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第十屆的台北電影獎得主預告著一股新浪潮的風雲雷動。
初來乍見,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不但是最直接的心情反應,也讓人看見了對方的所思所想,喜悅之情很清楚,焦慮心情也明白。
今天台北電影節舉行頒獎典禮,多數得獎人上場提最多的話都是:「我們xxx幾月幾日上映…」最佳美術得主翁桂邦上台強調的是:「《囧男孩》九月六日上映!」以《海角七號》獲得最佳攝影的秦鼎昌也不忘帶一句:「我們八月二十二日上映。」連《九降風》的林書宇也不忘叮嚀大家:「我們還在上映。」
一再提醒大家電影上映的日期,意謂著:第一,電影人是多麼需要曝光的管道和訊息
;第二,電影人是多麼渴望觀眾的共鳴與互動。
同樣地,最佳紀錄片《飛行少年》的導演黃嘉俊從鈕承澤的手中接過獎座時,不忘提醒大家:「《飛行少年》的DVD已經上架…」連頒獎的鈕承澤也搶著插上一句:「我們的《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月底也要發片了。」
只要有人肯買DVD,對創作者的收入就有一定的幫助,但是讓更多的人看見自己的作品才是更迫切的聲音吧,《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早已結束了院線上映,但在台北電影節的映演場竟然又賣出滿座的驚人票房,不過,樂在心裡的鈕承澤在映後座談時,卻以懊惱的聲音對著不願離場的觀眾說:「這代表當初你們都沒有到戲院來看我的電影。」
豆子不是不開心,他的賤嘴只是忠實反應著台灣電影人的無奈。
拍片難,上片更難,其實是台灣電影人共同的心聲,長久以來的市場生態和行銷策略都是要在極短的時間吸引人潮湧進,但是台灣電影卻只能慢慢增溫,細水長流,因此就會遇上好不容易排上戲院,人潮卻不夠熱烈;被迫下片時,卻又發現還有好多慕名影迷吵著沒地方看見電影(去年,《練習曲》也是在結束商業映演之後,依然在台北電影節上賣了滿座),創作者的焦慮及期待,成了頒獎典禮上此起彼落的交響樂。
《海角七號》的攝影師秦鼎昌說:「當初我們帶著五十萬南下墾丁拍片,最後帶著五千萬的電影回台北。」創作者的豪情透過心血燃燒可以創造文化財,問題在於台灣的二千三百萬人有多少人能夠看著這部至少五千萬身價的首獎作品呢?《海角七號》和《囧男孩》的獲獎或許吹起了揚帆啟航的號角,卻也開始要去面對更艱難的行銷風暴。
主辨台北電影節的台北市文化局長李永萍在散場時找到我的第一句話就問:「明年能不能提早公布入圍名單?幫更多的台灣電影和電影人造勢?」親眼目睹了得獎的歡呼和喜悅,親耳聽見了得獎者頻頻提醒著上映日期,她很清楚:做為台灣電影的主力舞台,台北電影節得提出更多的積極主張與行動。透過電影節宣傳台灣電影是絕對該做的事,所以她急著想透過提名與給獎的過程,讓台灣電影擦撞出更多的光與熱。至於她主導的電影委員會目前已經接獲了十多起來台拍片的申請,她迫不急待地告訴我:「溫德斯十月就要來台北拍片了。」外國人來台拍片帶動的不只是工作機會及城市行銷,更大的好處可能就是拍片實務的觀摩與學習。
台北電影節今年安排了每一部參賽片的創作者都在電影放映後面對觀眾,讓觀眾看見與聽見創作者的才華和心聲就是映後座談的最主要目的,創作者與觀眾面對面的交流,不只是心情分享,也得以明白更多的創作歷程,例如獲得最佳導演獎的《囧男孩》導演楊雅喆就曾經表示他曾經逐字重抄吳念真編劇的《客途秋恨》劇本,以跡近寫書法臨摹真跡的手法去體會感受知名編劇家創作時的所思所想,這些都是無價的經驗分享,也是珍貴的薪傳火種。
今晚的頒獎典禮上,我幾度眼眶濕紅,主要就是被得獎人的真情與熱情所感動,台灣有這麼多人熱愛電影,有這麼多人願意為電影獻身,只能敲鑼打鼓的我,除了賣力敲擊,也別無猶豫了。