家Christina Kim利用再生的電影膠捲,海報看板和DVD等相關素材,製作了一個
影展當局同時也會在
我對柏林影展記憶最深的就是天寒地凍的感覺,人走在柏林街頭,寒風一吹,整個人凍得就像未著片縷的透骨冰寒,很難想像這場露天映演會,影迷要穿戴多少裝備才能在寒天中重溫經典,但是電影唯一傲人的無非就是熱情,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的柏林往事已經是二十年前的舊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